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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山洞里,兩人湊在一起,就著搖曳的火苗翻閱那本老舊的日記本。

木柴燒得很慢,單根木柴的燃燒性較弱,火焰正以肉眼能見的速度逐漸委頓,好在江宇不該聰明的時候總是很機智,知道把兩根木柴並在一起延長燃燒時間,伸長脖子去跟秦揚看書寫在泛黃紙張上的陌生方塊字。

山洞里越來越暗,在柴火熄滅之前,秦揚總算大致的把厚厚一本卻沒寫幾頁的日記本給翻閱完了。

江宇好奇的看看日記本,見火要熄滅了,索性把用來蓋黃金的甘草以及木板給堆做一堆點燃,整個山洞里頓時亮了起來。

秦揚合上日記本抬起頭來,眼神落到一旁的黃金上,面色有些凝重。

原來幾十年前進入娘娘山再沒能走出深山的這批人,居然跟當年鄰省一個級別十分高的軍官有關系,這本日記本的主人蘇嫚瑜就是那位軍官的未婚妻,讓秦揚感到詫異的是,從滿篇的繁體字字體以及記事所用言語風格來看,這伙人應該不是內地人。

日記里的信息十分有限,不過秦揚還是從蘇嫚瑜寥寥無幾的字里行間得出這群人是服從上級命令,也就是蘇嫚瑜的未婚夫,在日記本里一直被蘇嫚瑜用將軍隱晦代替而沒有直接寫上名字的軍官,命他們帶著所有金銀首飾以及值錢的東西逃往深山避難。

四九年那會兒解放軍正逐步解放全中國,然而各省仍有不少軍閥在負隅頑抗,軍官得了上級命令死守城池,生怕禍及未婚妻,便親自挑選了自己培養的一隊親信帶走了未婚妻以及這些年里積累的財產。

親信按照軍官的指示帶著蘇嫚瑜往深山里鑽,堅信一旦沒了後顧之憂,軍官就會來找他們,因為這一路下來符合他們要求的深山很少,于是一群人晝伏夜出,最終來到回龍村找到娘娘山這座物產豐富,可食用植被眾多又隱蔽的大山,便在此定居下來。

他們沿途給軍官留下過記號希望他能尋著線索找來,秦揚能從蘇嫚瑜的字中讀出她急切盼望軍官歸來之日。

不過在秦揚看來,這個軍官應該不是什麼好鳥,估計是個大反派也不定。

日記斷斷續續寫滿了幾頁紙,每一段日記相隔時間都很長,有時是一兩個月,又或者是兩三個月,幾篇日記看完也沒有提及那位軍官是否找來,不過秦揚卻從中得知,這些珍貴的白玉櫻桃種子是由他們帶來的。

蘇嫚瑜喜歡吃白玉櫻桃,卻更喜歡種,蘇嫚瑜短短幾篇日記,記錄得最多的就是關于白玉櫻桃的種種,這群人帶得最多的其實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包包白玉櫻桃的種子,一旦確定在某個地方久居,就會在附近種上白玉櫻桃。

得到這個答案的秦揚其實並不意外,就算這山能長出珍品白玉櫻桃,也只能是野生,不可能如江宇描述得那般碩大且漂亮。

秦揚多少有些感謝這批死因不明的人,如果不是他們,也不會有這滿山的白玉櫻桃。

結合秦父所說,這批人應該是死于一九五五年前後,他們村當年剿匪就是在五五年,至于那位軍官,估計沒能等來,不然這山洞里的東西也不會有剩。

思及此,秦揚忍不住拾起一塊金條細看,暴富的興奮感逐漸斂去,心情反而有些沉重。

也不知道是錢財數量過大帶來的壓力,還是秦揚知道這是戰爭年代的遺留物,且娘娘山下屬于村,上屬于國,貿然收入囊中會不會招來麻煩,村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這事不小心傳出去,後果之大,秦揚多少想象得出來,且這些錢財來歷不明,即便已經知道了它來自一個叫蘇嫚瑜軍官未婚妻的手里,他仍舊心有芥蒂,因為秦揚不相信一個能腰纏萬貫堆金積玉的軍閥反派會干什麼報效國家的好事,這些錢財的來源肯定離不開搜刮民脂民膏。

秦揚自認不是什麼偉大的愛國人士,但舊社會那些貪婪自私的官紳對老百姓的剝削與壓榨總是令人痛心扼腕,顧慮太多,秦揚一時無法做出決判,遂側頭去看正撥弄火堆的江宇,「江宇,你說這些東西我們應該怎麼處理。」

江宇困惑的輕蹙眉頭看看眼前財寶再看看秦揚,沒听懂。

秦揚沉吟半響,索性直說;「你看到的這些很值錢,你說我們該不該帶回家。」

江宇听懂了,很快得出結論,「很值,值錢那,那得帶回家哦,這樣就,就可以爸爸治病,讓秦鳳讀書」

秦揚被江宇一句自來熟的爸爸逗樂了,心情也不再這麼沉重,「不過這件事要是被外人知道,我們會有麻煩。」

江宇頭一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秦揚,「為什麼要,要讓外人知道,你不說出去,我也不,不說出去,就沒有人會知道哦而且這些是我們撿,撿的,女乃女乃說撿到了就,就是自己的,誰要都不給」

