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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這日她帶著禮單前往淑妃處,淑妃是四妃之中入宮最晚的,卻也是極得盛寵。淑妃母家姓偉和杜尚儀杜家合稱城南偉杜,世人更有「城南偉杜,去天五尺」的說法,可見這二者門閥家族地位極高。

可偉淑妃一向身子不好,年過三十也未曾有孕,偏偏貴妃大她幾個月進宮一向與她不合,如今兒子都已封王,淑妃心中到底是何滋味可想而知。

滿秋向淑妃稟報了皇後對壽宴的各項安排,淑妃听得很細,待一切事宜安排妥當滿秋便照例繼續和淑妃說會閑話。

滿秋告訴淑妃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听聞前些日子宮中舉辦法事,當年的太妃進宮來為法事設壇。太妃是先皇的愛妃,當年聖人登基之時便將先帝在世卻未曾生育的妃嬪送往寺院,為先帝祈福。如今太妃年近七十,身子佝僂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絲毫沒有當年寵冠六宮的樣子。

淑妃聞此一陣唏噓。

滿秋也是無奈,隨後對淑妃說,「我听聞當年太妃削發為尼其實也是有原因的。」淑妃心下好奇便問︰「此話怎講?」

滿秋只說是听宮里老嬤嬤說的,當年聖人並非嫡長子,先帝屬意之人亦非當今陛下,然而當年的一場宮變徹底扭轉了局面,當年皇後奔走後宮希望各宮各院的妃嬪可以為陛下所用。當年太妃卻站在了聖人的對立面上,曾經羞辱皇後在先帝面前詆毀陛下,自然陛下登基之後不會放過太妃,同樣是未曾生育的女子,為何當年先帝的昭容張氏未曾出宮削發?

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滿秋含笑說完這些話,也沒說別的。淑妃反而竟然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滿秋只是說︰「娘娘臉色不大好,滿秋先告退了。這來日方長,娘娘還年輕,可是要注意身體,一旦調理用錯了方子,走錯了路,便是誰也救不了。」說完,嘆了口氣,輕輕行禮便走了。

第二日,滿秋再度前來拜訪,卻見淑妃正在門口迎接。

滿秋正要向她行禮,卻見淑妃用力扶住她,滿秋抬頭淑妃笑得和善真誠還帶著恭謹小心,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這件事想來是可以放心了。

淑妃拉著滿秋進殿屏退左右便立刻向滿秋行一大禮,滿秋見狀趕忙制止,可淑妃一意孤行跪在地上,滿秋俯身看著淑妃,明知故問道「娘娘這是何故?」

只見淑妃連頭都不曾抬起,對她說︰「求寧王妃娘娘救嬪妾一命。」

听完這話,滿秋笑笑便低下頭扶起淑妃,很是周到誠懇,「娘娘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淑妃拉著她的手,仿佛這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雙目死死盯著滿秋︰「嬪妾願為康王效犬馬之勞,只求康王殿下今後放嬪妾一條生路。」

淑妃看著滿秋,眼前這個女子一直笑著,杏眼橫波流轉,雙目未見波瀾,仿佛任何事都不值得她為之費心,自己這個在宮中見慣了腥風血雨的人竟然覺得這個小女子很不簡單。

她這般美貌,卻沒有入宮的心思,淑妃覺得這是個天生就適合皇宮的女子,真是可惜了。

淑妃看著滿秋,她什麼都有了,又不為權利不為地位,相貌才情皆非凡品,有可以直接預料到的幸福平安的一生,入宮對她這般通透的女子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

淑妃反倒有些羨慕這個妙人。

待送走滿秋離開,淑妃像是生了大病一般疲憊地跌坐在大殿上,她身邊的女官不明問她一個妃子為何這般畏懼滿秋。淑妃輕輕按壓著額頭,盡是倦怠的樣子,我不是怕她,而是她背後的勢力。北庭,安西,定國公,皇後,康王,寧王,還有那些朝臣,你說這勝算排在哪頭誰看不出來,只是現在賣康王個好,以後的日子不致太過艱難罷了。

幾日後,皇帝留宿淑妃處,卻見淑妃神色慌張不似尋常沉靜柔和反倒心不在焉。

便問她緣故,見皇帝問起淑妃面色仿佛受到驚嚇霎時慘白,連忙跪在地上請罪求饒,皇帝見她這般心中覺得並非小事便讓她說出實情。

淑妃叫宮人抬進來幾個箱子,箱子打開滿是金銀玉器價值連城,皇帝看了更加疑心面色陰沉不定,要她據實已報。

淑妃跪在地上陳情,這竟然是泰王妃進宮給淑妃帶來的禮物,她不敢駁了泰王妃好意打開才發現竟然幾個箱子裝的都非尋常之物,如今正值兩王針鋒相對膠著時期戰事又吃緊,王妃竟然能拿出這麼一大金銀筆珍寶,實在是不得不令人側目,淑妃原本並無參與奪嫡之意,心中很是惶恐思來想去還是稟告聖人,如此才可以心中坦然,對得起祖宗家廟。

