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韓綣道︰「在煉器,不過只是初始步驟,把煉器材料粗粗處理一下。」

二鳳嘆道︰「雖然知道都是鬼修,這般淒慘也是不忍心多看。」

韓綣目不轉瞬盯著那火爐看,見只要有鬼修被塞進去,就是一陣青煙四起,但具體燒成什麼樣卻是瞧不清楚,他低聲道︰「可不是麼,若是修成實體的鬼修,塞入爐火中燒一燒,卻不知是什麼滋味兒,比起那油鍋中炸出來的肉又有什麼區別。」

二鳳抱頭顫抖著︰「師兄不要嚇我,二鳳好害怕好害怕!」

韓綣道︰「不是嚇你,我是正經跟你討論,我想著若是肉麼,就燒一燒好了,外焦里女敕有嚼頭;但骨頭還是炸的好吃,咬起來咯 脆。」

二鳳「嘔」一聲︰「師兄不要說了,好惡心好惡心。」

兩個戲精正苦中作樂扯得興起,一轉身間,卻忽然發現覃雲蔚不見了。韓綣心中一驚,忙將二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低聲囑咐幾句話。二鳳靈識雖然微弱,但比韓綣強上許多,查探一圈後扯著韓綣往左側轉過兩個拐角,眼前一處通道,通道那頭似有斗法之聲。

兩人忙奔了過去,未走出幾步,迎面兩道黑黝黝的影子疾撲而至,陰氣駭人,韓綣拈花劍出手,蓮花乍放處迅速絞殺一個。二鳳用的法器是一把刀,一刀過去被那似人非人的東西閃身避過且欺上前來,他心中一謊,想起來覃雲蔚的天鉞弓箭還在自己這里,忙抽出一支箭矢疾刺過去,學著覃雲蔚的樣子喝道︰「法砸!」

他不知道這強行超度究竟怎麼個超度法,只知道有樣學樣,卻見那廝身軀一軟,應聲癱倒于地,二鳳驚喜交加︰「韓師兄,我……我難道也學會強行超度了?」

韓綣卻是不信,彎腰翻過那人細看,險些笑出聲︰「強行超度須得禪門大神通修士方可實施,這小鬼兒只是嚇暈了好嗎?估計他已經見識過你覃哥哥的手段。」

前面一處空地,覃雲蔚一人面對上百個鬼修,縱橫來去出手如風,將一干鬼修打得跌跌撞撞左躲右閃,然而諸鬼卻不肯退卻,死死糾纏不休。其中數人混戰中忽然祭出一種筒狀法器,對著覃雲蔚面門噴出暗紅色水柱。

覃雲蔚身周金光驟盛,水柱近不得身,繞個彎接著激射而出,對面鬼修們躲避不及,許多人被濺在臉上,引發此起彼伏哀嚎之聲,再抬頭時卻見個個面部一片漆黑,仿佛被火燒成了焦炭,奇丑無比,但似乎對性命卻無礙,依舊生龍活虎跟覃雲蔚接著糾纏。那些捧筒狀法器的鬼修閃身躲開一些,在一側虎視眈眈伺機再次進攻。

難道這是成心毀容來的?韓綣心中一動,厲聲喝道︰「住手!誰派你們來的?是不是莊霙!」

眾鬼修被他喝得均是一驚,正不知如何是好,溶洞那邊另一處通道中有人悠悠答道︰「是我又怎麼樣?這羅酆山如今已經不是我的天下了,我又不知來者究竟是敵是友,小心一點有什麼不對?你們且先住手。」

一群鬼修聞聲收手退到一側,莊霙大步行來,方錦容隨在他身後,手中緊緊扣著莊霙一只手,臉色微有些蒼白,眉間似有薄怒隱隱。

韓綣看莊霙那施施然的模樣,頓時怒從心頭起,上去揪住方錦容另一側手臂︰「容哥,他這樣當面扯謊背後作惡,你就不管管他嗎?這群死鬼打架的時候不正經打,一心只想毀我師弟的容。我那第二位師尊他死得早,他也是你容哥的老熟人,我還指望這位師弟替他的染衣谷廣大門楣,若是有個三差兩錯的,你卻讓我怎麼辦!」

