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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迎夏,快點起來,別裝死……哼,你就是死,也要死到葉家去!……我辛辛苦苦養了你這麼多年,也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你以為你裝死就能躲得過這樁婚事……」

紀迎夏頭痛、臉痛、胳膊痛、腿痛,肚子也在隱隱作痛,總之全身都在疼,她自當上將軍夫人,還從來沒這麼槽糕過,昨晚的刺客著實可恨,刺殺她一個死了夫君的沒有實權的將軍夫人做什麼?接著她又感覺不對了,那刺客明明一劍刺在她的胸口,她怎麼感覺不到胸口的疼痛?反而身子上其他地方痛的難以形容?紀迎夏掙扎著想要醒來,奈何眼楮像被繡花針縫住了,一點兒都睜不開。

「我叫你裝死!我叫你裝死!我掐死你個死丫頭!」

放肆!放肆!豈有此理!這是哪個奴婢?竟然敢趁著她昏迷時虐待她?真是該死!難怪,她身上好像被掐了似得疼,這可不是被掐了?這瘋婆子太可恨了,待她醒來一定要好好懲罰她。

「想死有那麼容易?你不想嫁,我非讓你嫁過去!」

紀迎夏感覺自己的人中被人狠狠的掐著,她怒不可遏,這老婆子太放肆、太可恨,看來還是她以前太好心了,以致于連個下人都敢肆虐她。她氣急敗壞的終于睜開雙眼,一個皮膚粗糙、滿臉皺紋,穿著奇怪裝束的黑  的中年婦人,正狠狠的瞪著她。

「你是誰?」

紀迎夏問完話。只感覺頭一痛,大量的信息被灌入腦海。紀迎夏閉著眼楮,等待著眩暈過去。半晌,她頭痛緩解,接收完了腦子里的東西,只感覺驚恐無比。原來她真的被刺客殺死了,而她竟然像戲文里說的那樣死後借死還魂,佔了別人的身體。剛剛這婦人就是這身體的大伯母。

這身體在十二歲的時候父母皆已去世,她跟著爺爺女乃女乃,在大伯家生活。可能是受不了父母去世打擊,這身體竟然失憶了,一直當大伯大伯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這身體的爺爺女乃女乃不知什麼緣故,竟然認可了這件事,讓原主當她大伯大伯母的女兒。

畢竟不是親生的,大伯是原主的親大伯,不涉及大事時,對待原主跟自己的親生兒女沒什麼區別,涉及大事時,當然還是親生的重要。

大伯母也不怎麼情願,現在這年頭吃的喝的都稀罕,家家都不富裕,憑白多了個人吃飯,她哪里願意。但,原主畢竟是小叔子的女兒,小叔子兩口子都去世了,她不養也不行,畢竟公公婆婆還在呢!

養還是養了,從此家里多了個干活的人,煮飯洗衣喂豬,家務活基本都她包了,大伯家的堂姐甚至比她還大,卻什麼都不干。而她這次昏迷就是因為堂姐不願意嫁給大伯以前給她訂的未婚夫,只因那未婚夫以前是個當兵的,因為打仗瘸了腿,她不願意嫁個瘸子,想讓她代替,她不同意才被氣暈的。

「哎喲呵,紀迎夏啊紀迎夏,你個賤丫頭,啊,你以為裝不認識我,就能躲過去了啊?」大伯母李梅英以前雖然對她不好,卻沒有這麼明目張膽,想來因為她強烈拒婚的舉動惹惱了她。

紀迎夏苦笑,她是不是該感謝讓她借死還魂的那人,不僅讓她和這身體的名字一樣,就連性格也相似,有區別的是這身體還年輕,才17歲,而她已經是三十多歲嫁了人的婦人了。但不管怎麼樣這身體以後都已經是她的了。她向來識時務,既然是她的身體,那麼她就不客氣的接收了。

好在她在那個世界已經沒有親人,她娘在她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爹也不在了。所以她沒什麼好傷心的。

「老大家的,你在干什麼?夏夏剛剛都暈了,好不容易醒了,你還吵她干嗎?啊!有什麼事情,不能等她好點再說!」

走進來的是位滿頭銀發一臉褶子的老人,她是這身體的女乃女乃。雖然很疼原主,但往往息事寧人。她認為迎夏寄人籬下,有求于人,就不能表現的太強勢,處于弱勢,卑微些才能贏得同情,這點迎夏知道,她這原主的女乃女乃也知道,所以以前即使她受了委屈,即使她這當女乃女乃看著不忍心,但大多還是勸她忍著。畢竟她沒有父母,還要依靠大伯大伯母才能長大成人。

以前紀迎夏願意忍,是因為她以為對方是她父母,她該忍。但現在紀迎夏不想忍了,一個是她高中畢業長大了,另一個原因她記起了自己的父母是誰,還有她不是原主了。她看了眼自女乃女乃進來就縮在一邊不吭聲的大伯母,暗道,有些事情還是早點解決的好。

「女乃,娘她說讓我代替大姐嫁人,這事您知道嗎?」紀迎夏坐起來看著雖然年邁但走起路來卻不見遲鈍的女乃女乃,她平靜的眼神藏著無限的委屈和不平,盯著她女乃的眼楮問道,「女乃,我就不明白了,娘她怎麼就不能疼疼我?我難道就不是她親生的?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紀迎夏平靜的眼神,讓紀女乃女乃無所遁形,她腳步頓了頓,不自在的移開雙眼,道︰「你娘她疼你,怎麼不疼你呢!別瞎想!啊!」

