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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雲葭言罷,不容諸人應下,單手緩抬結印施法,一道靈力沖霄而起,狂風挾隱隱呼嘯之聲,自九野八荒席卷而來,倏然間,雲層退散日月無光,蒼穹變幻為暗紫藍色,深邃無比,爾後群星依次閃現,密密層層鋪天蓋地當頭壓下。

上古之修士雖然個個算得見多識廣,但如此詭異情形卻是聞所未聞,為首那位老者忙一聲喝令,諸人聯手結隊嚴陣以待,見星空在聶雲葭施法之下,似攜天地之威星辰之力,徐徐轉動起來,星羅棋布映徹長空,浩瀚的星海之中,隱藏無窮無盡之殺機,須臾,朵朵星焰自空中緩緩落下。

眾人卻不知這星焰該如何對付,只得合力下了禁制先護住本體,見那星焰落于山川之上,崇山峻嶺轟然裂開,塌陷出深不見底的溝壑,山石巨木滾滾而下;星焰落于河流之上,長河巨浪波濤洶涌,水氣蒸騰而起,瞬息之後便涓滴不存干涸一片,唯余一片龜裂的河床。

眾修士大驚之下,紛紛往遠處退卻,想先躲開這鋪天蓋地落下的星焰。有那躲避不及的,但凡被星焰沾著一星半點,立時長聲慘呼著跌落塵埃之中,落得個生死不明。聶雲葭見狀,溫聲勸道︰「我所修習的星辰之術由于威力太大,在後世之時從不敢輕易出手,畢竟都是熟人,怕引起什麼天災**的不好交代。如今你們確定要試試?其實現在離開,尚且有一線生機,走不走?」

那為首之老者面如死灰,一邊遠遠躲了出去,一邊厲聲叫道︰「不走,不管他來自哪里,決不能放過他!」

眾人聞言,立時各出法器齊齊攻向聶雲葭,他們畢竟人多勢眾,且趕往此處的渡劫修士越來越多,若是小心些躲著這些星焰,再伺機出手,聶雲葭之星焰雖然能個個擊破,卻擋不住諸多修士聯手之攻擊,星焰飄落之範圍在眾人合力圍攻之下,範圍漸趨縮小。

聶雲葭見狀,暗道也只得破釜沉舟,于是再次施法結印,空中之星辰倏然壯大擴展數倍,且越來越亮璀璨奪目,他本體卻在這星光之下漸漸變得透明起來,仿佛瞬間便能化成一縷青煙隨風裊裊而散。

那老者見機不可失,正待指揮眾人加緊攻勢,一顆星辰卻倏然劃過長空,穿過諸修士聯手所下的那道禁制之上,瞬間將禁制撞破,爾後化為一道流光轟然砸落大地之上。眾修士大驚之下,頓做鳥獸散,有那大膽的幾個人,待逸出老遠後又忍不住回頭去看,見聶雲葭之本體已經變得徹底透明,幾縷魂魄勉強寄存其中,搖搖欲墜明滅不定。

眾人見狀,情知他性命已不長久,心中大定,忙又匆匆折返聚攏過來,在那老者指揮之下,決定留一部分在此善後,剩余之人且去追擊覃雲蔚等人。

聶雲葭見他們不肯罷休,不禁嘆道︰「其實來到這上古後,我也曾憐憫你們身處絕境生存不易,然而你們听信那孫溯的胡言亂語,纏著我這將死之人不放,定要與我同生共死,卻是何苦?」

他靈識掃過周遭,探知仍有許多渡劫修士自別處匆匆趕來,聶雲葭見拖延不得,索性雙手捏訣在虛空之中緩緩一個旋身,點點星辰本已在諸位渡劫修士的沖擊下變得混亂了許多,隨著他法訣沖霄而起,竟重新變得璀璨流離,且緩緩組成了法陣,法陣之中星落如雨如銀河倒掛,眼見他死到臨頭,卻忽然又大展威風,諸修士始料不及,竟是悉數折損在這流星雨之下。那為首之老者同樣躲避不及,被星焰灼燒得通體俱為焦黑之色,臨死前卻是強撐著道︰「你縱然殺滅我等,你卻還有性命能攔住後來的修士麼?你的那些同伴更是無法逃月兌」

