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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玄感沉聲道︰「晏冰塵對大鬼主極其重要,老朽的職責就是看好他,讓他在冥河中洗夠四十九天,不能擅離職守。」

他遲疑片刻,不得不抬頭再次向覃雲蔚求救︰「這位道友,可否拜托您一事?你是禪門修士,恰恰是那血魂道修士的克星,能否幫老朽在河上重新下一道禁制,不然若還有敵人混雜其中,老朽怕是護不住這位晏家老祖宗了。」

覃雲蔚瞄了那邊的羅酆山一眼,卻是沉吟不語。

殷玄感見狀主動道︰「諸位既然要尋找方少盟主,必定要進入那邊的地煞輪回法陣,地煞輪回法陣並非能輕易進入,我提供法陣通行玉牌給你們,只是不曾攜帶法陣圖,這就一並畫給你們。若是見到我們大鬼主,還請順便替老朽告訴他,有血魂道修士潛入溟微境,目前數量不知狀況不明。」他話音甫落,眼前突然多出一塊白布,原來韓綣已經扯了二鳳陰蘿衣下面的白衫後襟遞上來。

覃雲蔚道︰「我看你的禁魂袋不錯,分我兩只用用。」

殷玄感咬破食指,繪了一副法陣圖出來,一邊歉然道︰「老朽也是數年未曾入陣,有些地方記得不大清,但大致是不錯的。」言罷將白布連著一枚墨玉牌和兩只禁魂袋一起遞上︰「這是六天宮通關玉牌,請道友收好。」

若不是殷玄感此前提醒過眾人,說他也有些記不清法陣中許多具體詳情,韓綣會以為這老兒在騙自己。他拿著這個馬馬虎虎的法陣圖殫精竭慮參詳許久,才勉強走到六宮之一紂絕陰天宮左近。此宮依地府中央地帶的羅酆山而建,宮殿外是高可參天的鬼柏組成一道道樹牆,樹上隱藏許多尚未修成實體的魂魄。

自從知道這冥界是假冒之物,縱然這紂絕陰天宮建造得再似模似樣,三人也已失了敬畏之心,然而詭異之地依舊得小心翼翼。覃雲蔚用殷玄感所贈通關玉牌從正門打開禁制進去,入內後見此處佔地極闊,主殿三進,兩側配殿亦有幾十間,大半殿宇被層層樹木遮掩著。

樹牆內方圓足有十余里,覃雲蔚靈識掃過,發現均被一種淳厚濃重的陰氣所籠罩。此種陰氣似乎是為輔助鬼修修行而用,並未對己方三人造成傷害,但也不可不防。他示意韓綣和二鳳退到自己身後,循著陰氣濃厚之處尋過去。一路行來竟不曾踫見一個鬼修,也不知這守宮之鬼奴都去了哪里。

最後一進半嵌在山壁之中,主殿倚山石而建,長寬均有幾百丈,上下共分三層,三層均靜悄悄無一絲修士氣息。殿外陰氣濃重異常,幾欲糾結成團。

如此詭異之地,那是必須進去看看。待踏入大殿之中,韓綣和二鳳同時驚嘆出聲︰「好大的鼎!」

這大殿從外看是三層,殿中上下卻是通透的,一座朱紅色的長方形大鼎頂天立地,穩穩蹲坐于大殿中央,足足佔據了殿中十之三四的位置,四足深深陷入地下,地面上高度也有百十余丈,鼎上數層禁制流光內斂含而不發,上千張獠牙鬼面組成花紋鐫刻其上。

韓綣繞著朱鼎轉了大半圈,喃喃道︰「這難道是六色玄鐵中的朱陰玄鐵打造而成?」

傳說六色玄鐵為天地所產至陰之物,分別為朱陰玄鐵、碧陰玄鐵、紫陰玄鐵、青陰玄鐵、赭陰玄鐵、墨陰玄鐵。斂鋒閣中所藏典籍極多,他記得一本書中記載說是有一位上古天魔,用的法器就是六色玄鐵打造的畫戟。後來發生上古大戰,山川毀滅天地崩塌,此法器也不知流落何處。