秦揚︰「」

這邏輯居然比他還清晰,有那麼一瞬間,秦揚覺得江宇根本不傻。

秦揚被江宇正兒八經的‘開導’一番,已然決定將這東西帶回去。

火苗漸漸小去,江宇站起來四處尋找可燃燒物體,卻發現角落里一塊較為平坦的石塊上還堆著不少東西,他好奇的上前去看,走進了才發現那是一堆爛成棉絮狀的布條,江宇想都沒想,伸手就去抓。

剛抓起一堆破布,里面就有什麼東西突然飛竄出去,幾下游進了山洞的陰暗處。

江宇猝不及防被嚇得嗷了一聲,幾下扔了破布扭頭就往秦揚身邊沖刺。

秦揚听到江宇的叫聲頓時緊張得第一時間站起來不急思考就要往他方向跑去,才剛轉過身就被飛竄過來的江宇撲了個滿懷,秦揚順勢抱住江宇,拍著他的背說︰「怎麼了。」

江宇扯著秦揚的外套往里鑽,「那里有,有鬼哦。」

秦揚挑了挑眉,看看江宇身後陰暗的角落,拍了拍他的背以作安慰,讓江宇站到一邊,在火邊抓起一只快燒完的木柴,「我去看看。」

秦揚舉著火把緩緩走到對面角落,還沒靠近,角落里便有一只黃鼠狼瞬間竄出,順著山壁溜到石階口,飛快的沖出了山洞,秦揚倒是被唬得一愣,見是只黃鼠狼也沒多想,繼續拿火把一掃,瞬間看到一旁石塊上纏繞在破布中的數根發黑枯骨以及一個黑漆漆的骷髏頭。

毫無心里準備的秦揚被這堆枯骨唬得身軀一震,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後,心髒徒然懸起。

他們在洞里待了這麼長時間,因為光線太暗,一時間沒發現這洞里還有一堆死人骨頭,現在乍然出現,確實有些可怖,不過秦揚只會被突發狀況打個猝不及防,一旦確認沒威脅,他很快就能適應。

秦揚皺眉上前去仔細看了看,破布已經爛得看不出成色,但這一堆骨骼卻很縴細,看上去像個女人的,秦揚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本日記的主人蘇嫚瑜,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秦揚居然在一旁抓起個編得粗糙的筐子,把尸骨全裝進筐里,喊上一旁怕怕的江宇順著石階出了山洞,打算把尸骨埋了,回家去拿上東西再來把寶貝都移走。

本意是來摘枇杷的兩人枇杷也沒摘,拿上東西下山挖了個坑把骨頭埋了,野草也不清理,就這麼提著兩把鐮刀一個籃子回去了。

剛回到家,江宇胡亂模了模興奮圍著自己打轉的小黑,一溜煙的跑回秦父住的里屋,撲到床邊去蹲著仰頭看秦父,脆生生的喊︰「爸,爸爸,我們有錢了就,就帶你去治病,你就能下地走路了哦」

秦父一怔,注意力完全沒在江宇那句爸爸上,他好像沒听懂似的的看看江宇,再抬頭去看站在門邊的秦揚,見對方正好整以暇的沖自己點頭,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秦父頓時激動得有些哽咽,伸手去模江宇腦袋,「你這小傻子咋這麼懂事,居然要給我看病,哎呀,你說你這,這小家伙怎麼這麼討喜該不會是你為了故意讓我喜歡他,教他說的吧。」秦父說著看向秦揚。

秦揚笑道︰「他自己想到的,還說有錢了要送鳳兒去上學,我沒教他。」

秦父激動得手臂發抖,欣慰的點頭,既感動又惆悵,江宇這份孝心確實讓他十分感動,這不禁讓他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覺得多這麼個傻兒子也不錯,不過他就算是有錢看病,估計也看不好,癱瘓這麼久了,哪里是說治好就治好的。

江宇自然不知道這些,他自顧自開心的跟秦父說能下床之後要帶秦父去捉魚,釣蚌殼,還要去城里玩,吃火鍋,小傻子幾句話不離吃喝玩樂,秦父卻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不僅耐心的听他說,還十分配合的反問他一些吃的玩的,江宇都會興奮著笨拙的跟秦父描述。

秦揚靠在門框上出神的看了許久,心中莫名有些傷感,重生回來後,雖然跟秦父和解了,但給他的關心實在是太少,其實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身邊的親人,跟愛人以及朋友,那些能放下的恩怨情仇,就痛快放下,別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然而人往往是事後清明,當局者迷。

入夜,照顧秦父吃完飯後,秦揚拿上電筒,麻袋里塞上干草方便帶會兒裝首飾,以免首飾擠在一個袋子里被撞壞,他帶上江宇小黑模黑穿過山道,煤場,來到娘娘山,點著電筒回到山洞先把白天發現的都小心翼翼的裝進麻袋,又點著電筒查在山洞里查看一番,見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才牽著江宇跟小黑出了山洞,下山徑直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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