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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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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嬤嬤把花生嚼得咯吱咯吱響,半晌才道︰「我一個後院老婆子,哪里懂得這些,你怕是問錯人了。」

陸井家的也不惱,竟還伸手替元嬤嬤捏起了花生,一粒粒飽滿干淨地放在另一個空置的盤子中︰「嬤嬤您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府里頭什麼情況您也都看在眼里。要說往日,我也不敢有這等想頭,可如今張嬤嬤去了莊子,三小姐、四少爺也都長成,三太太身邊正是需要咱們奴才出力的時候,奴婢旁的沒有這伺候人也是老本行了。」終于是耐不住把真正目的說了出來。

元嬤嬤也不吃她剝的花生,袖了手道︰「你倒是面皮厚,我記得張家的收了你做她干女兒罷,如今你踩著她想到太太身邊來,卻不知道她什麼滋味?」

陸井家的咬咬牙,也是豁出去了︰「我是給張嬤嬤磕過頭,可我從二房出來再找差事是憑的自己,嫁到陸家是老夫人的恩典,這些都跟張嬤嬤沒關系,她那會兒還想著法子把我拘束成靈芝那般,我哪里會肯。說是干娘,也就發月錢的時候是干娘,旁的時候她哪里管過我。」陸井家的看著元嬤嬤混不在意的模樣,知道此時張嬤嬤已經徹底翻不了身,元嬤嬤也懶得做那痛打落水狗的掉價事兒,她撐不住跪在元嬤嬤面前︰「您也知道,我一個采買來的丫頭,被二房主子遺棄,哪里靠不著,不認下她又如何活得下去。只後來我進了陸家這才徹底安生下來。」

元嬤嬤盯著她看了許久,低頭拍了拍手心的花生皮屑︰「也不是隨便哪個奴才跪上一跪就能去伺候三太太的,你起罷,大過年也不叫人過舒服了。」

陸井家的連忙稱是,待到告辭出了元嬤嬤的房門,外頭冷風一吹激得她後背涼入骨脊,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滿身是汗。只是元嬤嬤到底圓滑,最後也沒吐出一句踏實話,听那意思也模糊得很,不過她沒有斷然拒絕,陸井家的已經很滿意了。

此時在屋里的元嬤嬤卻又是另一番心思。張嬤嬤走後,她一家獨大,三太太那邊透了口風還想要人,是給三小姐、四少爺還是給三太太自己添人,元嬤嬤也猜不出來。這時候陸井家的蹦出來,是她得了什麼信兒還是踫巧呢?

在全府各有的各的思量時,轉眼又到了二月龍抬頭後的兩天,平陽公府的大姑女乃女乃,如今該稱姑太太的,嫁去洛陽楊家的女兒王斐帶著女兒來省親了。

京城的二月天還有些干冷,大姑太太這一路都有國公府的下人跟著回來,得到進城了的信兒,平日健朗的老夫人竟有些站不直坐不住,一徑在正堂門前張望,好似脖子伸得長些,女兒就能回來得快些。

直到巳時城牆上的太陽吊得老高,大姑太太到二門的通報才傳到後院。老夫人抹了淚,對座下兒子、兒媳又絮叨一遍︰「你們大妹妹這一路趕得忒急了,也不知道路上有沒有墊補一下。」末了又說︰「驛站的伙食也入不了口,大廚房可備齊了蜜漬鴨舌,斐姐兒貓樣的舌頭,旁的不愛就好這一口。」

一向不愛在這種場合呆的安樂長公主壓了壓唇,並不接話,另一旁的王敬更是無趣地半眯眼狀,還是大老爺道︰「大妹已經在二門換轎,等到了您面前您好好問她。」

老夫人連忙點頭︰「說的是,儷娘怕是已經見到人了,也不知道這麼些年有什麼變化。」

此時,在二門候著的三太太和王希音已經迎上了來人。

車上下來一個披著玉色瓖松枝紋邊披風的婦人,她帶著一副金絲點翠頭面,內著湖青夾襖附月白十幅湘裙,一路過來不曾整頓,但衣著整潔如新,甫一抬頭眉眼高低與老夫人劉氏像了六分,正是王家嫁去洛陽的大姑太太王斐,還不及三太太上前,車駕上又下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與大姑太太相似的玉色披風,水綠上襦淺藍繡含苞桃枝花樣下裙,戴著扎了十二層的宮花,她一副方正臉盤,細眉長眼,面容勉強算得清秀。

「姑太太一路可好?」三太太未語先笑,上前迎接母女二人。

王斐微笑頷首︰「勞三弟妹惦記,一路還好。」聲音低沉略帶英氣,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

她說完,身旁的小女孩上前見禮︰「佷女芝珍見過三舅母,三表姐。」也是一樣的腔調。

王希音連忙回禮,只是再不敢有親近的心思,原本大姑太太來之前,劉氏得知外孫女也會一起來的時候,還拉著王希音叫她多陪著楊家表妹的。她只覺得與這個小她一些的表妹相比,自己的粉色上襦石榴裙還是一團孩氣。

一行人攏到一處,前面兩個嬤嬤,兩個丫鬟開路,三太太扶了大姑太太上轎,自己去旁的轎子帶著女兒往正院去。王希音咬了唇,她還記得曾經楊芝珍也來過王家,後頭不知怎的就大姑姑一人回了洛陽,將她留了下來。只是楊芝珍性子清高,不好與人一處玩耍,王希音那時也被嬌慣壞了,更一門心思與弟弟爭寵,不曾留意過,竟是連自己出事那年楊芝珍是否還在王家都不太記得了。

