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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兩頭果然很多人在圍觀,卻是不敢靠近。盛長驊左右看看,又淚汪汪看向韓綣,韓綣道︰「這幾位巡城司的大人,只是讓你去靈皇府等著你的家人,你只需給你家人發一張傳音符,告知你去了何處,不就妥當了嗎?大家伙兒眾目睽睽之下,都知道你去了哪里,不會有人對你怎樣的,放心吧。」

盛長驊忽然一把扯住韓綣手臂,哽咽道︰「那你送我去。」

覃雲蔚清晨就是去了靈皇府,韓綣哪里敢跟著去,萬一當頭撞上可如何解釋。他手中的碗險些被盛長驊拽掉,無奈道︰「你輕點輕點,我不是不肯送你,關鍵我也不知道靈皇府在哪兒,萬一我們倆一起走丟了可如何是好?這些巡城司的大人恰好認路,讓他們帶著你去,最是合適不過。」

在他好言勸說之下,盛長驊終于收了自己那一排靈獸,委委屈屈跟著巡城司的人走了。

韓綣轉身正欲離開,那紫衣女子忽然道︰「道友且慢,道友怎知金花豹子可令蛇蟲畏懼?」

韓綣回頭一笑,唇角彎彎俊目流眄︰「書上看來的。」

那紫衣女子打量他,見此人身形修長勻稱,著一件半舊青竹布長袍,及腰烏發半束半散,須是為了吃飯方便,一縷額發被他隨意扎了個小辮子又掖在耳後。她行前兩步,斂衽為禮︰「小女落英宗林蔻白,多謝適才道友的提點。」

韓綣忙還禮,但因是單手,只得馬馬虎虎湊合過去︰「些許小事,不用客氣。在下韓綣,從金烏域來。」

林蔻白見韓綣還捧著那個碗,本還以為是個什麼神奇法器,悄悄多看了幾眼,末了終于確定,那就是一個粗瓷大碗,碗里還有半碗未曾吃完的肉湯泡餅。龍青葵也跟著湊過來,好奇地看看他的碗,正想問些什麼,龍青煜忽然道︰「金烏域?你跟金烏覃家可有干系?」

韓綣道︰「自是听說過的。」

龍青煜逼近兩步,目光漸轉冷冽︰「那你認識迦南宗的覃雲蔚嗎?」

他神色有些陰沉,韓綣覺出不妙,正想說不認識,但是忽然間,他竟然看到覃雲蔚從長街盡頭疾步而來,他不敢說不認識了,立即改口︰「認得,我們一起來的天京城。」

龍青煜冷哼一聲,正待再說些什麼,身後有人接口道︰「這位朋友問起我,卻是有什麼要事?」

龍青煜立時轉身望向覃雲蔚,拿審賊一般的眼光將他上上下下打量個不住,末了冷哼一聲,問道︰「听說你們迦南宗那個人人喊打的開山大弟子,逃到魔域去混日子了?」

覃雲蔚道︰「是,不過世間盲目從眾著多矣,所謂人人喊打,也是見風使舵者佔大多數罷了。」

龍青煜冷笑道︰「依你這麼說,從前那些樁樁件件的惡事兒,還冤枉了你們不成?」

他不知想起了什麼恨事,右手拳頭微微一攥,似乎想動手一般,覃雲蔚道︰「空穴來風事出有因,建議龍前輩回去弄清楚再來譴責我。另天京城內不許斗毆,請前輩莫要帶頭壞了規矩。」

龍青煜擰眉道︰「我壞什麼規矩,問你幾句話也問不得?原來你迦南宗就是這般教你不敬前輩的。走!」

他拂袖而去當先便行,龍青葵和林蔻白連忙跟上。待行出幾步,兩個小娘子卻又頗有默契地同時回頭,林蔻白沖著韓綣擺了擺縴縴玉手,龍青葵沖著韓綣吐了吐櫻桃小舌,接著又擠起一只眼楮做個鬼臉。爾後林蔻白在師妹肩頭敲了一記,讓她莫要頑皮。

韓綣忙笑盈盈地對兩人揮手致意,目送二人跟著龍青煜離去。一轉臉間,見到師弟沉著一張俊臉正看著自己。他賠笑道︰「師弟,不成想你這麼快就從靈皇府回來了,你怎知我在這里?可領到通行令牌沒有?」

覃雲蔚逼近幾步,卻是不答他的話,韓綣看他神色依舊不善,忽然驚覺也許跟自己手里的碗有干系,忙將碗往身後一藏,接著賠笑︰「嘿嘿嘿嘿嘿,我才吃了半碗……」

覃雲蔚道︰「天京二層只這里有賣肉食,你自然只會在這里。半碗也是俗世中的葷腥五谷,你承諾的倒是好听,可是一轉眼就出來胡鬧,我的話你從來只當耳旁風。」

韓綣委屈辯解︰「我的話在你那里同樣是耳旁風,也沒見你听過幾句。」

覃雲蔚道︰「你的話若沒有道理,我為什麼要听。我的話有錯麼?」

他如此義正言辭,韓綣心悅誠服道︰「沒有,我再不吃了行吧。容我把碗還回去,哦,不用還了,酒樓已經塌了。」

覃雲蔚接過他手中的碗,順手一揮,那碗端端正正蹲上了一處房檐,他接著道︰「這天京城中如今各路人馬臥虎藏龍,很多跟我們迦南宗有過節,你今日已經露了行跡,以後不許再獨自行動,要牢牢跟在我身邊,半步不能離開。」

