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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府的婚禮是上京一大熱鬧事。

一來,虞府本為一方巨賈,往來人脈甚多,二來,輔助安陽王平定北方戰亂的幕僚身份浮出水面,聖上于婚禮當日,令人擇賞賜抬入了虞府。

這面子是旁人無法比的,艷羨的人多了,將矛頭指向虞府那位新夫人。游醫的身份如何配得上含著金湯匙的虞家嫡公子?甚至于這位公子才貌雙全,剛剛立下了赫赫戰功。

外頭人議論得風聲水起,滄笙窩在宅子里頭听不到風言風語,全然不曉,依然我行我素。

只不過在她家院邊爬牆的人多了,牆頭露出女子的發髻,朝內探頭探腦。滄笙站在牆內一喝就是一群襟飄帶舞,女子摔了跤卻不敢聲張,慌不擇路跑遠了。

阿離的前車之前,滄笙以為凡人的女子武力值不高,隔著一堵牆張望兩眼還行,死活翻不過來。可她還是想錯了,虞淮的魅力散地太廣,凡人女子也不都是一個樣式的。滄笙一回親眼目睹了位女子干淨利落翻身落在院內的現場,上前客客氣氣詢問了對方的來意,而後抄起了她的小皮鞭,二話不說同人打了起來。

結果自然是她打贏了,添油加醋朝虞淮匯報︰「得虧有我,要萬一被那采花賊闖進來,虞美人你可怎麼辦才好哎。」捂著臉,「那後果,簡直不敢想。」

虞淮仔細看她上下無傷,半晌無言之後,命人加強了東院的守備。

滄笙有了危機感,得空便在府上巡視一番,嘴上叼著根草葉,有護花使者的榮譽感。

……

日子一天天的過,同婚前並沒有什麼差異。

虞眠在北方投入的產業全部虧損倒閉之後,虞家的財政大權再度回到了虞淮的手中。

虞淮的父親虞旻是個典型重利輕別離的商人,對于家族的觀念很淡。虞眠的產業失利之後,他沒有半點教育輔佐的心思,捎回的家書就說了一句話︰「眠兒不善從商,令其擇別道行之。」

好不容易奪來的財權交出去了,華夫人險些哭碎了眼珠。她如今才看明白,虞生仕途走得不順,就算面上好看,說是朝廷的人又有什麼用呢?一月的俸祿不夠她添置一套妝粉,屆時還得要看虞淮的臉色。

她鬧也無用,老夫人見都不見她。找到虞生商量對策,他一臉鐵青︰「娘不必說了,眠弟早告知過我。虞淮同安陽王早有交情,戰亂中,軍隊卻將對我虞家產業的庇佑撤回。我當時以為是郡主同虞淮撕破臉導致的,如今看來確是他有意為之了,等的便是今日收回賬目的結果。」

華夫人听得瞪大了眼,拍桌子站起來︰「好個虎狼之心的小人,為了一己私利,竟損自家的產業!」她覺得不能就這樣放過他,捏著拳,「走,咱們去找老夫人,找人理論去!我就不信這虞府能被他這個玩弄權術的雜碎一手遮天了!」

她喊聲震天,嘴里說的都是污言穢語。罵得痛快,卻遲疑虞生並沒有附和,只一味低著頭不做聲。

華夫人一頓,正要問句怎麼了,回頭卻見屋檐下站著一位清麗的女子,女敕綠的羅裙若新春女敕芽般清新,簡單的螺髻飾以翠玉步搖,既端莊又不失活潑。

她僅是站在那,就讓人耳目一新。虞淮身側的人都有光環,虞生看著她,仿佛第一次意識到她生得如此好看。

看在華夫人的眼中卻又換了副猙獰的面貌,滄笙身上著的名貴的布料她一眼就看出來了,當年她生下虞生、虞家的長子,老夫人賞賜給了她一些。制成了羅裙,只有在隆重的場面才會穿。誰想她窮奢極欲,見了幾面,新裁剪的衣裳不帶重樣的,掏的難道不是她虞家的本?

她惡人先告狀,語氣不善︰「少夫人站在那怎麼也不吱一聲?」沒有娘家做後台,全憑那夜解圍、稀里糊涂混到了正室,她不曉得夾起尾巴做人,還在這杵著。

滄笙神情冷淡,面上沒了一貫輕盈的笑。輕飄飄掃了眼華夫人點上艷紅口脂的唇,不卑不亢朝她行了禮,起身時,不著邊際道︰「我走錯院了。」

……

華夫人失聲了,毫無預兆的。

下午上街挑選新布匹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回來就說不出話了。

虞眠急匆匆來尋滄笙,滄笙過去看了一眼,表示看不出根結來,不如另請高明。于是蕭大夫也被請來了,滄笙都「看不出來」,他自然更一頭霧水。

托失聲的福,華夫人終于見著了從佛堂出來的老夫人,畢竟是長者,哭得涕泗橫流,說不出自己的委屈與害怕,求滄笙一定要救救她。

華夫人不會認字,娘出了這麼大的事,虞生虞眠總不好再糾纏與賬目的事,一拖便是不了了之。

虞淮出門辦了趟事回來,管家便將這事告知了他。他秉承孝道,去看望了華夫人。

老夫人仍在寬慰,連帶著作為後輩的虞薇與滄笙等人都在屋內作陪。見他進門,滄笙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正襟危坐著,眸光都沒有亂動一下。

此地無銀三百兩,上回見她如此乖巧,還是大婚的那日。虞淮心中了悟,曉得了就算過了。

他不問,夜里回了房,還是滄笙先熬不住。在床上翻來覆去數次之後,終是難以入眠,爬到他身上來,一板一眼道︰「夫君,我錯了,我是個壞心眼的石頭。我施了點咒,讓華夫人幾天之內都說不了話,她是你的長輩,我……」

虞淮此刻還閉著眼,她一上來就自說自話,都不看人是否是醒著的。好在他很快就回應了,不著痕跡地扶住她的腰,一手輕車熟路地撫上了她光潔的背脊,含語先笑︰「那定當是因為她做了過分的事,惹你生氣了。」

滄笙想,其實平日里華夫人脾氣也不好,成天罵罵咧咧的訓人,听著都習慣了。她就是異常地不待見她罵虞淮,每一個字都像是滴在火里的油,燒得滋啦滋啦的。她沒有虞淮的好脾氣,當初華夫人那樣對他,他顧念是一家人全數忍了下來。而她只因為華夫人罵了人,就叫人失聲了,今個過去一探望,哭得那叫一個絕望。

滄笙是怕他會介意。

「你不听听理由嗎?說不準是我小題大做了。」

虞淮反倒稍稍挑眉看她,一本正經︰「你不是活潑聰明又可愛,忠貞正直又上進的六好小仙女嗎,怎麼會小題大做?」

滄笙眨巴眨巴眼,抖著肩笑起來︰「夫君好記性,原話我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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