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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虞旻對這樣折騰的人不厭其煩,可又不得不管,允了分五間店鋪在虞生名下,具體哪幾間得去問虞淮。

華夫人愁雲慘霧,以為定然會被分到最差的店鋪,沒想到虞淮心胸寬廣,給的是最好的黃金地段的鋪子。此事之後,華夫人對虞淮有了改觀,他沒有報復苛責的意思,她意識到自己的淺薄和弱小,原來屈居人下也有活路,爭不過,便服軟罷。

直待後來,只因她對滄笙的苛責,虞淮便削減了虞生店鋪的利潤。這樣的舉措是給她施壓,猶如一個上位者隨意掌控著她的命脈,一絲憐憫也沒有。她起不了掙扎的心思,更懼怕他的報復,自發對滄笙敬而遠之了。

……

虞淮心若深海難以揣測,相比較而言,還是滄笙好接觸。華夫人有意讓兒媳周禾與滄笙多交流,她的面貌洗不白了,下一代人關系融洽才是長久之計。

滄笙向來不拒絕與人交往,周禾同她說過幾次想要學刺繡,她得空在暖閣繡圖的時候便差人喚她過來。

晚秋的日子天氣一日比一日涼,昨夜下了整夜的雨,有初冬的痕跡。暖閣的窗子沒關,只一會初學者便沒了耐心,捂著手說冷。周禾之前就會刺繡,只是沒有派系,是家里的長輩教的,實用為主,難登大雅。

滄笙費了心思去教,但周禾更想同她聊天,夸一夸她的衣飾多麼多麼有品位,妝容多麼的精致,針線一放下便擱置了。滄笙有些挫敗,不好學的學生就是這樣讓老師心里頭難受的。

她漸漸沒了興致,周禾看出來了,起身去說要給她添置些糕點來,吃一些提神。回來一看,人躺在軟榻上,似乎是睡著了。

周禾起初是愣了愣,將糕點放下,輕輕喚她︰「姐姐這是睡了嗎?天兒涼,你要是困了便回房躺會子吧。」喚了幾聲,沒人回應,只以為人睡得沉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

她這麼一拉,滄笙臥在軟榻的邊緣,手從沿邊無力垂下來,死氣沉沉的模樣,足夠駭人。

周禾雙手捂嘴,連退兩步,都不敢仔細探一探人的鼻息,慌不擇路跑出暖閣,大呼救命。等有下人入閣照看了滄笙,不敢在暖閣停留,哭哭啼啼去找華夫人。

華夫人一听驚呆了,倒不是怕死了人,而是怕死的是人是滄笙,虞淮的心肝,他若是遷怒,她幾張嘴也說不清。心中忐忑無比,匆忙請人去找大夫。

差人問虞淮在何處,答曰在與供貨的布商談生意,大抵半夜才會回。

在虞家,什麼也比不上生意重要。這次的布商華夫人有所耳聞,手里頭攥著西域來的新料,只此一家。若是虞旻,他若是會趕回來,華夫人覺得自己當真死了也值。

華夫人猶豫片刻,拍板道︰「叫人去將虞淮公子請回來,措辭委婉些,就說少夫人忽然急病,讓他早些回來。」

這頭,屋子里的人都亂了,下人跪了一地。

滄笙的呼吸還是勻稱的,面色也紅潤依舊,身上無傷無痕,這麼望著就像是睡著了。婢女跪在軟榻邊喚人,喊聲不停,塌上的人卻始終沒有動靜。

不久蕭大夫匆匆而來,切了脈,神色莫辨,又觀滄笙面容,頓時為難︰「少夫人的脈象與旁人無異,健康得很,這……毫無緣由啊……」

他已經是第二次說出這句話了,上次還是華夫人失聲,同出一轍的詭異。蕭大夫是個醫者,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夫人不妨請道長來看一看罷,此事當真是邪門了,蕭某無能為力。」

華夫人起初就是隱隱感覺心里發毛,故而守在暖閣的時候沒有遣散婢女,這下蕭大夫的話人所有人都听到了。惶惶的氣氛彌漫在昏暗的室內,有片刻的寂靜,周禾還在抽噎,一聲一聲,都帶著滲人的寒意。

華夫人低喝了她一句︰「別哭了,怪不吉利的。」起身去送大夫,周禾忙跟上,「我也一同去吧。」

晚秋的日子,天色暗得早,日光沉下去,天幕便掛著幽幽的藍。勉強能視物,可帶著強烈的冷意。

周禾沒看見從廊廡那頭匆匆走來的人,只听到了前呼後擁的腳步聲,還以為是老夫人到了,想到長者心慈,哀哀叫喚起來︰「我害怕。」

虞淮從門口邁步進來,渾身披帶的寒霜是實質性的,仿佛都能將人凍傷。

他一入門,室內就靜了,數十雙眼楮看過來。明明是個溫和的人,此刻僅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如臨大敵的壓迫感,大氣都不敢喘。

