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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此時正被人議論的梁三姑娘還在屋子里生悶氣。

熙香看著發愁,就在這個時候,有小丫鬟過來給她使眼色,熙香抿抿唇,見梁錦兀自作畫好似什麼也沒看到,悄默聲地走了出去。

「怎的了,這個時候叫我?」主子心情不好,連帶著做丫鬟的也有些煩躁,熙香對小丫頭可沒多少耐心。

「熙香姐姐,百合姐姐的背傷怕是有些不好,又發起熱了,您說要不要跟姑娘稟一聲,好給百合姐姐叫個大夫?」自打前幾天百合被魯家小爺推了一把,到現在背上還淤青一大片,時好時壞的,今晨更是發起了熱,連上工都做不來。

熙香擰了眉頭,在小姐面前,她不如百合得寵,往常也總有爭寵的心思,可現在看百合傷病在身,又是為了護著梁錦的緣故,可小姐像是身邊壓根就沒有百合這人一般,半個字也不提百合的傷。熙香頓時有兔死狐悲之感︰「你等等,我跟姑娘說一聲,看她是個什麼意思。」

「哎,勞煩熙香姐姐了。」小丫鬟是跟著百合的,自是知道熙香與百合成日里也有不少矛盾,听她這般說連忙千恩萬謝地去了。

熙香勻了勻呼吸進屋,還沒開口,卻是梁錦招呼小丫鬟把畫紙收起,拭了手問道︰「可是正院又有什麼消息過來?」

「不是正院,是百合姐姐,她的傷有些不好,現在燒起來了,姑娘您看是不是叫個大夫瞧瞧?」熙香一邊稟報一邊去看梁錦的臉色。

「才受了多少傷竟然能發起熱。」梁錦意外又有些不愉︰「想請大夫就叫她老子娘請去罷,指個人把百合送回下人巷子,甚麼時候病好了甚麼時候再回來。」

說來也怪百合倒霉,照著平時梁錦再不管也不會將人遣出去,只是百合是被魯小爺打傷的,梁錦一想到這點就難免想起自己當日被魯小爺羞辱的難堪,好似見不到百合她也就沒經歷過那些一般。

熙香心底發寒,但還是恭敬應下了。

出了門去,熙香被凍出了一個寒噤,她攏了攏領口,想著這話還是自己給百合帶去的好,將要出錦繡園門的時候,正好看見王希音帶著秋槿在門口踟躇。熙香連忙揚起笑容上前︰「表小姐可是要找我們姑娘?」

王希音剛從梁荻院子出來,她一直想著鄭重給梁錦陪個不是,但又怕梁錦性子上來,再給自己難堪,一時竟有些挪不開步子。听到熙香的話,她小臉一紅,支吾道︰「只是剛從四姐姐那兒過來,正好走到這兒了……三姐姐現在心情可好?」

熙香的笑容就有些干︰「我們姑娘正在作畫,表小姐也是知道的,她習作的時候最不耐煩接待,不若您回頭再來,奴婢給您好好備些茶點。」

王希音嘆口氣︰「我知道了,等三姐姐作完了畫,還請熙香姐姐代我跟三姐姐說一聲,之前在她面前失言,卻是我的不是。」

「表小姐,這可使不得。」這話熙香一個奴婢可不敢帶,忙道︰「我們姑娘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您下回過來保準兒還跟以前一樣待您。」

王希音訕笑著點頭,轉而問︰「熙香姐姐這是要去哪兒?」

熙香略一踟躕,便將百合的事說給了王希音。

「百合姐姐傷得這麼重?」王希音也是沒想到,那日她只顧著將百合扶起來,之後被二公主叫去隔間,百合究竟怎樣她也不太清楚,如今知道了連忙道︰「我也去看看,那日我卻是將百合姐姐的傷給忘了。」

「表小姐的心意,奴婢代百合心領了,如今百合在後罩房躺著,那都是奴才們廝混的地方,表小姐可去不得。」熙香忍不住去瞟身後錦繡園的院門,這還是個表小姐,知道百合不好還想著去看,哪像她們小姐……

到底不是在平陽公府,也不是便宜一個地方王希音都能亂走的,聞言她頓住腳步,跟秋槿吩咐了兩句,才對熙香道︰「既是如此,我就不過去了,今日來得匆忙身上沒帶什麼,也就秋槿隨身荷包里有幾兩銀子,權做個心意罷。我叫秋槿去看百合,熙香姐姐可莫再拒絕我了。」

