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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家/首/發,購買率達30%可直接看更新。林慧玉將手里提著的玻璃繡球燈掛在矮樹之上,自己則走到一塊青石旁坐了下來,擺出一副要長談的架勢,說道︰「為什麼?王夫人是怎麼害死你的?」

長時間游蕩在這空寂的賈府里,沒有人可以傾訴,可人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能夠听見她的聲音還不害怕她的人,禁不住訴說起來︰「我與媚人一樣,都不是這府里的家生子,是被采買進來的。剛開始,被分到老太太那里做小丫鬟,漸漸的,就入了老太太的眼,把我們一起賜給了寶玉。要說伺候主子,我們都是盡心盡力,並沒有什麼錯處。可是,二太太就是看我們不順眼,尤其是我。姑娘,哪怕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听到這里,林慧玉插嘴道︰「你長得怎麼樣?還有那個媚人呢,長相如何?」

可人一時間沒有明白慧玉的意思,不是在說她的死因嗎,怎麼一下子就轉到她的長相上去了呢?盡管費解,她還是回答道︰「長相,還算不錯吧?听小丫鬟們說,算是,數一數二的吧?」

「媚人呢?」

「媚人跟我相比,亦在伯仲之間。」

「難怪了……」林慧玉嘆息著說道。

「什麼?姑娘,可人不懂你的意思……」

「你難道不知道,王夫人看你們不順眼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的長相嗎?」

林慧玉的話像是晴天一個驚雷,雷得可人目瞪口呆——假如她現在還有目和口的話。她吶吶的說道︰「真、真的嗎……僅僅,僅僅就是因為我們長得好看嗎……不會吧……」

「除了這個,你還能想出別的什麼原因嗎?我曾經听一位捕快說過,排除了其他所有的不可能,唯獨剩下來的那一個理由,即便再不可能,那也一定就是它了。」

可惜林慧玉只能听到鬼魅的聲音,看不到他們的樣子,否則,她一定可以看到可人現在臉上難以置信的神情。卻听可人發出了幾聲似哭似笑的聲音之後,方才說道︰「……多謝姑娘,讓可人做了一個明白鬼。」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你還沒有說,王夫人是怎麼害死你的。」

「姑娘應該知道,寶二爺,從小就好吃丫鬟嘴上的胭脂。我跟媚人都是貼身服侍寶玉的大丫鬟,無論願意與否,都是不敢太過違逆主子的。又一次,寶玉又纏著我要吃我嘴上的胭脂的時候,被二太太看到了,她勃然大怒,吩咐人將我拉下去打了二十板子,又將我攆了出去。我一時氣憤不過,想不開,便在這里投了井。我死後不久,便听路過的小丫頭說,媚人也被攆了出去。至于原因,我卻是不清楚的。」一邊說著話,可人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下來,不再哭泣了。

听說可人的死竟是因為這麼荒唐的原因,林慧玉心中不禁一時十分復雜難言。這賈寶玉究竟是怎麼想的呢?吃丫鬟嘴上的胭脂,不就是拿舌頭去舌忝舐人家的嘴唇嗎?小小年紀應該不懂什麼男女情/事,難道,真的是天生的情/種?或者應該說,是天生的色/胚?不管別人怎麼想,總之林慧玉是理解不了的。

坐在清冷的夜風中想了一陣子,慧玉問道︰「可人,你能讓別人看見你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要在鏡子里才行。而且時間很短,否則會傷害我的魂體。」

原來如此。但是即便時間很短且要在鏡子里才行,但想來也已經足夠了。「王夫人害死了你,你不想找她報仇嗎?」

「我想啊,但是,我最多只能在鏡子里嚇唬一下她而已,其他的事就做不成了。而且,我不能離開這個地方,想也沒有法子。……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哦,什麼辦法,說來听听。」

「我需要在陰月陰日陰時,有一個人準時來到這里,帶來一樣曾經屬于我的東西。這樣的話,我就可以附在那件東西之上,離開這里到其他地方去了。一旦離開這里,我就不會再被地域束縛著了,想到哪里去都可以。」

