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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茂密蔥蘢的森林被焚毀成一片狼藉,十幾位村民正圍在四周清理著,看上去十分荒涼。

蝴蝶精躲在樹後目睹著一切,心里蔓延出了些許愧疚和難過。

「就猜到你會來這兒,」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怎麼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了?」

蝴蝶精回頭,見來者是神色平靜的立花,語氣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對不起石原大人,我只是……」

話音未落,她便下意識地往後倒退幾步,抿了抿唇,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身為一只低等妖怪,她不僅得到了人類的悉心照顧,還在生命垂危之際得到了陰陽師的幫助,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講她都應該感到知足,可秋山太心狠手辣,她擔心受騙的村民會掉入他的陷阱里成為不必要的犧牲品,所以她才偷偷溜出陰陽寮來到了山上,至少……再留戀一下吧。

「對不起……」紫色的碎發遮住了她雙眸中的光彩,讓這夜晚顯得愈發淒清。

良久,她感覺到立花牽過了她的手,並以一種懶洋洋的腔調說道:「完全听不懂你在道什麼歉啊,我只是閑得無聊上山來逛逛罷了,另外,我今天睡了很久,頭很痛,如果你老是重復一句話的話會讓我的頭更痛的。」

「哎?」蝴蝶精倍感驚訝地抬起頭來,「難道石原大人不是來責備我的嗎?」

立花笑道:「不,我是來賞月的。」

說罷,她怔愣了一會兒,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有,你知道最近的茅廁在哪兒嗎,我已經憋了快半個時辰了。」

蝴蝶精:「……」

夜已入深,黑墨像沒有止境一樣鋪散在天空的各個角落,抹去了最後一絲雲絮,消去了最後一縷殘陽。

解決完生理問題後,立花打算去附近調查調查有關秋山的事,可沒想到剛一跨步就撞上了一堵結實而富有彈性的肉牆。

「嘶——」她條件反射地捂住鼻子,眉頭微蹙,「你就不能先吱個聲兒?」

聞言,夜叉哼笑一聲,一種近乎于揶揄的神情就浮現在了他的臉上:「本大爺見過那麼多不知死活的陰陽師,你算是最蠢的一個。」

也是活得最久的一個。

這女人在上山前讓他安心待在陰陽寮里等消息,他是向來不願意听人差遣的,但這女人只用一句話就成功說服了他。

‘把般若交給你看管我才放心。’

換句話說,她非常信任他。

夜叉知道這有多可笑,同時也知道那句話里搪塞的份量有多少,但不能否認他很受用,甚至受用到……想立刻把對方佔為己有的地步。

「胡說八道,」立花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我明明是最聰明的一個。」

要不是因為聰明怎麼可能活到今天,這邏輯沒毛病。

夜叉不由得抬頭望天,似乎想看看現在是不是到了該做夢的時候,不過他的視線只在夜空上停留了一秒就再次轉移到了立花身上。

「我不是讓你管好般若嗎,你離開了,他在別人的地盤上亂來怎麼辦?」

「本大爺會給他準備好後事的」

「……」

真是辛苦你了。

回到原地,蝴蝶精還在樹後等待著,听到旁邊有動靜,她便面帶微笑地轉過身去,不過當夜叉的身影闖入視野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驀地凝固了,原本準備說的「你回來了啊,石原大人」也于同一時間咽回了喉嚨里。

立花沒有發現異樣,只走上前說道:「我們回陰陽寮吧。」

按照最初的計劃,她現下應該和蝴蝶精一起在村子里對村民展開調查,可夜叉來了,這個計劃就必須得改變,畢竟他那張臉一凶狠起來跟以往那些畫在通緝令上的殺人犯沒什麼區別。

但蝴蝶精停頓了一陣子:「可是,我在那座陰陽寮里看見秋山了……」

「好巧,我也看見他了,」立花反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此話一出,蝴蝶精倒不明白該怎麼回答才好了,不過她很快就讀懂了其中的意思,繼而眉眼一彎,心情愉悅地回答了「沒有」兩個字。

秋山雖然是松雪陰陽寮中的一員,但蝴蝶精去寮里暫居非但不需要躲躲閃閃,反而還要挺直腰板到他面前去多晃悠,看著曾經被自己暗害過的無辜妖怪如今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自己的地盤上,依照秋山的性格一定會大動肝火,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如此,他就算不被氣死也得少活兩年。