熙香哪里還敢說別的,替百合謝了又謝,領著秋槿去了後罩房。

……

王三太太原是坐滿月子出來帶孩子回娘家,並沒想留太晚,哪里料到遇上弟弟掙軍功,父親去了皇宮,她和朱氏都在焦急地等消息。然而到將要暮色,宮里還沒有信兒傳來。

還是朱氏道︰「今兒個你爹怕是要入了夜才會回來。你先帶孩子們回去罷,剛出月子就在娘家過夜,沒得叫人說嘴,還當你月子里受委屈,讓你婆婆難做。」

雖然知道理是這麼個理,但王三太太還是想早點知道消息,一疊聲地囑咐娘一有消息立時給平陽公府送信,這才依依不舍地帶女兒和小兒子回了國公府。

將到二門要換轎子的時候,只听到外頭喧嘩,也不知什麼人嚎叫了一嗓子,只把池哥兒嚇得大哭。王三太太心火上來,徑直推開車門︰「這是在鬧什麼,好好的二門口竟成了菜市場,今日是哪個婆子當值?」

她這一嗓子,叫外面正拉扯著的幾個婦人都愣住了。

「五女乃女乃!您可算回來了,再晚些我們姑女乃女乃還要叫這幾個刁奴欺負了去!」有婆子松了手跑跪到三太太的車駕前。

王三太太定楮一看,正是許久不見的二姑太太張王氏的親信婆子,再去看別個,卻都是熟面孔,有的還是老夫人劉氏院子伺候的婆子。

「原來是牛嬤嬤,卻是有些日子不見了,嬤嬤的規矩還是這般淺,如今府里頭可沒有什麼五女乃女乃,這是我們三太太,您老可別再認錯了。」陸嬤嬤知機,見王三太太不屑跟牛婆子說話,自行上前說道。

牛婆子當即給了自己兩個嘴巴︰「老奴嘴拙,是看我們姑女乃……太太被這起子刁奴欺負一時口誤,太太大人大量,寬宥則個。」

「罷了,」三太太下了車,掃視了一圈就見張王氏站在中間嚶嚶哭泣什麼話也不說,知道她是個指望不上的,三太太找了當中一個婆子問︰「你與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便是有天大的糾紛也沒得跟二姑太太這樣的客人在門口拉扯的道理。」

那句「二姑太太這樣的客人」傳到各人耳朵里是千般滋味,便是張王氏听了也是身子骨一僵,哭聲頓熄。

那婆子弓著身子道︰「回三太太,二姑太太今兒個上門面見老夫人,也不知怎的叫老夫人發了大怒,話也不多說就叫奴婢幾個送二姑太太出門,偏二姑太太還不肯走,您是知道奴婢的,給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怠慢客人,可老夫人下了明令,奴婢們完不成這令是要領罰的!」

三太太擰了眉,道︰「既是送客便沒有在二門糾纏的道理,張家的馬車可是叫好了?二姑太太難得來一次,你們再是奉命行事也不要失了禮節。」說完這些,梁氏才轉而去看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哭的張王氏︰「二姐,家奴行事不當讓你受委屈了,我今日還有事,改日當給二姐賠罪。」

張王氏囁嚅幾下連個嘴都張不開。

早在去年給王敬賀宴的時候,張家一對子女就攪和得不輕,大抵張王氏也沒臉進門,躲了一年多,這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弦又來國公府了。

梁氏多少有些瞧不起張王氏,那張家也不是一無是處,好歹張大爺也是個舉人,又不似國公府這般叫皇上不錯眼兒地盯著,將他拉出去不拘做個什麼也比在京城打著讀書的幌子白吃白喝強,可張王氏就是能把日子過得越來越憋屈,這就算了她教養的孩子還讓自家兒女心頭不順,梁氏可沒心思再給她好臉。

囑咐完那些婆子,三太太也懶得多管,換上轎子就去給劉氏請安。

「怎的這般晚!」剛進了正院廳堂,還在生氣的劉氏就訓了一句︰「一個兩個的都不知道規矩。」

梁氏早就料到現在老夫人面前得不到好話,倒是不慌不忙地說︰「原是一早就要回來的,誰知道宮中突然來了信,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捕獲了亦力把里的賊首馬哈木,現在進京的路上。侯爺一听說就入宮了,兒媳也是等到現在見沒有旁的消息才告辭的。」

這卻是劉氏預料不到的,她一怔臉上頓時有些回轉不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小舅爺抓住了馬哈木?當時禍亂北疆的叛首?」

見梁氏點頭,劉氏縝著的臉抖了抖才笑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母親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小舅爺這次立了軍功,品階也是該往上提一提的。」

梁氏垂了眼睫,梁伍的事在京城里不是秘密,他與清白民女無媒苟合,被御史批「其身不修」,守在衛所連個正手指揮使都不是,只做個衛指揮同知,卻常常被都指揮使叫去做事,立了功是別人的,受了傷是自己的,這些年太過憋屈。

如今梁伍抓住了馬哈木,又得皇上御批奉旨進京,諒那些個閑人再不會多說半句風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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