方錦容被兩人左右挾持著,尚未來得及答話,莊霙臉色已變得極不好看︰「誰毀他容了,你少胡說!」

韓綣沖過去奪了一只筒狀法器回來,里面黑黝黝一筒水,瞧來詭異非凡。他直接遞到莊霙和方錦容眼前︰「那你說這是什麼?你若是肯當場把這東西喝下去,我立即三跪九叩給你賠禮。」他想胡攪蠻纏誰不會,又不是大鬼主的專利。

莊霙怒道︰「我為什麼要喝這東西?你這死僵尸……」

方錦容忽然手上用力,把莊霙拉到自己身邊,沉聲道︰「莊霙,你適可而止。本就該同舟共濟,你總是胡鬧個什麼?」

莊霙頓時臉色陰沉,狠狠甩開他的手︰「我怎麼沒有適可而止,我並不知道來的是誰。況且他剛才還超度了我好幾個屬下,我卻什麼也沒說。怎麼,你們一大群人尋上我溟微境,我還得讓著你們不成?」

方錦容在空間通道碎裂之時,為了護得自身及莊霙安全,修為耗去不少。待進入羅酆山後,莊霙發現自己並未如從前般被直接傳送到羅酆宮中,卻是在羅酆宮的外圍山峰中。

十年不曾涉足,羅酆山徹底變了模樣,外峰被燕山絕設置了許多煉器場及靈草園,他一路行來路過幾處,發覺最累最髒最耗精力的活,都是自己從前遺留在羅酆宮中的屬下來干,于是順手就解救了一批。這些屬**內均被燕山絕下過禁制,但莊霙對鬼道一事是行家里手,略施功法給他們解開了禁制。

莊大鬼主此人雖然品性讓人討厭,但對族人及屬下一直相待甚好。羅酆宮陷落燕山絕之手後,生魂道鬼修被燕山絕悉數殺掉,這批屬下均是死魂道鬼修,被當做鬼奴奴役了許久,如今見他重新出現,自是心生歡喜俯首听令。

方錦容看此人安排得頭頭是道,便囑咐他再尋一尋覃雲蔚三人的蹤跡,爾後安心打坐恢復法力,不成想稍不留神莊霙就趁機讓屬下出來為非作歹。此時他見韓綣發怒,無奈道︰「師弟你莫要生氣,此事是我的錯,我不該疏忽縱容他。」

他為什麼要替莊霙道歉呢?就因為當初在桫欏海不小心砍了他一劍?韓綣簡直痛心疾首,然而想到勸賭不勸色的俗語,又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二鳳躲在韓綣身後,見他欲言又止憋屈無比的模樣,輕扯他的衣袖一角,低聲開解道︰「韓師兄,容哥不是色迷心竅的人。他一定是覺得這種情形,多個人就多一分助力。且這羅酆宮從前既然是大鬼主所有,他必定熟悉各處狀況,行事會方便許多。」

韓綣道︰「乃人之天性。」停了半晌又道︰「二鳳,你的話很有道理。只是他再有本事,我覺得我們還是散伙算了。師弟,你說呢?」

覃雲蔚道︰「散伙不好。」

這師弟關鍵時刻一般都不听自己的話,韓綣也習以為常,正要接著勸說,覃雲蔚道︰「你來到溟微境,為的是讓方少盟主給你解除封印麼,走了便白來這一遭。」

韓綣道︰「我適才不知怎地豁然開朗,覺得頂著這張丑臉過一輩子也沒什麼,只要心好就成。有的人長得美又怎樣,卻生就一副蛇蠍心腸,哎。」

覃雲蔚看著他,忽然笑了一笑,又搖了搖頭︰「我還是不贊成。」他的笑容彌足珍貴且潤物無聲,從微彎的唇角溢出,暖融融撩人魂魄。韓綣見狀一呆,先是一顆心撲撲亂跳,爾後追悔莫及,暗道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明明兩人並無過深淵源,自己卻為著一己之私,把這麼個美人兒活生生拖累在這里,最後若是出不去溟微境,可該怎麼辦呢?