三太太拉了女兒的手,驚了一下︰「怎的手如此涼?」又輕斥道︰「出來就叫你披上斗篷偏不肯,可凍著了?」叫了元嬤嬤遞手爐過來︰「你表妹剛來,做姐姐的因為愛俏受了風,小心叫她笑話。」

王希音吐吐舌頭,側頭輕輕靠在母親肩頭,這些日子她又長高了些,站直能到母親鎖骨,已有幾分大人樣子︰「娘最好了。」

三太太瞪她一眼,知道要下轎了也不再訓斥,總歸轎子不隔音有話還是要回自家院子去說。

進了屋,自是一家人哭抱到一起,還是平陽公鎮住場子叫人拉開了。

「大妹一路回來辛苦了,總哭也不是樣子,快坐下來罷。」安樂長公主難得說了一句軟和話,旁人都忍不住側目。

王斐卻不意外,順著長公主的話坐回椅子︰「是女兒情難自禁,讓弟妹們笑話了。」

「嗯,」平陽公順順胡須︰「斐姐兒北上回京,洛陽一切可好?」

王斐向前傾了傾身,恭順道︰「回父親,一切都好,公婆允女兒在京城看望您二老,可逗留一晚,明日再回去。」

劉氏喉間咽下一股嗚咽,抖著嘴唇殷切切看著多年不見的女兒。

王斐卻不再抬眼。

遞上了楊家老太爺寫給平陽公的信後,平陽公領著兩個兒子去了書房,長公主留了一句「閑了去我府邸坐坐」也讓兒子攙著走了。四下無人,劉氏終于含淚摟了女兒︰「我可憐的斐姐兒。」她只得這一個女兒,寶愛得很,王斐閨中也是活潑嬌蠻的性子,哪成想婚後這些年拘謹如斯,竟是一副規矩大如天的模樣,也不知道那文揚天下的楊家是怎麼磋磨她女兒的。

王斐側頭,不自然地對還留在正堂的三太太笑笑︰「弟妹若有事可先去了,我與母親還有些話說。」竟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令。

三太太看了眼嗚嗚咽咽的婆母,擔憂又恭順地應下,帶著王希音也走了。

劉氏這才抬頭,只看到小兒媳婦的背影,她抹了淚,道︰「你弟妹掌著家,對我也很是孝敬,便是趕人也莫再這般直白。」前頭走的那幾個都是在她屋里坐不住的,往日也只有梁氏肯做一副小輩服侍的樣子,劉氏自然也念她幾分情。

王斐敷衍應下,扶了劉氏起來︰「女兒回來這一趟也是受了公婆囑托,聖上有意召老太爺入宮教導太子,老太爺已經應了,不日就將入京。」

「啊,那可是好事啊!」劉氏忙道,楊家老太爺一輩子不曾入朝為官,但德高望重,聲名赫赫,早年先皇曾經微服去洛陽與楊老太爺文辯,之後賜下御制文房四寶。尚有傳聞說先皇曾與臣子私下稱贊老太爺「可堪帝師」。只是沒幾年先皇駕崩,幼帝登基,朝野內外大事不斷就耽擱了。如今內外平定,正是文官當道的好時機。

王斐點頭︰「老太爺也是這般認為,不過……」她遲疑了一下︰「聖上除了召老太爺教導太子之外,還想要珍娘入宮陪侍太子。」

劉氏一驚︰「陪侍太子?」今上並非驕奢yin逸之人,後宮清淡,子女不繁。如今也不過四個兒子,長子劉遠為淑妃所出,已經十二歲,而皇後所出的嫡子劉迤只有六歲。剩下的兩個皇子生母分位太低,不足為人稱道。

楊芝珍小王希音一歲,過了年已是十一歲的年紀,年歲比太子大了一倍不止,這時候叫楊芝珍入宮豈不是要毀她一輩子?

王斐環視左右,更加壓低聲音︰「娘您也知道,宮中貴人幼時都有女官陪侍,王爺們的女官成年要麼放出去要麼就封側妃,若太子登上大寶……就是另一個淑妃。」淑妃就是當年陪著今上的女官,如今雖不甚得寵,但育有長子在宮中也無人小覷。

「那也不行!」劉氏皺眉︰「淑妃母家是什麼身份,京衛指揮使座下家將的女兒,珍娘是國公府的外孫女,如何與她相提並論。」

「慎言啊娘!」王斐大驚,攥住母親的手腕︰「您何苦犯這口舌,好教人听見就是一道罪狀。」

她謹小慎微的模樣又叫劉氏一陣心酸,女兒出嫁前何等風光,別說淑妃這個娘家不盛的,因著與太皇太後的親緣,便是公主也不太放在眼里,若不是多年管教,如何能成為這種樣子。

張王氏吸了吸鼻子,沒了依仗的僕婦,她只得期期艾艾的自己開口︰「女兒實不敢壞五弟的好日子。只是張家母子甚是欺人,五弟好消息剛遞到家里,張郎便宿了半夜的……酒家,回來女兒伺候他醒酒更衣,色|色都不敢違背,誰知道他哪里吃了氣,抬手,」她說著氣從胸起,淚了兩滴︰「抬手了將女兒打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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