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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零七章

此為防盜章張嬤嬤看了眼坐著的陳嬤嬤,又去看王希音含笑的小臉,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三小姐叫那個跛腳的婆子坐著,卻叫她站著回話是個甚麼道理?況且夏櫻說的本就是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張嬤嬤隨手都能撒出一把來,其實並不耐煩回這種話。

「回姐兒的話,晨起太太和您就出了門,奴婢把這咱院子一向緊實,只奴婢腿腳不好您也是知道的,因此等奴婢出去看時,幾個丫頭片子已經鬧成了團,奴婢拖著老腿分解半天才解開。論規矩,這不拘甚麼事在做活的時候鬧事都要先關幾天的……」她一副薄唇開開合合,拉拉雜雜說了一大通竟是一點能听的也無。

王希音眉頭一皺,打斷她︰「嬤嬤是說,您當時沒看著丫頭們上工,之後也只關了人並不曾問發生了何事,是麼?」

「瞧姐兒說的,奴婢也不是那懶貨,能坐著就不站著的,實在是奴婢這腿呀是經年的老毛病……」

「好了,」王希音再次打斷張嬤嬤的碎語,她現在是明白為何這個嬤嬤在母親那里得不到重用︰「您說的我都知道了,還是听听這幾個丫頭怎麼說罷。」也不知是她不曾會意還是壓根不想理會,再一次忽略了給張嬤嬤看座的示意。

張嬤嬤一張老臉都憋紅了,訕訕退到一旁站著。

四個還穿著髒兮兮當值衣裳的小丫頭站成一排,她們規矩還不太嚴,到了堂上左右看看誰也不敢先開口。夏櫻站在王希音身側一個勁兒地給自家妹妹使眼色希望她搶得先機。

然而小朵就是個窩里橫,跟小丫頭們一起時她就仗著自己是陸家人橫行霸道,可一面對主子頓時龜縮成一只鵪鶉,無論親姐如何打眼色,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是另一側的小丫頭顫抖著跪了,也拉了一把中間那個︰「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她這一開口,中間的兩個丫頭也跟著跪下求起饒來。

小朵杵在那兒尤其突兀,她看向夏櫻發現姐姐眼楮都要瞪突出來了,也撲通一聲跟著跪下,磕到地上還咧了下嘴,顯見著是疼的。

「都別求饒了,犯事的時候怎麼不想著這會兒?」王希音冷聲道︰「再廢話先拉出去打板子,安生了再來。」

她這一句竟有三太太發怒時的三分威嚴,陳嬤嬤勾了嘴唇,便是張嬤嬤也悄悄站直了腿。

那三個丫頭果然不再敢吱聲。

王希音指了最先跪地的丫頭︰「你先說,今日當的什麼值,在何時,為什麼鬧事。」

小丫頭抖著身子磕了個頭︰「回、回姑娘,奴婢小蟬今日是跟著秋笙姐姐到院子打掃,因著三太太清晨就要出門子,怕穢物污了太太的衣裙,奴婢們是等著太太走後才上工。約莫卯時三刻前後。」小蟬說著頭就垂到胸前。

听她沒音兒了,王希音問︰「後面呢,為什麼鬧的事。」

她這一問,包括小蟬在內的三個小丫頭都是一個激靈,那兩個去看小蟬,小蟬卻下意識地抬頭,並沒有瞄向上座的王希音,而是看她身側的夏櫻。

那目光被夏櫻逮了個正著,她頓時豎眉怒目。

「咳。」坐下首的陳嬤嬤清了清嗓子,夏櫻如變臉般收斂了表情,陳嬤嬤本想再出言提點一二,卻听見王希音說話了。

「這是我在問話,你們看夏櫻做什麼?」

這直白的問題忍不住讓陳嬤嬤喉間一癢,差點沒笑出聲來。王家這個嫡小姐確實有趣,性子真不是一般的耿直,不過她剛開始接觸人事,有這等表現已經很好了。在陳嬤嬤看來,這種小丫頭扯皮的小事是給王希音練手的最好磨刀石。

小蟬再次把頭抵在胸前瑟瑟不語。

「說話!」王希音喝道。

小蟬終于抖了嘴唇,帶著哭腔道︰「是,是奴婢有錯在先,奴婢,奴婢沒掃好地,髒了小朵姐姐的裙子,惹小朵姐姐不高興了。」

王希音挑起眉頭︰「髒了裙子?」怎麼夏櫻……

「你胡說!」小朵終于不鵪鶉了,出聲打斷王希音的思路︰「我姐姐說了,是你們詆毀四少爺才被我打的!」

夏櫻臉漲得猶如上了色的紅雞蛋,她反應極快,慌忙跑到王希音面前跪下︰「奴婢訓妹無方,小姐息怒!」

王希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無方?我看你教得挺有一套啊。」

夏櫻趴伏在地上,她當大丫鬟的體面就為了親妹子已經徹底喪失了。

「張嬤嬤,」說完夏櫻,王希音將目光對準已經眼觀鼻鼻觀心的張嬤嬤︰「這事兒我瞧著有些意思,勞煩您等母親回來跟她說一聲,等我查清了再給她匯報。」

張嬤嬤諂媚笑道︰「姐兒折煞老奴了,這該是老奴分內之事,現下還得靠姐兒的秉公審判。您放心,等太太一進院,老奴一字兒不差地說給太太听。」原本這種小事就不該讓她這輩分的嬤嬤過來,張嬤嬤無非是礙于王希音召喚才來的一趟,見到小朵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兒就想腳底抹油了,此時自然順桿爬著要回去。

