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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7.10(第一更)

請支持正版麼麼噠~「……你放心!」雷院長站在病床說著話,「上級部門很重視這次醫鬧,人已經關了起來,很快就會走法律程序了,最少也要關個四五年。」這次的醫鬧事件影響太惡劣了,竟然把一個腦外科醫生手給劃傷了!

對一個腦外醫生而言,手是比心髒還要重要的部位。要是恢復不好,傅星河就必須得改行!

這麼多年的刻苦攻讀、辛勤工作都將付之東流。

他嘆氣︰「你怎麼用手去擋呢。」

就在二十八小時以前,傅醫生剛剛完成了一台長達十個小時的大手術,正從手術室里走出來,交代護士長病患護理要點的時候,一個男子拿著刀突然從旁邊的走道躥了過來,一面喊著「我要你們給我兒子償命」,一面朝離走道最近的護士長刺過去。

護士長被嚇呆了。

傅星河本能地拉開了護士長,自己卻被刺傷了左手手臂,傷口非常深,當場見了骨,血流如注。

誠然是左手,也讓醫院上下都鬧得天翻地覆。傅醫生是什麼人啊!他們醫院的頂梁柱!活招牌!手要是受傷了以後還怎麼給人做手術?!

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他恐怕手就廢了。

雷院長道︰「事已至此,只能好好休息,爭取早點把傷養好了!」

至于能不能再上手術台,要看傷口愈合的情況了。

雷院長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在場不是醫生也在醫院工作多年,普通的醫學常識還是有的,听著不由心生免死狐悲的感慨,你一言我一語地譴責起那個醫鬧來。

「……我們腦外就靠著傅醫生了,他這手受傷了,誰來給病人做手術?!」

「今天一個病人就轉院了……說是不讓譚醫生給主刀。」

「那醫鬧前些天就沒對勁了,誰放他進來的!」

「關幾年怎麼能夠?!必須嚴懲!嚴懲!看誰以後還敢來鬧!」

原本安靜的病房充滿了嘈雜的聲音。

傅星河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英挺的眉眼流露出些許的銳利,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很不喜歡這樣的環境。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走了進來。

可能沒有想到病房里有這麼多人,他腳步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停了下來,目光微轉,落在了傅星河的身上。

「傅醫生,我是林天!」他笑著自我介紹,「閔老師給你煲了湯,托我帶過來——雨大太,教授的花棚榻了,閔老師要在家里等師傅上門修理。」

傅星河非常的意外。

閔老師是滬市實驗高中的老師,但她的丈夫盧漢誠卻是滬市醫科大學的著名教授。她和傅星河的母親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沒有孩子。傅星河讀書的時候,母親常常去國外做訪問學者,父親在衛星發射站研究核物理,他母親就把傅星河托付給教授照顧。閔老師熱心快腸,夫妻倆把傅星河當自己的兒子一般,每個星期必定叫傅星河去喝湯。受了盧教授的影響,傅星河最後做了醫生。

傅星河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都是國內知名學者,專業各自的研究領域,對人情`事故頗不耐煩,在別人眼里不免有些清冷。傅星河從小到大都沒有遇以過這樣的熱情,雖然覺得麻煩,卻也知道閔老師好意,先是強忍著性子每周去喝湯,出國之後又每周接听閔老師的電話,匯報自己的學習工作情況,聖誕節、感恩節還要記得寄明信片給閔老師。

雷院長見傅星河來了朋友,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好招呼著一干人等出去,繼續商量怎麼處理這個醫鬧,以及傅醫生的醫療方案。

霎時間,病房里只剩下兩個人。林天竭力平靜下來,打開保溫盒。他其實已經在外面徘徊許久了,但是怕飯菜冷了,猶豫著還是鼓著勇氣進來了。「您等下,我先去洗個手。」他知道傅醫生有潔癖,所以哪怕他身上濕了,保溫盒上卻一滴水也沒有。

傅星河望著他的背影,再別過臉去。安靜下來的病房讓他舒服了不少。

略帶潮濕的氣味撲過百葉窗,鑽進呼吸。他靜靜地枕在雪白的枕頭上,腦袋側著,盯著那四層高的保溫盒瞧。那保溫盒干干淨淨,滴水未沾,但眼前人的後背卻濕了,頭發也是濕的信息。讓傅星河猜測他恐怕是把保溫盒護在懷里,淋雨過來的。