「曾經屬于你的東西?你都去世這麼久了,恐怕,你的東西都已經被處理了吧?」

「……應該是的。不過,如果姑娘能找到媚人的話,在她那里,應該有我的東西在。」

哦?找到媚人這件事,如果對方還活著的話,應該不難。林慧玉正在思忖著,卻听可人又道︰「敢問姑娘,是要我出去嚇唬二太太嗎?」

「不是。」

「可是,除了二太太,我哪里還有什麼仇人呢?」

林慧玉輕輕一笑,將身上的鶴氅攏了攏,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覺得報復一個人的方法,是報復她本人嗎?不是這樣的,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挑她最在乎的下手。你想一想,王夫人這個人,最在乎的是誰?」

「……從前珠大爺在的時候,二太太最在乎的便是他。珠大爺去了之後,二太太最在乎的,便成了寶二爺了。難道姑娘是說,讓我去嚇唬寶二爺?」

「正是如此。更何況,其實害死你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賈寶玉,不是嗎?」

聞言,可人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猶豫著道︰「雖然我極為痛恨二太太王氏,也厭惡著賈寶玉。但是他年紀尚小,倘若被我嚇出個好歹來,害了性命,豈不是我的罪孽?」

這可人,真是個心善的人。應該便是那種傳說中別人打了她右臉,她還要把左臉湊上去的包子性格的人了。林慧玉說道︰「不瞞你說,我幫你,主要還是為了自己。」說著,她便將賈寶玉是如何整日糾纏自己妹妹的事情說了一遍,而後又道︰「你也知道,這府里的下人,個個都是嘴上無遮攔的,沒影的事他們還要編出個影子來說,更別提這種確實存在的事了。長此以往下來,我妹妹,可真的是再無閨譽可言了。我也並不需要可人你有事無事便出來嚇唬他,只需要在他來到我們梨香院的時候,出去嚇一嚇他,讓他不敢輕易上門便可以了。這樣的話,想來是絕不會妨害性命的。」說完,林慧玉便站起身來沖著前面空氣施了一禮︰「還請可人姑娘幫我。」

林慧玉的禮還沒施完,便感到身前一陣寒冷刺骨的陰風拂過,可人的聲音清晰急切的在耳邊響起︰「姑娘快快請起,這怎麼敢當呢?還請姑娘放心,這件事,可人義不容辭。」

听了這話,林慧玉不禁展露了笑靨,還是完整的給可人施了一禮︰「多謝可人姑娘了。」

接可人出來這件事,越快越好。第二天,林慧玉便派了粗使婆子出去,打听媚人的下落。沒花什麼功夫,便知道了她如今的住處。這件事,林慧玉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辦才好。否則,難以取信對方。所以便在當天下午,她卸下釵環,換下錦衣,扮成了一個小丫鬟子,離開榮國府,來到了距離榮寧街不遠處的一條下人聚居的街道。

這條街道,想必是一些沒有什麼權勢,撈不著什麼油水的低等下人所居住的地方。四周的房屋很是粗劣,門上沒有漆,牆上沒有粉。所有的房屋一所一所緊緊的挨著,很是緊湊的樣子。在一所特別破舊的房屋跟前,引路的粗使婆子停下了腳步,回頭悄聲道︰「大姑娘,那被攆出去的媚人,就住在這里了。」林慧玉點點頭道︰「叫門吧。」

粗使婆子走上灰白色的條石台階,伸手敲了敲貼著泛白門神的陳舊木門。不多時,門里面傳來一個女人有些粗啞的聲音︰「來了,是誰呀?」緊接著腳步聲響起,門板被打開來,露出里面一個身穿灰黃色粗布衣裳的婦人。她睜著一雙起了血絲的眼楮,有些警惕的看向門外的人,問道︰「敢問大娘,是要找誰?」

粗使婆子聞言笑了笑,說道︰「請問大嬸,媚人在嗎?有故人來訪。」

林慧玉站起身來,看著板凳上血肉模糊的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日後誰還要再害我們姐妹,這便是他的前車之鑒。」話剛說完,忽然一陣狂風吹過,吹得林慧玉的衣袂獵獵作響,吹得眾人睜不開了眼楮。院子四周掛著的燈籠搖晃起來,燈光也隨之搖曳不定,閃閃爍爍。像是誰最後不甘的怨氣,在院子里盤旋不去。

看完了行刑過程,林慧玉便帶著秋萍往梨香院走去。大約是听到了風聲,一路上踫到林慧玉的丫鬟婆子看到她,問好的笑容里,都透著一點子怯意。林慧玉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自顧自往前走。心里不是不沉重的,只是,不得不如此。若是她這一次稍微露了怯,日後,她們姐妹便會受到更加過分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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