紀迎夏瑤頭,淚水從眼里流了下來,「女乃,娘她不疼我,我知道,打小就知道。雖然我和大姐都讀了高中,但我知道這是你和爺堅持讓我讀完的,不然娘她根本不會讓我讀的,打小家里的活都是我干,好吃的好穿的,都緊著大姐,這都沒什麼,但娘她千不該萬不該讓我代替大姐嫁人!娘她的心太偏了!」

紀女乃女乃不知想起了什麼,眼楮也紅紅的,上前摟住紀迎夏,哭著道︰「夏啊,女乃的夏夏,你怎麼命這麼苦啊!」年紀小小的就沒了父母,還要受自己大伯一家磋磨。如果高耀兩口子在的話,她的夏夏怎麼也不會受這種苦。

想到這里紀女乃女乃哭的更凶了,她和老頭子都快進土的老家伙了,還能護著這丫頭到什麼時候啊,老大是不中用的,什麼都听婆娘的。夏夏這丫頭如果他們老兩口不在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雖然迎春那未婚夫腿瘸了,但家庭條件好啊,嫁過去了,只要好好過日子,不要想東想西的,日子就能過下去。他們老兩口也就放心了。

「娘,您什麼意思啊?她紀迎夏怎麼命苦啊,我不是把她養大了嗎?村里哪家丫頭有她命好,有學上啊?至少我讓她高中畢業了!」李梅英氣憤的說道,「娘,您這麼說我可不認啊!」

「老大家的,你閉嘴!」紀女乃女乃擦了擦眼楮,冷冷的看著李梅英,「這麼多年我不吭聲,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做人不要得寸進尺。」

「我怎麼了我,春丫頭死活不願意嫁過去,她爹非要認這門親事,我有什麼辦法啊!」李梅英委屈的說道。

紀女乃女乃冷冷的看了看李梅英,說道︰「你什麼花花腸子,你以為能瞞得過老娘?老娘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你去做飯吧,這里不用你了,對了,你給夏夏煮兩個糖水雞蛋端過來!」

李梅英一听就不干了,憑什麼給那死丫頭雞蛋吃,她不願的說道︰「娘,那雞蛋她一個小丫頭吃什麼吃啊,留著給爹他們吃吧,他們要干活呢!」

「讓你做你就做,嗦什麼!」紀女乃女乃不耐的說道,「這個家再窮,不至于兩個雞蛋都拿不出!」

李梅英嘟囔著嘴,瞪了眼紀迎夏,摔門出去了,兩個雞蛋是拿得出,問題是現在誰家舍得把雞蛋拿出來給個丫頭吃啊!

「這性子,永遠改不了啦!」紀女乃女乃看著被李梅英甩上的門,氣不順的說道。

紀迎夏眼里毫無波動,她微垂著眼楮,若有所思,像大伯母這樣子的媳婦在她們那里,是要被休的,是會被戳脊梁骨的,這麼不孝,就是娘家也不會管的。大伯母竟然還能活的這麼有滋有味的,看來這地方跟她以前的世界真不同。想到這里她眼楮里蹦出一抹異樣的火花。

「夏啊,女乃知道你受了委屈,但她是你娘,你不能跟她硬來,你是小輩子,硬來吃虧的還是你!」紀女乃女乃憐惜的模了模迎夏的黑長柔順的頭發。

紀迎夏沒吭聲,嘴巴倔 的抿著。眼楮卻漸漸紅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 呢!」紀女乃女乃有點心疼又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不管怎麼說她生養了你一場,讓你做點什麼,你也不好拒絕的,不然以後你還怎麼在這個家生活啊?」

紀迎夏昂起頭,緊緊的盯著紀女乃女乃的眼楮,淚珠像水樣往下流,質問道︰「女乃,他們養了我,我承認,但,女乃我真的是娘生的嗎?我不信,沒有哪個當娘的會對親生的兒女這麼狠心的,大姐就是她親生的,你看她對大姐多好,女乃,你告訴我?我父母是誰?」

紀女乃女乃慌了下,又鎮定了,這孩子不可能知道的,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說道︰「夏啊,你不是你娘生的,還誰生的,你看你和大姐多像啊!」

紀迎夏大聲吼道︰「女乃,你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他們不是我爹娘,我爸媽是您的小兒子紀高耀,他是個軍人,偉大的軍人,女乃,我什麼都記起來了!」

紀女乃女乃一下子臉就白了,她睜大眼楮,紅著眼眶,然後又平靜下來道︰「夏啊,女乃不是故意騙你的,女乃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了,不想再失去親孫女啊,你是你爸唯一的骨血,女乃要護著你長大,你既然不記得自己的爸媽了,當你大伯的女兒更好不是嗎?」

「女乃,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和爺都是為了我好!」紀迎夏抱著紀女乃女乃哭喊著道,「可是女乃,我忘了自己的爸媽五年了,五年了啊!女乃,我想爸爸媽媽了!」

「夏夏啊,女乃的夏啊!女乃也想你爸啊!」紀女乃女乃大聲哭了出來,白發人送黑發人,誰都不想的,自打小兒子兩口子去世,她為了孫女,忍著悲痛,她也忍了五年了啊,她那麼好的兒子,才跟她說,娘,我要升職了,到時候我就多給你寄點錢,你和爹多買點好吃的補補。那邊就有人跟她說,她小兒子死了。她能不傷心嗎?這生生在她心口挖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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