皇帝看著幾箱子金銀玉器古玩字畫,眉頭緊鎖心中不由大怒。下令各處搜宮,定要查出泰王妃究竟賄賂了多少嬪妃。

結果從貴妃和德妃處皆找到同樣裝滿珍寶財帛的箱子,泰王之母竟然也有幾只,還有幾個嬪妃處也搜到了同樣的箱愜。

皇帝冰冷的目視著這滿殿的寶箱,擰眉嘴唇緊閉不發一言,幾個嬪妃跪在大殿上,都不敢抬頭。皇帝一旁站著皇後面色也不是很好。

滿秋就站在皇後身後,她偷偷用眼角著大殿上的女子,除了淑妃和幾個地位極低的嬪妃,賢妃,和昭媛竟然也都未曾收取泰王妃的禮物,看來這位泰王妃也未曾將內宮妃嬪全數收買。滿秋心中看著這二人心中暗自思量,只是覺得這二人很不簡單。

這一戰,淑妃做的實在是厲害。既讓聖人見到他最寵愛的兒子對他皇位的窺覬之意,又讓他想起往日這些妃嬪對他言听計從實則百般利用,以至于讓他疏遠康王甚至不喜康王。

這一次淑妃做的是一石二鳥,既打擊了與她爭寵的貴妃等人,又徹底貶低了泰王拔高了康王。貴妃等人皆被聖人貶位罰奉並且下令禁足,這一次算是元氣大傷。

可淑妃也算是因此將旁人徹底得罪一番,滿秋只覺得這個女子做事真是狠絕,可以說是破釜沉舟自斷後路,這樣的決絕若是自己絕對做不來。

聖人在入冬以來,身子又復發了疾癥,身邊只允許幾個未曾收受泰王賄賂的妃嬪侍疾。他狠狠懲罰了泰王一番,卻未全然壓制,太子仍然未定,卻有傳言說這次聖人的病實在是太凶悍,怕他撐不過年關,如此朝中人心惶惶。

一天張昭媛入寢宮侍疾,皇帝正靠在床頭看著屋外紛紛大雪,她便為皇帝在身後加了一個靠枕,皇帝見她到來,用蒼老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張昭媛看著皇帝,皇帝似有什麼話要說,「你是否听過外頭的傳聞?」

張昭媛溫柔笑笑︰「什麼傳聞?陛下正在養病,安心靜養便是又何必去听子虛烏有的傳聞呢。」

皇帝也笑笑,他拍拍床沿叫張昭媛坐在旁邊,昭媛剛剛坐下便听到︰「他們都說朕將命不久矣,卻時時不肯立太子,只怕天下會有大亂。」

昭媛听完面色慌張,趕忙行禮,卻被皇帝制止,皇帝便問她的看法。

昭媛低著頭沉思片刻,才嘆一口氣說︰「朝政之事妾實在不敢妄言」隨後又看著皇帝目光平和清澈「妾只是這些日子親眼見了一些事倒是可以和皇上說說。」

皇帝看著她緩緩點點頭,她才開口到︰「妾前些天也曾受到過泰王妃的恩惠,只是且拒絕了。妾拒絕不是康王的緣故,實在是和淑妃姐姐一般心中惶恐,妾只是一介女流,干涉朝政揣測聖意都是牝雞司晨,泰王妃這件事做的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她見皇帝眼中有些贊同之意也並未生氣這才繼續小心說︰「妾還記得一事,便是曾經在廢太子及其兄弟處搜出幾千甲冑一事,太子對自己的謀反罪狀供認不諱,可是聖人」她頓了頓,「妾嘗想二皇子都已經太子了,他還有何所求呢?其實他這次也不過是因為聖人偏寵泰王太盛心中不安才出此下策的。聖人若真的立了泰王,妾實在是不知九泉之下的二皇子和四皇子兄弟如何能夠心安啊。」

張昭媛這話說的很是委婉卻中意。

皇帝听了心中竟然也是一片動容。他想到當年的太子和老四,這兩個孩子都是他一手培養的卻不知什麼時候父子之情君臣之義竟然這般淡漠,心中也是一片感慨。他對張昭媛說「我知道了,你叫他們把宰相找來吧。」

張昭媛輕輕行禮,「是」。隨後退出了寢殿。

李老宰相年過七十,擔任門下侍中,身體仍然健朗,皇帝急忙傳旨他身著官服匆忙覲見。皇帝仍然躺在寢殿之中,宰相步入內室向皇帝行禮。皇帝靠在榻上氣息算是平穩,手臂有氣無力的指使宰相上前,老宰相俯身緩緩靠近︰「陛下傳旨微臣不知有何事?」

