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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天際隱隱泛紅,田壩里山林間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薄霧,清脆的鳥鳴此起彼伏,空氣清新,大地一片祥和寧靜。

狹窄的窩棚里,秦揚睜開眼,看看窩在自己懷里睡得正好的江宇,心情頓好,他伸手以拇指摩挲著江宇白皙的面頰,看著對方安靜的模樣,好似受了蠱惑似的輕輕湊上前去親了親江宇的額頭,等回過神來驚覺自己行為後,秦揚暗暗嘖了聲,頗為唾棄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他抽出被江宇壓著的手臂,輕輕起身出了窩棚。

外面空氣清新,周圍的玉米地被鳳一吹,颯颯作響,趴在外面的小黑見到秦揚,立馬興奮的跑到他身邊轉來轉去蹭他。

秦揚拿上鐮刀跟繩子,走到雜草從里看看蘭草,見沒什麼問題,遂蹲下.身模模小黑的腦袋,說︰「你跟江宇留在這,我去割草。」

小黑默默盯著秦揚歪歪頭,秦揚起身走了,它仍舊在原地坐著,好似已經听懂了秦揚給它下達的命令。

秦揚順著地埂一邊割草一邊往馬濤家土地方向走去,一路上能看到不少簡陋的窩棚,幾乎隔個三四百米地就能看到一個窩棚,都是回龍村的人,等到達馬濤搭建在小路邊的窩棚處時天已大亮,太陽已越出重重山峰,秦揚也割好一捆草了。

周圍一片安靜,馬濤還在睡覺,秦揚用鐮刀掀開擋在窩棚處的木樁子,輕輕踢了兩腳把人喊醒,「馬濤,我回家一趟,你睡醒了就去幫我看著江宇,讓他別亂跑,我待會兒就回來。」

馬濤睡眼惺忪的看向他,「你去吧,我待會兒就過去。」

秦揚嗯了聲,轉身就走,馬濤忙喊道︰「給我關上門啊!」

秦揚又折回來給他把木樁堵到門外。

清晨露水較大,秦揚一邊割草一邊順著小道下田壩,到了坡腳解放鞋已經被露水沾濕了。

秦揚背著一捆草回到家中,秦鳳正在洗臉,見到秦揚很是意外,「哥,你怎麼回來了。」

「我割了點草,丟在羊圈門口了,以後你就在這附近割點豬草就行,羊吃的我來割。」秦揚說著進屋去舀水喝。

秦鳳跟著起身進屋,忙擺手表態︰「不用不用,你們得守莊稼,跑來跑去多累啊,交給我就行了,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做。」

「沒關系,就這樣。」秦揚放下葫蘆瓢,看一眼里屋,秦父還在睡覺,秦揚轉過身來看著秦鳳,說︰「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

秦鳳怔了怔,遲疑道︰「沒,沒有什麼想要的,哥,你咋這麼問。」

秦揚搖頭表示沒什麼,對于該如何跟女孩子溝通多少感覺有些困難,畢竟這個年代的女孩子都保守,有什麼心事都是自己藏在心里,許多女孩子的情況他一個男的也不方便問,之前他確實沒想過秦鳳的出路,剛開始回到村里,他是想先改善家里的情況,漸漸的有了發財的路子,他就順其自然的在外面奔波起來,認為只要自己賺到錢了,大伙日子都會好過,才會潛移默化的任由她去做家里所有的家務活,現在想想,秦鳳確實太累了。

反之,秦揚能對江宇上心,確實是因為江宇跟秦鳳不一樣,一是江宇智商單一,心里有什麼想法都直接體現在了臉上,二是江宇是個男孩子,又時常跟著自己,自然要跟自己親密得多,現在又多了一種感情在里面,在乎的程度不言而喻。

昨晚王強的一番話頓時讓他意識到,秦鳳終究要嫁人,會去過自己的日子,不過秦揚並不希望她嫁人之後過的日子是換一個地方繼續干農活,而是希望她有能向著好的生活去拼搏的概念,所以不光是照顧他的幾個兄弟,秦鳳的未來也不能忽視了。

秦揚想了一番,才說︰「對了,你喜歡看書就去買幾本書來看看,等我這邊有好路子,就帶你一起去做試試。」

秦揚聞言頓時開心笑了起來,她早就想跟秦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遂道︰「好啊。」

「嗯。」秦揚看一眼屋里,找來個蛇皮袋舀了些玉米面跟酸菜以及一些作料帶去地里煮粥吃。

田壩里。

馬濤帶著一臉悶悶的江宇去山腰處的泉眼處打水洗臉,小黑則是趴在地里守著東西。

「小江宇,洗了臉咱們去掏鳥蛋。」馬濤在前頭領路,想法子逗江宇說話。

江宇抬頭看看頭頂高山,搖搖頭說︰「我要等,等秦揚回來哦,」

馬濤好笑的笑笑,故意說︰「要是他不回來了,你咋辦小心腳下,這石頭松的。」

「你騙人。」江宇輕蹙眉頭,站在原地看著馬濤後腦勺。

「我騙你干嘛,你那麼笨,秦揚不要你了。」馬濤自顧自的走出一段路,听不到江宇的聲音,遂回頭一看,江宇正郁悶的看著自己,馬濤頓時哭笑不得地說︰「哈哈,騙你的,快走吧,洗了臉回去秦揚就來了。」

「唔,你,你不騙我哦。」江宇有些遲疑的喊。

馬濤十分和善的笑道︰「不騙你,誰騙你誰」

「豺狗來了!豺狗傷人了!大家快來幫忙啊!有沒有人在!救人啊!」不等馬濤說完,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少年驚恐的高呼聲。

馬濤一怔,循聲居高向四周看去,左前方遠處,挨近另一座大山山腳樹林前的草地上,有兩個人正抓瞎的在原地亂跑亂跳,呼救聲就是從他們那邊發出來的,另一邊,一條碩大的走獸正拖著一個物體往樹林里跑去,馬濤原本輕松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真是豺?!