王希音讓夏椿送張嬤嬤出去,自己看著堂下的五個人頗有幾分棘手,她本以為是小丫頭嘴碎背後說淳哥兒閑話,拉過來訓斥兩句扣個月錢就是了,現在听出來的卻是小丫頭犯渾,而自己身邊的大丫鬟不去勸解反而教唆生事。說實在的,夏櫻想維護妹妹推舉妹妹的小心思,王希音再駑鈍也察覺得出來,只是夏櫻做事周到,人也是自己使慣了的,小事上她也學了母親和祖母,對身邊人睜只眼閉只眼不想斤斤計較。

只是如今看來,不但小朵不堪大用,怕是夏櫻在人後也使了一些手段。

這般想著,王希音探尋地問陳婆子︰「嬤嬤您看,如今是再審還是如何?」

陳嬤嬤看著王希音誠摯又希翼的目光有一個晃神,依稀間好似看見多年前的另一個姑娘,她神色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既然兩方口供對不上,不若將她們分開來再問上一問。夏櫻姑娘是小朵親屬,照理說要避嫌的,您看如何?」

王希音的眸子好像被點亮了一般,笑道︰「嬤嬤說的是。」接著連著對下面的丫鬟︰「夏椿,你和秋蘭帶今日當值的秋笙和小朵下去,秋棉和秋槿領著三個丫頭,申時前都問清了報與我,這段時間夏櫻在屋子里把我前些日子畫的花樣子分好線罷。」她想了想,又道︰「申時後我會親自來問,有對不上的你們問話的也要領罰。」

一等和二等去審同是二等的和跟一等有牽扯的小丫頭,兩個二等丫鬟審三個小丫頭,既能壓得住人,又不會讓審訊者有牛刀殺雞之感,便是夏櫻也安排了活計,勉強給了她一點體面。顯然這是王希音一早在心里就想好了的,陳嬤嬤不住點頭,方才王希音對她的一問不過是出于尊重,方方面面都能想到,雖然手法還是粗糙了些,卻已經很讓人有驚喜了。

「嬤嬤怎麼親自煮茶了。」王希音還有些沉浸在自己頭回審人的小興奮里,因著還未水落石出,又無人可訴,就在二樓書房練起了行書,她一向是習小楷的,見陳嬤嬤給自己奉茶,連忙放下筆去接。

陳嬤嬤笑著眨眨眼︰「姑娘把丫鬟們都支去了,可不就是要老婆子來做事麼?」

王希音一看四周,果然平日近身的丫鬟都不在,兩個一等,四個二等全審人去了,那三等丫頭還沒調|教出來,沒人敢貿然上樓親近主子。她不好意思道︰「還是我想得不齊全。」

陳嬤嬤將她寫好的字拿去懸掛風干,聞言回道︰「姑娘頭回遇上這事,已經做得極好了。」她也看出王希音是個能听得進去話的小主子,又道︰「只是以奴婢看,姑娘還能更妥善些。」

「還請嬤嬤指教。」王希音忙道。

「指教可不敢當,不過是奴婢賣個老。這頭一個就是您排得人,今日不過幾個小丫頭的小事,您將身邊人都遣去問話,自個兒沒了伺候的是為不妥。若是再遇上大丫鬟斗氣,您可沒人能排了。」陳嬤嬤見王希音听得認真,笑笑又道︰「這事上合該今日當值的張嬤嬤去打理,大體事由您听出來了,兩方各執一詞,您讓張嬤嬤去問,才是她今日職責所在。」雖說王希音單獨住在繡樓,但份例還是跟三房走的賬,她手下的小丫頭也會去三房院子做灑掃。今日是張嬤嬤看著三房,無論何事她都得知道清楚。

王希音有些為難,小聲說︰「可是我對張嬤嬤有些不信任呢。」就那油腔滑調的模樣,還有明明擅離職守卻滿是理由的三寸舌,王希音就不喜歡她。

張嬤嬤的德行三言兩語就已經讓陳嬤嬤看了個透徹,她當然也是不喜這個油滑婆子的,但還是道︰「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您是主子,她是奴婢,您對她的指令她便是拼死也要做得的。張嬤嬤若是做得不對,就要靠您看出來指出來。您是船她是帆,帆要膽敢違抗船的心思,換一張就是了,又何須躲避她,這樣只會養大她做奴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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