皇帝吃力笑笑,「你跟我這麼多年了,還不知道寡人叫你來是為何事嗎?」隨後他看了看自己蒼老的手臂,上面布滿了粗糙的紋路,「我知自己時日無多,既然如此便把江山後稷找個孩子托付吧。」

宰相不敢抬頭,只得輕輕問道︰「不知陛下屬意為哪位皇子?」

皇帝輕輕咳喘幾聲,笑得喘氣很厲害︰「李老,朕還有其余的選擇嗎?」他頓了頓,「其實朕不是覺得老五不好,只是他母親的身份,朕實在是有所介懷。」他重重嘆了口氣。

老宰相一路忠心伴隨皇帝,對皇帝所說之事心中了然,他頭發花白胡子花白說話的時候胡子微微顫抖︰「立嗣之事乃國家大事實在不好因微臣一面之詞便輕下結論,只是」宰相看了看皇帝的臉色,「陛下,先太子昏庸仁懦其才繼承大統,而泰王臣也是在覺得不妥,泰王心思詭譎實在不是繼承大統的人選。」宰相嘆了口氣,稍微試探著對皇帝說「臣以為,其實英雄不論出身,康王當真有之世之才!」

皇帝粗聲笑笑︰「其實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你這個老東西。」宰相也跟著皇帝笑笑︰「其實陛下也知道咱們沒有別的人選了。」

皇帝听完這話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人影,沒有別的人選了嗎,他掩下眼底的深思和籌謀,品味這那番話「你說英雄不論出身?」他細細咀嚼這幾個字,腦子里飛快的轉動又低頭捻著佛珠,小聲自語︰「朕又不是只有這幾個兒子」。

老皇帝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像閃電一樣快速激起內心的漣漪。垂老的眼楮里竟然透露詭譎之意,其實未嘗不可賭一把。丞相順著皇帝的話細細思量,突然睜大雙眼吃驚地望著龍床上的帝王,皇帝在用自己的江山進行豪賭。

皇帝嘆口氣,看著窗外的雪花,就先立康王吧。他像個毒蛇一般傾吐信子,江山交給誰都還不一定呢。

三日後,皇帝下旨立康王為太子,繁夏順理成章成為太子妃。一個月後,太子監國。

就在幾日前,太後收到了探子密報,老定國公已被擔任門下侍中的崔順敏之子斬于馬下,頭顱懸掛于城樓之上戒示眾人,尸骨被放在城門之下任人踩踏。父親戎馬一生,在自己印象中從未有人是他長槍的對手,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明明那般頂天立地提筆能寫,走馬觀碑,卻最終他還是在他最驕傲最榮耀的地方結束了所有。

成王敗寇,身首異處。

父親的消息傳來時,還同時帶著定國公府全府上下被抄家流放的消息,皇帝開恩,念江母年老膝下只有一子,便赦免了江然的死罪,命江然照顧年老的母親同母親一同流放前往嶺南道,貴妃削去妃位禁足蓬萊殿。那時已是深秋,滿秋受到太後的庇護,雖然削去公主的名號,但並未有人敢傷害自己。

她從最初的手足無措到如今,盡管事情最壞的結果早已預料到,但是當消息傳來接憧而至的噩耗仍然讓她痛不欲生,天旋地轉像有一只手狠毒的遏制在自己的喉嚨然後撕裂自己的心髒,她不知除了家破人亡還有什麼樣的話來形容自己的處境。她原本想對著傳來旨意的內監點點頭,以示自己並未對聖人的話產生怨懟,可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把她的月復髒匯合再扯開,只剩下一陣疼痛和幽暗。

文潔喚醒滿秋的時候,已經是隔天,她才知道自己暈倒了。枕邊的水印深深淺淺,眼角的淚痕竟然還是濕的,明明都已經設想到了竟然還是這般難過,原來喪親之痛竟然這般錐心刺骨。

那時寧王兵馬已損失大半,步步敗退,明澈帶領最後的五萬人馬投降,皇帝不肯放過他,最後在鳴沙山上全軍覆沒。

五萬大軍加上明澈,所有人都死在了這場實力懸殊的戰役里,無一人生還。

偶爾有些流言傳入滿秋的耳中,據說當時明澈已走投無路,他為了最後五萬人的生命試圖向朝廷投降,可最終和談破裂,五萬人活活被燒死在鳴沙山的月復地內。

征戰殺伐,步步隱忍,一步踏錯,關山千重,與君相別。

明澈,我還為你做了衣裳,求了平安符。

文潔從未見過滿秋這般,從定國公一家出事到寧王戰死,滿秋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對黑暗出現了莫名的恐懼,這種情況一天比一天更加明顯。夜里她不敢獨自一人待在房中,定要有人守著才能入睡,否則便只能睜著眼楮等待天明,即便文潔在身邊陪伴,她也會接連不斷地陷入噩夢的困擾。