華夫人不敢觸這個霉頭,可事總得有人解釋,她來說還可以佔據些有利的局勢,正要開口,婢女間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屋里頭,滄笙倏爾自己慢慢坐了起來,有點迷茫的模樣,揉了揉眼楮,緊接著便一抬頭看見了虞淮。

她的眸光不似往常的清明,倦倦的,像是蒙了一層水霧。瞧見他才稍作一亮,趿上鞋子,起身後便目不斜視朝他行去。

虞淮的面容還是不受控制僵硬地寒著,看著她一步步地走近,安然無恙的模樣,被恐懼攥緊的心髒似乎這才慢慢擺月兌了禁錮。可即便是殘余的感觸也叫人不敢回想,就像猝死過了一次,渾身上下依舊麻木般的疼著。

滄笙走近,渾似並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人。雙手伸出,環抱住了他的腰身,閉著眼喃喃道︰「夫君,我好困,可是我認床,在這里睡不安穩。」

當著長輩的面這樣,十分的不成體統。

婢女與小廝都低下頭去不敢看,華夫人不吱聲,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虞淮嗯了一聲,將人打橫抱起來,護進懷里,聲音低柔地近乎小心翼翼︰「我這就帶你回房。」

周禾立在那,目瞪口呆,目睹著虞淮將人抱出了院,臉都快要燒著了。這……這還是那個像謫仙一樣,溫和且矜貴的虞淮公子嗎?

虞淮見她似乎又睡過去了,心里頭擔憂地像是裂開一塊般,卻也不便隨意出聲喚醒她。將人放在床上安置好之後,便吻了吻她的額角,坐在床沿,安撫般模上她的肚子。

見她終于有了些反應,輕聲問她︰「你可是哪里不舒服嗎?能不能告訴我?」

滄笙搖搖頭,還是迷糊的樣子,抱著他撫模她面頰的手蹭了蹭,含糊道︰「沒有呀,我就是犯困,你陪我睡一會好不好?」

若能跟著個能接受她開口說話事實的人,那麼這些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了。

「你都將我撿起來了,就將我帶回家吧。」滄笙為自己交了大運而歡欣著,見他不語,自個主動提及此事。又怕語氣太過激動篤定,引人不滿。到這生生轉了個彎,壓低兩個調,改作商量︰「成嗎?我可是石頭仙,不會害人的。」

「石頭……仙?」

畢竟剛與人接觸,滄笙辨不出太高深的情緒,只以為他在喚她,矜持笑了︰「你叫我滄笙就好。」

……

從九靈泉回來,虞淮身體明顯轉好了許多,連著大半月都沒再抱病,面色都紅潤了幾分。

老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惜自降身份,親自上門重金犒賞大夫,盼著這位「神醫」能有一二神方,救一救虞淮。

大夫瞧得出長輩的用心,連連嘆息著婉拒了︰「公子身體漸好,興許是遠離京城浮華,心境明朗所致,在下並未做何特殊之用。至于老夫人所說的續命之法,在下當真是……無能為力。」

一個病重無藥可救的人身體毫無緣由突然轉好,老夫人想到回光返照,極喜掉落到極悲。從大夫那回來,獨自在佛堂枯坐一夜頌佛。

……

數日後,書房內,虞淮一如往常靠在椅上看書。

他身子不好,甚少外出,多是在家看書,滄笙跟他跟得久了,也發覺了這一點。「躺」在他的身上,醒來後無所事事,不會鬧騰,視線只盯著書看。

虞淮一目十行,滄笙目不識丁,初時只當看鬼畫符,原也和諧。後來書看得多了,瞧出些興致來,在虞淮想要翻書之際,忽而出聲道了句等等︰「這個這個,第六列第二字,讀什麼?」

虞淮听她吱聲,知她這是睡醒了,並不覺得被打攪,耐心答道︰「讀一。」

「一?」滄笙剛睡醒精神好,思維天馬行空,在他脖子上拱了拱,「你快瞧我身上,是不是有好些‘一’字?八成我以前也是顆有文化的石頭!」

虞淮頓了頓,忍下笑,順著她的話握著玉仔細瞧了瞧,像是哄幼童一般,用贊揚的語氣輕聲附和道︰「不僅有「一」還有「井」字,著實不一般。」

滄笙被夸得順心,忙問︰「‘井’字在哪兒呢?」

虞淮拿指點了點玉上橫七豎八的劃痕中,有稍微中規中矩些的兩橫兩豎交叉︰「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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