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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擁有數百年歷史的正統陰陽寮,」石原矢也看著不遠處的訓練場,作出如此評價。

聞言,大河原藏島本想應付幾句客套話,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噴嚏驀地打斷,皺了皺眉,嘀咕道:「受涼了?」

「嗯?」

「不,我是說……謬贊了,石原大人。」

新人們的訓練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他們兩人則站在窄廊上觀望,各懷心事。約莫一刻鐘後,大河原問道:「听說您同意石原小姐和式神夜叉相戀的事了?」

「老夫可沒講過‘同意’二字,」石原矢也的神情嚴肅依舊,只是話語間隱隱透著幾分不滿,「權宜之計而已。」

「……石原大人考慮得真周到。」

「希望大河原大人對這件事保持中立的態度,別讓老夫太為難。」

听清楚了其中深藏的威脅之意,大河原不由得打了個冷噤,隨後抹去額頭上沁出的薄汗,道:「應,應該的。」

另一邊,懸賞任務的進展也很順利。

隨著「 」的一聲巨響,數只青色小妖被轟離原地,紛紛迎頭撞向山壁,暈厥過去。

「哈!」松尾光收起符紙,頗為激動地喊道,「我這邊收拾干淨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重物落水的聲音。

加護小池將腳踏在由幾只赤舌堆積而成的小山上,咧嘴一笑:「我這邊也差不多了。」

伊勢谷在讀完注意要點後便徑直離去,留下十二名沒有實戰經驗的新晉成員自己討論戰術和其他戰斗相關解決措施,事實證明萬流不會招進沒有潛力的陰陽師,雖然倉促,但他們的各項決定都很合情合理,根據個人的作戰方式安排具體站位,以保同伴在消滅妖怪的時候能盡快趕到附近支援。當然,立花也得到了一份非常合適的工作——

喝茶。

順便欣賞山中美景。

「你是女孩子,像打架這麼粗魯的活肯定不能交給你來干,放心吧,我們會在天黑以前把任務做完,到時候再請你去酒肆搓一頓。」

隊長岩井界是這麼說的。

立花在用眼神掐死他的同時還不忘道了句謝謝。

看著一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在旁邊畫符念咒對妖怪窮追猛打,她頓時覺得自己蒼老了十歲。

心酸如檬。

「那個,」剛打完一波小怪的岩井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提議道,「如果無聊的話就唱首歌給我們助興吧。」

立花:「==我怕你們會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你唱歌很難听嗎?」

「不清楚,我只知道听過的人都瘋了。」

「那你還是安安靜靜地喝茶吧,畢竟我家就我這一根獨苗苗。」

「走好不送。」

話音剛落,便听得耳邊陣陣嚷叫,地面隨之震動,火焰也在瞬間爆炸開來。

一名瘦高的少年連忙跑近,道:「隊長,剛才那些被消滅的妖怪都復活了!」

此刻,他的臉上已帶有三條凌亂猙獰的血紅爪痕。

立花抬頭望去,見本該躺在地上的妖怪尸首全部站起,落于溪中的燈籠鬼也逐漸浮出水面,蔚藍之間冒著點點火光,遠比岸邊的一幕要更加詭異可怖。

「怎麼回事,你們念錯咒了嗎?!」岩井界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慌亂,「還不趕快收回靈力!」

以最快的速度劃開天邪鬼青的身體,松尾光轉頭回話道:「我們怎麼可能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刺眼的光芒劃破空寂,濃煙滾滾,妖怪的刺耳鳴叫不斷傳來,陰陽師們的攻擊非但沒有讓其減少,反而越來越密集,似紅線般的鮮血順著地表淌下,將泥土浸成了深褐色。

「不行,根本行不通!」

「可惡,沒完沒了了!」

無論他們采取什麼樣的攻勢,死亡後的小妖都會在下一秒立即站起,且笑容陰森滲人,妖力不減分毫,連傷口都不顧及便蓄力猛沖過來,見狀,松尾光沉下聲音,命令道:「你們布好六芒星結界,無法消滅就將它們封印起來,一定要趕在副會長回來之前把妖怪解決干淨!」

末了,他側頭看向立花:「石原,你先去安全的地方躲著。」

「躲?!」

「快點,不然沒時間了!」

對方強硬的態度讓立花不得不把反駁的話全部咽回肚子里,她咬咬牙,扔掉手中的茶杯轉身鑽入樹林深處,在視線被完全阻擋之前還回了一次頭。

其實她的結界術是桓守鎮里練得最好的。

‘你是女孩子嘛,遇到危險肯定要先跑啊。’

‘好好待在家里等嫁人不好嗎,一個小女孩兒非要學男人出門游歷,你父母真不負責。’

‘我們陰陽寮從不收女成員。’

這些話她听了多久,就活了多久。

陽光跳動在樹林上方,卻透不過層層疊疊的枝椏照射到陰暗的林間,仿佛與外界隔絕。

立花跑了一段路後便停下來緩步行走,斑駁稀疏的光線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只沿著狹窄幽徑慢慢前進著,片刻不敢松懈。

直到一抹灰棕色的身影闖進了她的視野。

「嘻嘻嘻……多吃點,多吃點……」

男人聲音像極了鬼魅的喘息,上挑的尾音中暗含著足以滲進靈魂的殺意,他陰冷地笑著,隨後揭開旁側的大型陶罐,糜爛腐朽的酸臭味道立刻散發而出,將樹林原本的清新純淨侵蝕殆盡。

那是一種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氣味。

巫蠱師。

立花永遠無法忘記那個用蠱蟲控制了食夢貘,讓它危害山村吞噬祭品的危險妖怪。

「什麼?」巫蠱師斂起詭笑,對著大陶罐反問道,「有人類的味道?」

他移開目光,牢牢鎖定了立花所在的方向。

——糟糕!