聶雲葭道︰「嗯,你提醒得很對,那就想法子攔住他們好了,你且安心去死吧。」

流星雨狂風驟雨般砸于地面上,天崩地裂溝壑盡顯,轟隆之聲良久不絕,巨大的隕石滾落余地,其中殘存星火閃爍明滅。聶雲葭俯瞰大地,發現這正是彌殤古境輿圖上所標示亙古星空之所在。他目中一縷詫異之色,正覺不可置信,驚覺南側又有大批修士追來,竟是前僕後繼不死不休。聶雲葭見狀,索性將殘存之魂魄化為點點星光,瞬間與流星雨融為一體,悉數往亙古星空北側之地面撞去。

這玉石俱焚的一撞之力太過強大,天地間萬物似乎被悉數卷起,山川河流夾雜著煙塵滾滾,在轟隆巨響之中,自下而上形成一道通天徹地的天塹,將兩側徹底隔開。

那些渡劫修士被攔在天塹之南,目瞪口呆之余,只到空中一縷輕笑渺渺散于九野八荒之中︰「原來亙古星空和紅塵萬丈高,竟是我自己作弄出來的,簡直豈有此理」

覃雲蔚等人駕駛凌雲舫,已經逃出數千里之遙,然而來路之天地巨變動靜太大,眾人听得隆隆之聲不絕,俱都覺得膽戰心驚。二鳳在船尾守候良久,始終不見聶雲葭回來,不免惴惴不安,恰此時由方錦容和莊霙聯手駕馭凌雲舫,覃雲蔚和韓綣轉了船尾來,正凝神觀望來路。

二鳳躊躇著,末了終于忍耐不住,厚顏趨至覃雲蔚身側,問道︰「覃師兄,聶前輩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覃雲蔚側頭,見他惶恐不安的模樣,卻是默然無語,二鳳等了片刻,又忍不住道︰「覃師兄」

覃雲蔚道︰「他或許回不來了。」

二鳳一呆,爾後臉上血色急遽褪盡,顫聲道︰「回不來了是什麼意思?」

韓綣聞言,一陣風沖過來︰「什麼,你說大師兄回不來了?」

覃雲蔚道︰「那麼多渡劫修士,他又不是神仙。」

韓綣道︰「那你那你」聶雲葭雖然看得是覃雲蔚的面子,但對待韓綣向來不薄,他震驚之余,忍不住目中淚光浮動。覃雲蔚似乎一直以眼角余光打量他,見狀淡淡道︰「別哭,哭也哭不回來。」

韓綣微微一怔,忽然發覺覃雲蔚雖然頗有傷懷之意,但神情卻鎮定無比,他沖過去狠掐手臂,怒道︰「你是鐵石心腸?還是被嚇傻了?」

覃雲蔚道︰「我沒傻。他說還能出手一次,其實是騙我的,他既然敢騙我,我又何必心疼他。」

韓綣目瞪口呆,片刻後試探著伸手模模他的額頭,覃雲蔚扯下他的手握在掌中,斜睨二鳳一眼,以傳音之術道︰「他來的是三成分魂,只是若是分魂滅在這上古,後世的本體也會遭受損傷,若是嚴重了,恐會暫時失去修為。道魔雙方對峙已久,大師兄擔心有人在這關頭借機生事,你千萬莫要說出去。」

韓綣頓悟,驚喜交加之下,轉眼看到二鳳呆呆佇立船尾,正失魂落魄回望來路,他悄悄指一指二鳳︰「可他這麼傷心,看著倒不像是假的,你確定不告訴他?」

覃雲蔚道︰「這是大師兄親口吩咐我的,我不能違背。至于他是真心還是假意,且等回去再說吧。」他話音未落,忽然船尾處靈力波動,卻是二鳳祭出煙雨靈劍,竟然馭劍直投南邊天際而去。

覃雲蔚望著他疾速飛走的背影,眉頭微蹙,若是他去追,名不正言不順且不說,他也不大會勸人,也不欲再和二鳳多打交道,因此立時以傳音之術告知船首處駕馭飛舟的方錦容。方錦容一听之下大驚,瞬移至船尾處,二鳳的背影已經在天邊變成了一個極小的黑點。

