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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老農道過謝後,立花走到夜叉旁邊,說道︰「大路是不能走了,我們從山路上繞過去。」

其實她完全可以跟著貴族家的馬車去京都,但轉念一想,夜叉不願意回陰界帶著,一只妖怪走在大街上又太過惹人注意,沒法,她只能周全一下帶著他去繞山路。

山間小路坎坷崎嶇,偶爾還有巨石阻擋,這給行走帶來了非常大的不便。道路兩邊,還有一些耐低溫的植物呈現著蔥綠色,不過大多都被細碎的雪花粉末映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光是看上去都覺得冷到了極點。

立花從包袱里取出一件披風,當她正準備披在身上時稍微頓了頓,轉而看向夜叉,下意識地問道︰「那個……你冷嗎?」

「哈?」夜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眉梢輕佻,「你這女人在開什麼玩笑。」

聞言,立花默默地套上了披風,心里卻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嘴巴子。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二十分鐘後,他們總算越過了小半個山頭,不過由于自從加入了陰陽寮就沒怎麼外出鍛煉的緣故,立花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她有些擔心夜叉會不耐煩,但抬眸一瞧,後者還和她保持著剛剛上山時的距離,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她急忙跑上幾步,表示自己還不需要休息。

就在此時,一位穿著破爛外衣的老婦人蹣跚走來,她穿得很少,光是靠得近一點就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氣。夜叉看了這個瀕死的老婦人一眼,忽然想起了以前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些人類……

「咳咳。」

隨著立花輕咳兩聲,那若有若無的殺氣立即消失得干干淨淨,但與此同時,那位老婦人也怦然倒地,氣息愈發微弱。

「老太太!」立花迅速退後兩步把她扶起來,有些驚慌地喊道,「振作一點啊!」

這里離鎮子還不算太遠,如果有夜叉幫忙的話她一定可以把老婦人安全地送到那兒去,可老婦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似的搖了搖腦袋,然後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來時的方向囁嚅道︰「我,我……」

話音未落,她便徹底沒了呼吸。

出門不利啊。

立花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至始至終都在旁觀的夜叉,夜叉本來是不想理她的,不過被盯得久了,也只能十分煩躁地說了一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幫我挖個坑,」對方回答得非常直接,「我要把這位老人家埋了。」

夜叉根本不明白她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東西,本來就是瀕死的人類,不讓殺就算了現在死了還得讓他去埋,換做以前大可不必這麼麻煩,直接一把火燒了就算完事,可偏偏跟前這女人是跟他簽訂了契約的陰陽師……

「咻——」的一聲掠過,立花耳邊的碎發斷裂開來,緊接著一把泛著寒光的鋼戟就沒入了泥土里。

她伸手模了模只剩下短短一撮的鬢發,心有余悸。

夜叉一邊陰著臉一邊用自己的武器硬生生地給地上爆了個大坑出來,隨之從立花懷里抓起老婦人的尸體扔到坑中,高舉鋼戟猛然一揮,大坑就被稀松的泥土填平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立花差點沒反應過來。

越過山頭,山路略微平整了些,遙遙望去似乎還能看見一幢不怎麼顯眼的茅草屋,那茅草屋被雪覆蓋著,要不是眼神好還真看不見。

難道剛才老婦人指的就是這棟屋子?

立花越過夜叉,徑直跑到茅草屋前打量了一番,環堵蕭然,連門上都有著好幾個破洞,她悄悄俯身朝洞里望去,和普通的窮困人家一樣,屋子中央架著一口缺了角的鐵鍋,薄薄的紙糊窗早就被寒風吹成了三四截。立花挪了挪身體,想往旁邊瞅瞅,可視線里突然出現的一只布滿了血絲的眼楮把她嚇了一跳,她連滾帶爬地躲到夜叉身後,再也沒敢探出頭去。

良久,木門被緩緩推開,屋檐上的積雪和茅草順勢掉落下來。

「女乃……」

「嗯?」立花死死揪著夜叉的衣服,閉緊雙眼問道,「這鬼說了什麼?」

夜叉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提起她的衣領把她給揪了出來。

趴在門邊的不是什麼鬼,而是一個全身赤/luo的小孩子,看上去才一歲左右,連話都說不利索,只知道一味地重復︰「女乃,女乃……」

立花條件反射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隨後陡然一個激靈,趕忙把胸前的衣料緊緊按住。

這孩子可真早熟。

「喂,」夜叉冷不丁地開口道,「把他留在這種地方遲早會死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動手殺了他。但立花的腦回路明顯比正常人要多一圈,她眉頭微蹙,很痛快地點了點頭︰「有道理,我們把他送到附近的村子里吧。」

正準備走上去殺人的夜叉忽然踉蹌了幾步。

「這里離原先那座鎮子很遠,他的身體狀況又這麼差,肯定堅持不了的,」立花像是沒看見夜叉那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一樣,走到門邊把小孩子抱起來,順帶還不忘用手隔著自己的胸,「我們只能往前走了,但願不遠處有村子之類的地方可以收養這個小孩。」

話是這樣說,但真正實踐起來的時候才知道有多難辦,順著這條路走過去,全都是雪叢樹林,哪里有半點人煙的樣子。

立花決定找個干燥點的位置生火做飯。

她把從茅草屋里帶出來的干柴和鐵鍋架好,往鍋子里放了些雪,等燒開後再把干糧弄成小塊放進去煮,沒過多久,裊裊白煙升起,令這寒冷之中多出了幾分暖意。

小時候她經常跟著母親做這些事情,所以動作熟練,不過自從母親出去游歷以後她就只有一個人到處野了,家里的人都管不住她,尤其是那個整天只知道繃著一張臉說教的老頭子……現在想想,離家出走這件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悶哼聲,她沒管,直到夜叉的殺氣再次涌現出來才轉過頭去。

「可惡的小鬼!」

「等一下啊!」立花及時從他手中搶過孩子,一頭霧水地問道,「為什麼要殺他?」

可還沒等到回答,她便敏銳地發現了夜叉身上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只見後者厚實的胸膛上,隱隱有一道水光掛在那殷紅的地方,再抬頭瞧瞧夜叉異常憤怒的臉和懷中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夜叉脾氣暴躁,如果真打定主意要干什麼事就算是死也攔不住他,想到這里,立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急匆匆地抬起袖子去給夜叉擦干淨,生怕留下半點水漬,片刻後,她的動作越來越慢,最終只能僵硬地把手縮了回去。

這觸感……

她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對不起啊啊啊啊啊啊!」

立花張皇失措地退到離夜叉十米外的地方蹲下,並用披風死死地把身體裹在里面,無論小孩子在懷里怎麼掙扎她都不肯出來。

真是太丟臉了,剛才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臭流氓!

當然,如果說完全沒感覺的話夜叉也就不算是個正常男性了。他相當敷衍地扯了一下衣領,繼而走到立花身邊蹲來,像是調侃一般,用指甲戳了戳那黑不溜秋的一團,說道︰「你是想悶死在里面嗎,蠢貨?」

就算隔著一層布也能听到夜叉那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這令立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積攢到了臉部,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悉數噴射出來一般︰「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人類就是喜歡磨嘰。

毫無防備的,夜叉猛地抓起披風往天上一揚,將立花滿臉通紅的樣子暴露在了陽光底下。

雖然平常沒少見到這女人害羞的模樣,但今天……貌似特別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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