下山途中,立花照舊在夜叉肩膀上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萬一般若惹禍了怎麼辦,要不然我們先跑路吧,等以後去京都借到錢了再來給他贖身。」

「不需要,」夜叉毫不遲疑地駁回這個提議,「他出不了房間。」

立花以為他是在講冷笑話,可等回去一瞧,卻發現般若真的出不了房間。

不,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只見般若被床褥緊緊裹著,外面還捆上了一圈圈麻繩。他躺在榻榻米上不斷蠕動著,見有人來了便蠕動得更加劇烈了。立花站在門口懷疑了會兒人生,然後走到般若面前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條給抽了出來。

「老子要殺了你!」後者怒瞪著夜叉,那雙漂亮的金色眼楮仿佛在下一秒就能噴出火來一樣,「有本事收了你的武器,和我一對一單挑啊!」

由于使勁掙扎著要掙月兌束縛的緣故,他的臉上還帶著相當明顯的潮紅,半露在床褥外的白皙肩膀因暴怒而不斷顫抖著,再加上他本就有著一張精致俊美的面容,這一系列的表現竟出乎意料地讓人血脈僨張。

蝴蝶精已經捂著臉跑遠了,

見狀,夜叉極具挑釁意味地高挑眉梢,嘲諷道:「本大爺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沒想到不過是個嘴硬的草包,這麼長時間了連第一道繩子都沒解開,看來是本大爺過于高估你了。」

說完後,他手臂一揮,一柄鋼戟便出現在了他手中,而束縛在般若身上那圈麻繩已經不見了,床褥也自然掉落在地。

般若的表情立即變得陰沉了幾分,電光火石之間,銳物刺破空際的聲響驟然響起。

他在距離夜叉兩米遠的地方被迫停了下來。

「你們就不能消停幾天?」立花橫在中間,左右手各執一張散發著強大靈力的雷符,成功阻擋了兩人的進攻,「我可不想把母親珍貴的禮物用在這種場合,當然,要是你們想試試的話我沒意見。」

這兩張雷符的威力早就不是普通妖怪能承受得住的,般若難得地皺了皺眉,似乎是在掂量以自己目前的狀態能否抵擋住這道靈力異常駭人的雷符。半晌,他把血紅色的利爪變回原來的模樣,且略帶遺憾地聳了聳肩:「嘛,既然立花醬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不計較了。」

這妖怪的演技還真是收放自如。

立花松開右手,隨即望向夜叉,見他的眼中沒有殺意了才將左手松開。

「秋山的事你們認為該如何解決?」前者蹲來鋪平床褥,頭也不回地問道。

像是對她的問法感到非常奇怪,夜叉過了片刻才開口:「你什麼意思?」

「坦率地說,我想幫松雪一把,」立花將目光投向窗外,蕭瑟的風吹得樹影緩緩搖曳,「我相信般若不是第一個被他用這種手段差點殘害致死的妖怪,蝴蝶精也不是第一個被他用陰招趕出人類村莊無處可歸的妖怪,我也許可以做點什麼,至少讓他失去陰陽寮這個靠山,沒了根基,他多多少少都能收斂些。」

夜叉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要管這檔子破事?」

「嗯,」立花應聲,隨之把視線轉向般若。

般若沒料到她會征求他的意見,一時半會兒竟沒回過神來:「我是沒什麼異議,像秋山這樣陰險狡詐的人類當然應該……」

「我沒問你什麼意見,我只想問你什麼時候回自己的房間,我要睡覺了。」

般若:(=皿=)

——這破寮沒法待了!

待他賭氣走遠後,夜叉打量了立花一番:「真看不出來你還有去收拾秋山那種陰陽師敗類的覺悟。」

對他而言,弱小的人類只有在強者面前露出恐懼,哀痛,絕望等表情的份,很顯然,石原立花並不算一個強者,但就相處的這段日子來看貌似也算不上弱者,因此,對待所視之物只有強弱之分的夜叉開始出現了困惑的情緒,而這困惑的情緒,就是一個曾承諾過永遠也不會和他解除契約的弱小人類讓他感受到的。

「謝謝你,夜叉。」

「哈?!」

「沒事,就是普通的道謝而已。」

莫名其妙。

夜叉走出房門,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過感覺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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