方錦容無奈望覃雲蔚一眼,神色微有些尷尬難堪︰「不成想又給你們添了麻煩,我這就去追他回來,還請覃師弟在此稍候片刻。」

這確實有些麻煩,雖然渡劫修士已經被聶雲葭以天塹隔絕在南側,然而上古渡劫修士眾多,此消息必定已經驚動了諸多修士,北側這邊若是遺留那麼幾個漏網之魚,得到消息追趕過來,這飛舟上之人卻皆都不是對手,因此凌雲舫多駐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覃雲蔚卻並不曾多說什麼,只頷首應下,方錦容見狀略微安心,忙展開光遁之術尾隨而去,他出手擒拿一個元嬰修士自是手到擒來,不出小半個時辰,就把二鳳給扯了回來,且一路走一路溫聲安慰,見二鳳臉色蒼白呆呆不語,又忍不住低聲教訓他︰「你究竟想怎麼樣,若是幫不上忙便罷了,卻不能拖累別人。你如此不知輕重,以後可如何擔當來鳳門主之大任?」

二鳳喃喃道︰「我我不做了行嗎?容哥你找別人吧,我做不來」

方錦容沉聲道︰「胡鬧,你哥哥生前對你寄予厚望」

二鳳卻忽然打斷他,哽咽道︰「他對我寄予厚望有什麼用!我這麼笨,資質又不好,我做不來就是做不來!而且聶前輩他他其實對我很好,我要去找他,我想留下陪著他」

他心中一片混亂,聶雲葭在後世之事,平日里待他極好,進階修行之物隨他取用,還專程在紅塵萬丈高中尋到一處水屬性空間供他修煉。可是無情起來,卻又是那般無情,千絲萬縷的纏綿昨日還歷歷在心,今朝卻毫不留情說斬斷就徹底斬斷,一轉身間兩人就成了咫尺天涯的陌路人。二鳳伸手按住額頭,忽然間泣不成聲。

方錦容見到他淚水洶涌,一時間手足無措,良久後方道︰「你不要這樣,聶前輩既然如此作為,必定有他的打算。且他留下同門師弟在此,我們該以覃師弟之意行事才對,怎能再自行其是給他添亂。你要听話,不許再亂跑了。」

他將二鳳強行送入一間艙室中,且下了禁制,吩咐道︰「你且冷靜一下。」

二鳳被關了七八日,約莫是終于想通了,苦苦哀求方錦容放他出來,方錦容專程又來看了看他,見他情緒的確已經平穩下來,且賭咒發誓不再胡鬧,才將他放出了艙室。

此時雖然來路已經被截斷,但覃雲蔚和韓綣擔心有渡劫修士追來,依舊按照九天星雲圖上所指示之路線,晝夜不停駕馭凌雲舫趕路,那圖中所示,最後終點竟然是他們初來上古之時,將三頭凶獸暫時圈禁的那處山谷之中。

這一晚覃雲蔚來換方錦容和莊霙的班,韓綣也跟著來了,見連著數日匆匆趕路,方錦容和莊霙都面現疲憊之色,他斜睨兩人好幾眼,又躊躇半晌,終于道︰「容哥,你們這陣子辛苦了。且回去歇歇,下來想必不會有渡劫老怪追來,就由我和小覃換班至終點吧。」

他自從來了上古後,從未主動和方錦容說過一句話,所以這聲容哥出口,方錦容頓時雙目一亮,緩緩抬頭看著他,溫聲道︰「師弟」

但是忽然他手臂一緊,被莊霙狠狠揪去了艙室,且一路在他耳邊嘰歪道︰「你激動個什麼?一聲容哥就把你叫迷糊了,人家心里還是不想搭理你的,你難道看不出來?論起來此事也怪你,總愛為著瀲山那群廢物無事生非,都沒空正眼看我,難道是因為我長得不好看?明明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如我一成美貌!你以後須得牢牢記得,我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以後少管他們的破事兒,專心管著我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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