林天認真地洗了好幾遍手,保證傅醫生不會覺得有病菌。他還在衛生間里抖掉了身上的雨水。

醫院車位滿了,司機說找位置停車後送他進來,林天卻十分著急。他沒辦法,只能冒雨進來。林天擦了下臉頰上的水珠,有些微濕的發梢滾下來一條水痕,順著鬢角滑下來,他側臉又精致又漂亮,水滑到鎖骨隱沒。

出來後,林天盡職盡責地幫他把保溫盒幾層分開鋪在床頭櫃上,傅星河左手受傷,右手扎針。他抬起右手想拿勺子,林天立刻道︰「我來吧。」他不敢伸手阻止,只是盯著他的手背,生怕那針頭會突然斷裂。

但傅星河自己不在意,他接過林天端給他的飯,頷首道謝︰「麻煩了。」

他只在師母閔秀雲那里見過這個人一面,幾乎可以說是陌生人了。他對這個人有些印象,知道他是師母的學生。

「沒、沒事。」傅醫生的客氣讓他不太好意思,而他的眼楮始終不離開傅醫生的手背。林天拿起一雙筷子,詢問道︰「要不、我給您夾菜吧……那輸液管不夠長……」

傅星河又看了他一眼,生疏道︰「麻煩你了。」

林天從嘴角抿出微笑來,他極力管理住自己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一樣。

閔老師手藝好,病號飯清淡,看起來卻是是色香味俱全。他提出要送飯的時候,閔老師還開玩笑要他別偷吃。

林天察言觀色地一筷子一筷子給他夾菜。

他對此生疏,但卻十分仔細,照顧的極為周到。他臉有些紅,像是跑步上樓所累,從剛才進來就開始了,怎麼也降溫不下來。

他熱情周到里透著的親昵讓傅星河側目,這樣一個陌生人的關心,來的太孟浪了些。他甚至還知道自己有輕微潔癖。剛才林天去洗手的行為讓他意外極了。

從他進門起,便給傅星河帶來了意外,這意外到現在也沒能削減,反而愈演愈濃。

他極少生病,幾乎未曾這樣躺在病床上,讓別人照顧過。

他們是家大型綜合類三甲醫院,腦外科、精神內科、都是他們院的王牌科室。特別是腦外科,自從享受國`務院津貼、斐聲國際的腦外科專家——雷江擔任院長以來,引進了不少腦外科方面的專家,做了幾台非常成功的腦外科手術,短短的幾年時間內,就讓他們醫院的腦外科享譽全國,甚至在國外都很出名。

而傅星河,就是三年前雷院長親自從美國引來的人才。

他今年二十九歲,五年的醫學院他只用三年就修完了學分,然後以驚人的速度拿到了斯坦福的Ph.D。之後他又飛速通過了.L.E,留在了斯坦福醫學院,從Resident到Fellow,再到Attending,他只花了短短兩年時間。

那時候他還不到二十四歲。常人需要花費數年的工作,他或許只要四分之一。

而兩年之後他主刀的一項腦外科手術又讓他在國際醫學界初露頭角,成為斯坦福最受人矚目的腦外科醫生。

這樣的一個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光明人生的人,現在卻被醫鬧刺傷了手臂。

林天望著他低垂的冷冽眉眼,一瞬間又被吸進去了。不敢多停留目光,他馬上便移開。生病的人會露出平常少見的一面,通常是脆弱、渴望被人照顧。可這在傅醫生身上行不通,他一如既往的強大,身上氣息使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等他吃完,林天再收拾好一切,他對這些並不熟練,但他卻因為過于小心翼翼,而做的很好。

擦干床頭櫃,他們之間徹底無話了。林天是很想說話卻不太敢,他察覺到傅星河對自己似乎毫無興趣,可他卻因為今天和傅醫生說了這麼多話,而單純地開心著。

「你替我謝謝師母,」他送客道︰「林天,謝謝你了。」

林天的失落一轉眼沒了,「您不用那麼客氣……」他擺著手,知道自己不能待下去了。林天轉過身,聲音像羽毛一樣降落在空氣里,「傅醫生,再見了……」

傅星河深沉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動作小心地替自己關上門。他听師母說過,這是她非常優秀的學生。

闔無一人的病房里,從百葉窗縫隙泄露出來的屬于夕陽的橘色光芒,讓他的線條分明的側臉均勻籠罩上寂寥,沒有在額頭那里厚一分,也沒有在鼻尖那里薄一分。

他讓許多人覺得難以接近的原因,大部分就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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