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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被沈蘭清喂了幾口水,咳了幾下然後悠悠轉醒,看到沈蘭清的臉,知道自己被人救了,在沈蘭清的幫助下坐起身來,第一句話便是,「請問,有吃的嗎?」

顏灃拿了兩個饅頭過來,那姑娘狼吞虎咽的吃了,周詡被她的吃相嚇了一跳,把水囊遞上去,「你慢點兒,又沒人跟你搶。」

那姑娘一下吃了兩個饅頭,這口氣才算是真正的緩和了過來,站起身對眾人行了一禮,「花栴(zhan)謝過各位救命之恩。」

沈蘭清見她面容白皙,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大家之氣,並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不由納悶,「你怎麼會暈倒在這個地方?」還仿佛餓了很多天的樣子。

花栴又咳了兩下,緩了一口氣才道,「我是一名大夫,途徑燈桐村,遇到那里的村民得了瘟疫,所以留下幫他們治病,今日是來這里采藥的,但是一腳踩空,掉下山來,多虧各位相救,來日,各位若有用得著花栴的地方,花栴定然義不容辭。」

「瘟疫?」周詡皺了眉,「燈桐村是哪里?安縣的嗎?」

花栴點頭,「對,燈桐村隸屬安縣。」

「既是瘟疫,官府應該有大夫前來診治,怎麼會要你一個小姑娘獨自上山采藥?」周詡又道。

「官府?」花栴冷笑,「官府若管,又何必我來多管閑事。」

「你的意思是官府不管?」

「官府恨不得一把火把燈桐村的村民都燒死算了,現在燈桐村已經圈隔了,村民不得出去,外人也不得進去,官府不管不問,連糧食都不給,不等瘟疫要了大家的命,大家先要被餓死了。」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顏灃開口。

「村長買通了一個看守的官兵,將我放了出來給大家采藥,若非如此,大家真的只能等死了。」花栴有些恨恨,「把人命視為草芥,這樣的朝廷要來何用。」

沈蘭清聞言悄悄看了一眼周澈,心里涌起一股擔憂。

從詡兒剛剛出生起,太子爺便親自教導,沈隨心听得最多的便是‘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周澈一直想要做一個好皇帝,而現在卻被人當著面說朝廷無用,他的心里必定很難受。

眾人跟隨花栴前往燈桐村,沈蘭清坐在馬車里替花栴上藥。

周澈擰眉思索了一會兒,問顏灃,「安縣的縣令可是知州何江的妻弟?」

「對。」顏灃點頭,「正是何知州夫人的親弟弟谷萬青,此人的官是買來的,當初何江是想要讓他入戶部任職的,但是當時爺您掌管戶部,自然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恰逢當時的安縣縣令調職,何江便讓谷萬青做了這個知縣。」

周澈點頭,「你去一趟,探探他的底,我在燈桐村等你。」

顏灃應著,又有些擔心,「爺,燈桐村現在可是有瘟疫,要不然您和小少爺還是不要去冒險了,不如先派人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我心里有數,你先去辦你的事情吧。」

*

一行人到了燈桐村外,遠遠便看到村外入口處站了三個衙役,面上遮著白布,身邊還燃了許多艾草,看樣子這些人是害怕傳染瘟疫,但是礙于命令不得不駐守在此地。

「官兵是不會允許你們進去的。」花栴下了馬車,「謝謝你們送我回來,這里的瘟疫太嚴重,已經死了很多人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沈蘭清看向周澈,周澈揮揮手,書榕策馬上前,不知說了什麼,那幾個衙役抽出刀開始趕人,被書榕用劍柄三兩下敲暈了。

花栴見他們執意要進入村子,無法阻止,便拿出幾個自己做的藥包分發給幾人,「這些你們帶在身上,可以防止被傳染。」

周澈接過藥包放入懷中,然後轉頭看著周詡,「你留在外面,書榕跟我進去。」

「嗯。」周詡特別乖的點頭。

周澈看了一眼同樣安靜沈蘭清,然後別開眼楮帶著書榕與花栴一起進了燈桐村。

眼看著周澈與花栴消失在村口,周詡模模下巴,轉身看著沈蘭清,「你和祺方留在外面,本小少爺進去看看。」

沈蘭清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抬步就走,周詡忙跟上去,「我爹不讓你進去。」

「你爹是不讓你進去,可沒說不讓我進去。」

周詡語結。

莫亭書模模鼻尖沒說話,帶著人跟了上去。

沈蘭清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周澈,也阻止不了詡兒,那就一家三口一起進去吧,有什麼事情他們一同承擔。

剛剛跨進燈桐村便覺一陣死寂之氣,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各家各戶院落大開,卻一個人都沒有,處處都是燃燒艾草的嗆鼻味道,沈蘭清從衣服上撕了兩塊布下來,一塊遞給周詡,一塊遞給祺方,「把這個捂在鼻子上。」

然後又對莫亭書等人道,「你們也把口鼻遮上。」

走到村東頭的一間大宅內,里面傳來陣陣的痛苦呻-吟聲,沈蘭清三人站在門口往里看了一眼,頓時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幾十個村民,衣不蔽體,有躺在草堆上的,有躺在地上的,還有靠在牆上的,每一個人都臉色發黑,嘴唇發白,臉上身上還有些已經化開的膿皰。

周澈本來站在里面,听到聲響,回身看過來,看到三人,臉色一變,厲聲呵斥,「誰讓你們進來的?」

周詡模模鼻頭,抬手指向沈蘭清。

沈蘭清悄悄瞪他一眼,沒說話,低著頭走進去走到花栴身邊,小聲問道,「花栴姑娘,這瘟疫可有得治?」

花栴點點頭,「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研制出解藥的,可是當務之急是這里沒有糧食,也沒有藥材,堅持不了多少時間的。」

「而且」花栴一頓,「谷萬青那個混蛋說為了防止瘟疫擴散,必要的時候要把這些人都燒死。」

「燒死?」沈蘭清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難道不怕朝廷怪罪下來砍了他的腦袋?」

「砍腦袋?」花栴諷刺,「知州何江是他姐夫,誰都知道何江是二皇子的人,有誰會砍他的腦袋,又有誰能砍得了他的腦袋。」

沈蘭清月復誹,當然有人,站在她面前的這位隨王爺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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