他臉色扭曲恨不得捶胸頓足,覃雲蔚看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低聲道︰「你怎麼了?你是怕我接著被欺負?不會的,你且安心。」

他把韓綣硬扯了回來,對方錦容道︰「方少盟主,韓綣體內封印解除需要多長時間?」

方錦容道︰「七日左右。韓綣,我知你心里有些怨氣,只是當時若不封印你體內金丹,怕是換不來你這條性命。如今我等處境堪憂,解除封印時日恐是不夠,等我們找到大鳳門主後,出去我便給你解開。你看我的面子,先莫要計較。」

韓綣並未听清方錦容的解釋,良久才慢慢回了神,不禁悄悄看向覃雲蔚,又躲躲閃閃轉開眼光。覃雲蔚卻已經一本正經和方錦容商量起下一步行程,莊霙听得這邊還有大批鬼修被奴役,自行跑過去看了看,氣得臉色鐵青折返回來。

煉器場中近百個血魂道鬼修正耀武揚威走來走去監工,忽然驚覺身邊多了幾個陌生人的氣息,其中一個身邊靈壓倏然而至,左邊一道金光,右邊一片白影,他尚未來得及催動身上鬼甲,兩道靈光瞬間入體,三魂七魄被禁錮,整個身軀動彈不得,爾後頸項中一緊,被一道捆仙索繞上拖到了一側,二鳳出手捆人,手法自然十分老練。

這鬼修訝異張大雙目,見不知哪里來的三個高階修士,直奔自己同伴而去。

眾血魂道鬼修見大敵當前,各執法器迎敵,有鬼甲護身者紛紛啟動鬼甲,千百個暗色球形法器在空中冰雹般砸向三人,整個煉器場瞬間陷入混亂中。

然而混亂持續也不過半刻鐘,這被捆仙索禁錮的鬼修眼睜睜看著自己同伴一個個被毀掉法器剝了鬼甲。那位用一把金色長槍的年輕男子還好,攝取同伴的魂魄塞入一只禁魂袋中。那位手持碧色長杵的人下手卻最狠毒不過,剝了鬼甲還不夠,長杵到處直接爆了諸鬼修魂魄。原來莊霙害人不成被韓綣揭穿,又被方錦容訓斥幾句,心中十分惱怒,于是化悲憤為力量,借此機會發泄一番。

這鬼修只覺得大禍臨頭,正觳觫不止,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很困難地扭過頭,看到一張青腫鬼臉,本以為這是自己同類,卻又覺得面生,驚疑不定間听韓綣道︰「跟你打听個事兒,怎麼才能走到你們羅酆宮里去?」

小鬼修才發覺他不是同類,且連生魂道鬼修都不是,竟是個活生生的人族。可這羅酆宮已經十年不曾有活人涉足,他驚駭之下,訥訥不能成言。韓綣擰眉,頗有些嫌棄地看著他︰「你是啞巴了嗎?沒听說鬼修不會說話。你若是老實回答,可酌情饒你一命。」

他心中卻在反復思索,活人的一條命自然算命,可以留得。但這血魂道鬼修早就沒命了,目前這狀況究竟算命不算命,該怎麼措辭才對。

韓綣想了想,又自行糾正道︰「可留著你的小鬼魂兒。」

二鳳手里扯著捆仙索,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血魂道鬼修,忍不住試探著用手扒開這廝肩頭衣服,使勁兒掐了一把,觸手冰涼涼黏膩膩,忙縮手不迭,驚道︰「還真的是實體呀!」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