韓綣聞言一呆,爾後捂著自己怦怦亂跳的小心肝,訝異道︰「師弟的意思是,我們晚上還要睡一起?」

覃雲蔚卻是無情拒絕︰「又不是沒房間,睡一起太擠,還是各睡各的。」他遞過來一個淺青色小小玉符,其上靈氣縈繞︰「這上面我下了一縷靈識,我們進入彌殤古境之時,可以傳送到一起,你收好。」

韓綣忙接過收起,隨在覃雲蔚身後折返住地。覃雲蔚又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隨我出門一趟,城南有一處地下坊市,听說里面有售賣古境輿圖的,我們去買一份來。」

第二日兩人早早趕到坊市之中,覃雲蔚見這坊市極大,售賣各種法器丹藥典籍等比比皆是。然而連著問了幾家下來,那售賣之修士卻均都一口咬定沒有古境輿圖,且等兩人一轉臉,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向著同伴示意,再狠狠盯幾眼二人的背影。

十幾家店鋪走過後,兩人都察覺出異常來。韓綣一扯覃雲蔚的手臂,閃身躲到一處大店鋪一側,見人群進進出出熙熙攘攘,他悄悄放了一縷靈識進去靜等著。

片刻後,果然探查到也有人來購買這古境輿圖的,听得伙計極痛快地拿出一份賣了,兩人連忙尾隨進去,見前面那位元嬰修士一身白袍,瞧打扮和昨日的龍青煜類似,只腰封色澤為暗紅色,該是九天明寂宗的修士。

韓綣待那人出門而去,忙沖過去道︰「這古境輿圖我們也要一份!」

那伙計一愣,打量二人幾眼,冷冷道︰「前輩贖罪,適才賣出的是最後一份。」

韓綣道︰「你這人莫要騙我,你適才還和那位九天明寂宗的道友說,你手里還有好幾份,讓他幫你介紹生意,我都听見了的。你售賣個貨物還看人下菜碟子,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那伙計面皮一變,冷笑道︰「我縱然有此物,就一定要賣給你?你以為你是誰!不知哪里來的野人,竟敢來天京城中撒野,看你長得也人模人樣,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覃雲蔚一伸手,將那人隔空從櫃台後面揪了出來︰「你出口傷人就是規矩?你們天京城的規矩果然不同凡響,竟是為我等量身定制的。」

那人不過是個築基修士,有倚仗才敢惡言相向,如今被覃雲蔚抓在手中,若真是一掌斃了他,他卻是來不及去找靠山給自己撐腰的,因此終于恐懼起來︰「前輩先放手,先放手,不是晚輩不肯賣,實在是……實在是……」

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覃雲蔚不耐煩道︰「誰授意的,說。」

那人無奈,只得道︰「兩位前輩可是迦南宗的吧,前輩可知這南城坊市,每一家都和那幾個大宗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昨兒小的們就都得到了消息,不許售賣任何東西給你們迦南宗。至于什麼原因,小的就不知道了。」

覃雲蔚道︰「你們和誰家有干系?」

這坊市熱鬧,店鋪出入之人不少,此時圍觀之人已經聚攏了一大批。眾目睽睽之下,那伙計只負責篩糠,卻是不敢再答話。

兩人僵持片刻,旁邊一個著淺碧色袍服之人終于越眾而出,笑吟吟道︰「覃少主好大的脾氣,跟我們淨水宗有干系。你可是不服?」

覃雲蔚眼光掃過此人衣袖上波浪繡紋,手一松,那伙計噗通落地,連滾帶爬躲回了櫃台之後。他見此事無解,決定另闢蹊徑,便拉著韓綣打算出店鋪而去。碧衫人冷聲道︰「且慢,迦南宗大名鼎鼎的羲和天子,當街欺負一個築基修士,欺負完這就甩手走了?你們宗門果然上行下效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

他言語間辱及師門,覃雲蔚不能忍了,緩緩回身︰「你是誰?」

那人道︰「顏天璽,想必你听說過。」

覃雲蔚點了點頭︰「听說過。你這是要為福慧門出頭?」

顏天璽道︰「你們迦南宗的人滅了人家宗門,想替天行道的人比比皆是,我自也不例外。」

覃雲蔚不急不慢道︰「什麼是天,什麼是道,你回去弄清楚了再來。福慧門手段下流作惡在先,縱是被滅門也是該當的。若有余孽,也當一並清除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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