覃雲蔚凝目注視良久,道︰「應該是。」

朱陰玄鐵是難得的至陰寶物,為輔助鬼修修行所用,覃雲蔚繞著大鼎緩緩走動一圈,終于道︰「既然無人,此地莫要多留。」

待尋到第二宮泰煞諒事宗天宮,竟然與第一宮中情形相似,四下里悄無人聲,最後一進的主殿中依舊供奉一座大鼎,這次是三足兩耳橢圓形鼎,通身散發碧幽幽的光芒,乃是整塊碧陰玄鐵所鑄而成。

韓綣再次看得咋舌不下︰「莫非要把六色玄鐵集齊不成?若真是如此,這手筆可是大的不得了,怪不得莊大公主兩眼朝天目中無人。不行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我要學接引殿那位老蔣,我要抱大公主的大腿去。」

二鳳結巴道︰「我……我也去,師兄還請分條腿給我。」

他試探著伸手模了碧陰玄鐵鼎一下,覃雲蔚道︰「不要模。」

二鳳縮手不迭,覃雲蔚靈識一直控制著整個宮殿,感到碧陰玄鐵鼎上的碧色熒光似乎顫動了一下,光芒驟然強盛許多。他見狀拉起二鳳和韓綣,展開瞬移之術轉眼間出了一路奔出泰煞諒事宗天宮。

韓綣覺出有異,正待詢問,覃雲蔚道︰「適才觸動碧陰玄鐵鼎之後,似有高階修士偷窺我們。」

二鳳滿臉羞愧之色,囁嚅道︰「覃哥哥,可是我拖累了你麼?」

覃雲蔚來到莽山鬼域本就做好了被拖累的打算,因此渾不在意,只道︰「無妨,你觸動試探一下也好,我正懷疑那鼎有問題。殷玄感說他家大鬼主是個好人,我看未必。適才經過兩處宮殿,兩座鼎中,均有一絲血腥怨毒之氣,若隱若現似乎隱藏極深。」

他是正宗禪門修士,對各種邪祟之物的感受,必定十分靈敏。韓綣和二鳳均是後脊骨一涼,齊齊往覃雲蔚身邊湊一湊。覃雲蔚左右看看,韓綣賠笑道︰「冷,這溟微境中怎麼這麼冷。師弟,我們擠一擠,擠擠暖和。」

但是忽然間,覃雲蔚發現迷路了,若是按照殷玄感圖上所指,出了泰煞諒事宗天宮後沿著羅酆山山腳往西再往南走,過三條小河數處斷崖,便可到達下一處明晨耐犯武城天宮。但如今轉來轉去,只見處處斷崖卻不見圖上所標示的河流及小橋,且周遭越來越暗,大團暗霧翻滾而起,幾欲伸手不見五指。

寒徹入骨的陰冷之氣悄悄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韓綣和二鳳都已經覺出不妙,二鳳更是緊張得臉色發白,喃喃道︰「真的冷。」