文潔看著滿秋在清醒的時候克制自己絕不把悲傷表露,卻在睡夢中無意識的顫抖抽咽,她不敢說,她怕滿秋連在睡夢時哭泣都會用理智控制時,滿秋的精神會徹底崩潰。

喪親之痛,對滿秋來說究竟是怎樣的折磨,作為滿秋的貼身宮人文潔和小舒比旁人更明白。在皇太後面前滿秋依舊乖巧靈敏,可若在私底下,她就像一只沒有生命特征的木偶,她兀自坐在角落里發呆,不流淚也不說話,沒人打擾也可以不吃不喝從早到晚,循環往復。

文潔和小太監兩人輪流陪伴滿秋。有一天小舒因為急事匆匆離開,回來時便發現滿秋獨自一人坐在桌上,手里握著把用來切水果的刀片。

她靜靜的端詳那把鐵刀,陽光射在刀身上折射出一道耀眼奇異的冷光,執著而又熱烈,滿秋的眼神就像從陰曹鬼府里逃出的修羅幽冥,無悲無喜,卻對死亡展示出了莫名的狂熱和嗜血,她仿佛時刻可以輕易了結自己的性命不痛不癢。

小舒常常想,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奪去滿秋手里的刀刃那麼最終死的是自己還是滿秋?但他無暇多想,因為滿秋的狀況越來越糟糕,身邊一刻都不能離開人,在睡夢中她會大叫著驚醒,清醒的時候眼角帶著淚,滿目荒痍,然後安安靜靜的望著文潔。

只有在臥病的太後身邊,滿秋才可以正常的言笑和哭泣,但她最多的還是照顧身邊僅剩的一位親人,焉知血濃于水的是怎樣深深的眷顧和期盼。

幸虧得到太後的庇佑,他們主僕三人才最終得以安身。

當今陛下非太後親生所以更加注重對太後的禮遇,以防史官非議。滿秋自幼承歡太後膝下,養育于深宮之中,且被太後收做養女,自然與定國公江家無法串連謀逆,且聖人念在繁夏有孕,並未牽連滿秋,只是剝奪了封號和食邑,貶為從七品的一等宮女,她身份特殊仍被賜予小院獨居且身邊還有文潔和小舒照顧,如此已算額外開恩。

小舒和文潔比滿秋更加直接的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人心冷暖,太後宮中的下人對待他們的態度便是最明顯的見證,從前原本輪不到他們的許多活計都統統推卸給他們,幸好挽陶對清寧殿管理一向嚴苛,上下不敢對滿秋放肆。

滿秋便依舊住在小院里,只是每日不再練字,讀書,學琴,跳舞,每日寅時天還未亮便早早帶著文潔侍奉太後,整個人不哭,不笑,不說話,也不鬧。小舒便留在院子里做些灑掃,日復一日漫長到讓人絕望。

……

十七歲的滿秋便在這最幽暗而絕望的歲月中迎來,今年的生辰和兩年前的及笄禮格外不同,原本正應當眾星捧月炙熱嬌艷的少女,卻在父親和未婚夫謀逆罪責的陰影中飽經風霜。

滿秋正獨自坐在梳妝台下發呆,燭火昏暗,在冷風中搖曳不定,把她越發縴細的背影襯得無力瘦削。今時不同往日,滿秋院子里的炭火少得可憐,三人夜里只能擠在一間屋子取暖,用量也要小心翼翼。院子里的蠟燭也被宮人苛刻,三人每夜共同守著一根蠟燭,小舒借著亮光修補損壞的桌椅,文潔縫補從前冬季的衣物,滿秋雙眼空洞卻不能離開亮光,她面對黑暗時就像受了驚嚇的鳥兒,無助的啼鳴和瑟縮。

文潔每夜都和滿秋睡在一起,滿秋變得越發脆弱和不安,夜里她把自己縮在牆角,像個嬰兒緊緊抱住雙臂,雖然不再痛哭卻時常噩夢,她在夢里啞著嗓子呼喚許多人名帶著嗚咽,就像是失足的幼獸驚慌而又失措。

她越來越瘦,整個臉頰都凹陷在顴骨內,下巴尖尖的,只剩兩只大眼楮迷茫又空洞。文潔看著她身上連肋骨都開始根根分明,有時候安撫在噩夢中的滿秋,都覺得她的骨骼有些硌人,背後兩片蝴蝶骨微微顫抖,像是瑟縮在冷風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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