「在這兒等我!」馬濤匆匆叮囑江宇一聲就要往下跑,可轉念一想,又不放心讓江宇一個人留在原地,于是只得抓著江宇往山下沖去。

呼救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馬濤抓著跑得磕磕絆絆的江宇沖下山坡,呼救聲頓時被茂密的玉米地給隔斷了,馬濤拉著跑得跌跌撞撞的江宇順著地埂往遠處大山的方向跑去,途中瞧見有不少人正抓著鋤頭急匆匆的越過兩人往前跑去。

等兩人跑到山腳處的草地上時,這里已經圍了不少提著鋤頭木棒的人。

一伙人嘰里呱啦圍成一圈也不知在看什麼,馬濤松開跑的時候跌了一跤正吃痛的揉著膝蓋的江宇,跑上前鑽進人群一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坐在地上痛哭出聲,他下.身穿的褲子破破爛爛的,左大腿處少了一塊肉,鮮血直流。

「周文文?這是怎麼了?!」馬濤愕然地問。

周文文正是三個多月前秦揚他們去放牧,欺負過江宇害江宇尿褲子上的周文文。

「造孽哦,被豺狗咬了,還好救得及時,否則還不定咋樣。」旁人解釋。

「他爸呢,怎麼不先送衛生所啊!在這里哭有什麼用!」馬濤眼里閃過一絲驚駭,他們這里是大山沒錯,可山里有豺狼虎豹出沒那都是七十年代的事啊!自打他記事起,就從沒再听過關于豺狼傷人的事,帶有攻擊性的頂天了就是野狗野豬之類的東西。

「他爸媽前不久出門了,讓誰送去啊。」同村的人說道。

馬濤問︰「那剛剛呼救的人是誰,既然是一起的就先送他去看醫生啊!」

「你說朱三成家的兩個小兔崽子啊?去給他找苦蒿去了,搗來止血。」

馬濤錯愕道︰「苦蒿有用嗎!傷這麼嚴重!」

同村的人一臉愛莫能助的模樣,「嗨,小濤子,你凶我干啥,不用苦蒿還能咋,不然你出錢給他看傷口啊,這麼大的傷口,得要多少錢,別多管閑事了,你要真關心他,就去幫他通知一下他爺爺女乃女乃,讓他們來把人接回家去。」

馬濤被一句話堵住了嘴,看著周文文疼得哇哇大哭,心中既憋悶,又無能為力,只得蹲下.身去給他檢查傷口。

一婦女惋惜道︰「造孽哦,那麼小的孩子讓來守地,哎。」

另一名婦女說︰「誰讓他家大人不在家呢,也真是忍心啊,丟下三個孩子給兩個老人,這又是看牛又是種地的,能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就算不錯了,現在還讓豺狗也咬了一口!」

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女人怯怯地說︰「原來這座山上有豺狗啊,這,你們在這邊守地可得多注意些,多找幾個人集合在一起守,免得再被豺狗逮著機會害人。」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老漢嚴肅道︰「老二他媳婦,你可別隨便出主意,你才來我們這村幾年,啥都不清楚就別瞎說,你是不知道,咱們這邊的豺狗都詭異得很,一個人兩個人進山都沒見出過事,就是這三個人走一起容易出事,這不,今兒正好是他們三就出事了,我听我父親說,三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豺狗就喜歡咬中間的那個,前面後面的都不咬,就咬中間的,你們說奇不奇怪。」

「你說的該不會是李麻子家老二吧,他家老二當初不就是跟幾個小女圭女圭去看牛,坐在兩個小女圭女圭中間吃飯的時候被豺狗叼走的那個?」

「別亂說,李麻子都死了,你少提這事了,死者為重。」

那老二媳婦果然嚇白了臉,膽怯地問︰「這,這是為啥。」

「說不清楚,听我老父親說是豺狗覺得會坐在中間是因為膽小自私心眼不好,就專門咬中間的吧。」那老漢嘆了一聲,隨後擺手道︰「走吧走吧,都散了吧,小濤子啊,要不你就幫忙跑一趟,讓他爺爺來把他接回家去養著,這麼大的傷口,怕是會得破傷風哦。」

一臉趣味盎然看了許久的楊和平突然開口道︰「就是,好歹你爸是老師」

「楊叔,我爸是老師跟這事有關系嗎。」馬濤不滿的扭頭來冷冷頂了一句,直接抱起哭得眼淚鼻涕的周文文起身出了人群喊上江宇徑直走了。

「嘿,脾氣還不小。」楊和平哼道,周圍的人意味不明的笑笑,都紛紛散了。

馬濤抱著失血過多迷迷糊糊的抽噎著的周文文,領著江宇小跑著順著小路往田壩下跑去,剛下得田壩,就在煤場上遇到了提著一包東西迎面走來的秦揚。

「秦揚秦揚」江宇立馬沖著秦揚跑去,撲到他身上,訥訥地說︰「有人被,被豺狗咬了哦!」

秦揚蹙了蹙眉,牽著江宇走向馬濤,他看了一眼周文文,說︰「怎麼回事。」

馬濤一身汗,呼哧呼哧喘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哎,被,被豺狗咬的,我現在把他抱,抱回家去讓他女乃帶他去看醫生。」

「走,我跟你去。」

「那地里」

「沒事,先走。」

秦揚說著,將提在手里的蛇皮袋遞給江宇,換下精疲力盡的馬濤,抱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周文文疾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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