立花繃起神經,掉頭就跑,緊張到了連心髒都快炸裂的地步。巫蠱師的蠱蟲能讓妖怪死後為他所用,剛剛那些死而復生的妖怪恐怕就是受了他的控制,現在松尾光他們正在布置結界,如果巫蠱師這時出現會讓他們遭到靈力反噬,她必須快點趕過去阻止結界的建成。

可是……

她不由自主地減慢速度。

自己離開了這麼久,六芒星結界肯定早已建立好,此時去告訴他們根本無濟于事,與其白忙一場,還不如幫忙做點有意義的事情。

天空微暗,暮色漸漸模糊,襯得樹木更加蒼勁挺拔,薄朦的晚霞將綠葉染紅,好似潑灑著鮮血。

巫蠱師于林海中疾步狂奔,感覺到陶罐里的蠱蟲們在躁動時倏地頓住,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同蠱蟲對話:「是嗎,氣味在這里就消失了啊……」

最後一個字還未全部月兌出口,一道藍光便破空刺來,他慌忙閃過,那藍光猛地砸落在地,無數雷電似蛛網般蔓延,直至將周遭的樹根燒成焦炭。

立花趕在巫蠱師反應過來之前跳出樹叢騰身一旋,將備好的八張雷符盡數擲去,頃刻間,符咒全部化為驚雷翻滾,恍若狼群長嘯,以最迅猛的姿態朝巫蠱師齊齊奔去。

煙塵卷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震耳欲聾。

「死了麼?」立花喃喃道,隨即眯起雙眼,跳離樹干。

巫蠱師並未直接受到攻擊,而是以蟲作盾躲過了一劫。

「面熟的小姑娘,」他陰測測地笑著,眼中卻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是駭人的森冷和一片殺戮血色,「老朽想起來了,你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女陰陽師。」

三個月前,立花等人收服了妖怪食夢貘,在此期間他們曾見到過巫蠱師的真容,但那時候黑白童子的靈魂已經遭到吞噬,萬般無奈之下立花只得放棄追擊,轉而將黑白童子送去禮河村治療。

巫蠱師有蠱蟲做掩護,遠攻是肯定不行了,要束縛住他的腳步唯有近戰。

思及此處,立花迅速向眼前的黑影襲去,為了防止觸踫蠱蟲,她特地在拳頭上包裹了一層符紙,這樣的話就算有蠱蟲也會被電焦。

她掠到巫蠱師身後,拔出腰間的脅差狠力刺去,可對方只發出了諷刺意味明顯的笑聲,隨即揮動手里的提燈,刀刃直接沒入了燈罩內,恍惚間,立花似乎听到了蟲子翅膀煽動時的嗡嗡雜響,她心下一驚,條件反射地朝後躍去,見自己原本站著的地方已被侵蝕成了一個黑洞,黑洞表層有數不盡的蠱蟲在蠕動著,驚悚至極。

「可惜了,老朽飼養了這麼多年的小家伙,」巫蠱師佯裝出心疼的樣子**著破碎的燈罩,揶揄道,「你們說,陰陽師和妖怪的殘骸哪一個更可口呢?」

說罷,立花頓時感到胳膊隱隱作疼,她低下頭,見本該完好無損的衣料竟被蟲子撕咬出了一道不怎麼明顯的小口子,而那蟲子正在啃噬著她的皮膚,幾乎要鑽到骨頭里去,暗紅色的液體浸濕衣袖,空氣中也染上了相當濃厚的血腥味道。立花緊鎖眉頭,狠心將符紙貼在蠱蟲依附的地方,電光乍現,鑽心的疼痛混合著惡臭氣息重重刺激著她那緊繃得幾近麻木的神經,險些崩潰。

巫蠱師的愉悅語氣中夾雜毫不掩飾的厭惡情緒:「老朽還以為你們這群自詡為平安京最強的陰陽師有什麼了不起的實力,到頭來卻是跟以前那些雜碎妖怪落得一樣的下場,將陰陽師作為飼料,想必小家伙們會很興奮吧。」

「不湊巧,」立花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死咬著牙關,將巨大的痛楚拼命壓制下去,「我沒有成為飼料的天賦……」

忽然,稀疏的白霧逐漸漫起,巫蠱師下意識地倒退一步,卻發現這白霧只繞著他升騰,仿佛形成了沒有死角的包圍圈,半晌,白霧于頂端處匯集,最終化成網籠的形狀,將巫蠱師牢牢困在了里面。

是結界。

立花豎起捻有符紙的手指,眸底閃過一抹精光:「你掙月兌不掉的,制作籠子是我的專長。」

滿陶罐的蠱蟲噴涌而出,听從巫蠱師的命令大力撞擊著半透明的結界壁壘,但沒起到任何作用,結界只是象征性地略微搖晃了兩下,連半條裂痕都未顯現。

這樣一來,大概就沒什麼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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