忽听覃雲蔚一聲斷喝︰「站著別動!」身周迅速升起一道金色光幕,將兩人籠罩其中,他的身影卻倏然消失不見。

光幕外暗霧沉沉令人目不見物,只傳來靈力爆破和慘叫慟哭之聲,一陣陣慘烈異常,偶爾有金色光芒如流星經天一閃而過,應是覃雲蔚曦神槍之光芒。

二鳳輕聲道︰「韓師兄,是不是殷司神給的那圖有蹊蹺?」

韓綣道︰「應該不是。」他游目四顧,忽然道︰「二鳳,你覺不覺得,這才有個地府的樣子?」

二鳳哆嗦道︰「不是說……是假的地府嗎?」

韓綣握住他手,溫柔地道︰「假作真時,他便成真。實則是真是假,豈是我輩凡人所能揣測?你看我這張臉,我覺得自己是個活人,不是僵尸,但我究竟是不是,並非我說了算。」

二鳳身軀驟然僵硬無比,賠笑道︰「韓師兄……」

韓綣模著他小手冰涼,忽然噗嗤一笑︰「我騙你的。」

金色光幕忽地嘩啦散去,覃雲蔚出現在兩人身邊,吩咐道︰「跟著他走。」他身前不遠處有一團發出碧瑩瑩光芒的魂魄,在暗夜中急速飄行。三人綴行其後,在暗霧中快速穿行,時不時有陰邪之物試圖強行靠近,均被覃雲蔚順手一道靈力打得遠遁而去。

直走了兩三個時辰,濃霧才漸漸稀薄了許多,隱隱看到前方山石樹木影子,掩映一處宮殿。那團魂魄原地繞了幾圈,往覃雲蔚這邊靠來。覃雲蔚伸手將之撈起,托在掌心中。

韓綣伸出小指戳一戳,問道︰「這誰?」

「書玄誡。他**已被敵人毀掉,魂魄出竅。我把他弄了出來,他來帶我們去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此地詭異,我們還是早些找到方少盟主和他匯合吧。」

書玄誡在覃雲蔚手心里跳了兩下,表示附議。熟人變成這般模樣,著實令人唏噓。

那處宮殿果然是明晨耐犯武城天宮,與上兩處不同,這次尚未走近便感到里面氣息雜亂人聲隱隱。

三人悄悄從側面靠近,用通關玉牌打開禁制溜了進去,才靠近主殿附近,便听到莊霙在殿中怒沖沖道︰「這兒的宮主老秦呢?一路行來,一個個竟都不來迎接我,是要造反不成?而且我覺得這次各處的魂魄都少了許多,修為進階的也沒幾個,這些年都在做什麼?你們杵在這里有什麼用,我剛才說的那個人,趕緊都給我找去!」

一群鬼修隨之紛紛躲出主殿,散入樹叢角落之中。

爾後是方錦容不緩不急的聲音︰「你不要急,也許他們另有要事。」

莊霙怒道︰「他們能有什麼要事?他們的任務就是好好守著六天宮中的六座玄鐵鼎,維護整個地府的和諧穩定昌盛繁榮!」

方錦容沉默了一會兒,似在竭力忍耐什麼,良久方淡淡道︰「如此看來,大鬼主在地府中的確位高權重,您……是閻羅天子?」

莊霙道︰「我他娘的是酆都大帝,閻羅天子怎配得上我!」

殿外二鳳驚喜交加,扯著韓綣衣袖道︰「師兄,我猜對了哎,真是酆都大帝!說不定殷玄感在騙我們。

韓綣道︰「扯談,不可能。」

二鳳轉動著眼珠︰「不可能嗎?那也許是這地府建造的太過以假亂真,已經被真正的冥界征用了?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假作真時,他便成真。」

韓綣︰「我那更扯談……」他正想著見到方錦容該怎麼辦,要不要先聲奪人哭訴一番,可是自己從小到大皮實得很,臉皮也厚,似乎沒怎麼在師兄面前哭過,如果哭不出來怎麼辦,干嚎嗎?

忽听莊霙道︰「誰在外面,滾進來!」原來他正放出靈識一遍遍尋人,而覃雲蔚此次並未特意遮掩氣息,聞聲領著二人進入主殿之中。

莊霙正怒沖沖瞪著殿門處,見三人進來,便厲聲道︰「把風帽去了。」

覃雲蔚當先去掉風帽,韓綣和二鳳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去掉風帽。莊霙看到韓綣那張僵尸臉,先是呆怔,爾後指著他笑得搖曳生姿︰「你怎麼回事兒?為何生成如此模樣?哈哈哈哈這就有意思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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