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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內干草上坐下,聞人訣月兌下衣袍,從懷中拿出兩塊火石,在早就準備好的干草上點燃,架起小火堆。

月兌下衣袍後的身上掛滿各種包裹,很難讓人相信,這樣瘦小的身子剛才就是掛滿了這麼多累贅物還如此矯健。

從袋子中拿出眾多瓶瓶罐罐,聞人訣用削尖的木棒插上半只齒兔,架到火上燒烤起來。

剛才洞壁內黑暗,現下點了火堆,火光熊熊燃燒,柴火偶爾發出一兩聲「 啪」,跳動的火光映照著坐在火堆旁的人,那人側身坐著,半張臉處于黑暗中,半張臉在火光中微垂著。

溫暖的火光在他半張臉上畫下輪廓,顯得有些朦朧,但透過黑長發間的眼神卻顯得很是專注,這份有些過頭的專注卻不似對食物的,因而由著洞壁內的靜默,反倒襯托起無比的死寂,就似這處沒有活物的存在。

像是在完成一件萬分莊嚴的事情,聞人訣一絲不苟的按照順序為食物依次涂抹上各種調味料,插著食物的木棒,也在以一種非常規律的速度在火尖上轉動,保證火苗能夠均勻吻過食物每一寸位置,不過一會,洞內便溢出了食物香味。

即便躲在山壁內,依舊能听到外間瓢潑般的大雨和震天動地般的雷聲,間接夾雜一兩聲猛獸和不知名異形的哀嚎。

這場大雨對這片茂林中的生物來說,未必不是一場清洗,弱者消亡,強者繼續苟延殘喘,而一切的廝殺和血腥在大雨後褪去,一個新的世界在舊有的軌跡下誕生繁衍生息。

把棍子上烤熟的兔肉扯下,放在嘴中咀嚼著,聞人訣的視線又再次落向山壁外。

大雨密集的像是瀑布,沒有一絲間隙,天際昏暗風聲暴動,他慢慢吃著兔肉,重新積蓄自己的力量,視線倒一直瞥向壁外,昏暗火光下,那雙墨黑的瞳中分辨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慢慢吃完半只齒兔,非常干脆的把殘骸扔到洞壁內早挖好的土坑中,又用泥土掩埋上。

雙手擦了擦用來包裹的香禾樟葉,他盤腿側身坐到了洞壁處,右腿支著,左手胳膊支撐在膝蓋上托著腦袋,側歪著臉看向外間。

洞壁外偶爾有大風夾雜雨水打到他半邊身子上,他卻依舊靜默的像根木頭,半邊臉在洞壁火光下微抿嘴角,半邊臉在茂林黑暗下,如夜般冷寂。

到了後半夜,茂林中傳出讓人心驚的各種廝殺慘嚎聲,總算稍弱,瓢潑大雨也有減小的跡象,坐在洞壁口的聞人訣突然一動,本伸直的另一條腿也慢慢彎曲起,倒是一直未動的腦袋向後仰了仰,眼瞳中的孤冷散去,慢慢帶上絲警惕,身子一縮快速從洞壁處跑向洞壁內,抽掉木棒滅了火堆,又重新跑到洞壁口處,掩身藏好。

沒讓他多等,借著偶爾滑過天際的閃電光芒,他看見了一只渾身長黑色毛發的巨獸奔跑向這處,不動聲色抽出匕首,躬身,他調整起自己本就微弱的呼吸。

那巨獸有些慌不擇路,跑著跑著突然一頭撞向了地上的紅色土堆,暈頭轉向了半天,才又站直自己身子,「吼!」有些不快的低吼一聲。

聞人訣看那巨獸的動作,輕動鼻翼,順著鑽入山壁的風,神色就是一變。

雖然看不清這到底是什麼猛獸,但估計……握著匕首的手松了松,他悄悄後退了兩步,不再掩藏,直接站到洞壁處,直直盯著離山壁並不遠的巨獸。

剛才風中傳來明顯不過的血腥味,這巨獸一定在之前的廝殺中受了傷,大概又因為躲避天敵跑到了這處沒有其他巨獸氣味的地方,只可惜……嘴角輕勾,不知是不是在笑。

它流了血,又撞倒了巨蟻的穴口。

雖然巨蟻不喜雨水,但送上門的食物和在它們眼中可稱的上挑釁的行為,足夠驚動它們。

站起的時候,匕首已重新被聞人訣放起,像是預知到了什麼一樣,他干脆側身倚靠在洞壁口。

雙眼恢復無神,散漫落在洞外,沒有讓他久等,從其他紅色土堆處,慢慢有他腦袋大小的巨蟻出現,起初只是一兩只,天際靜默會,再一次有閃電光臨,借著重新到來的瞬間光亮,聞人訣清晰看到本還空無一物的地面上已經爬滿了巨蟻。

大大小小數百只紅色巨蟻,讓那原先還不快的巨獸連連後退,在發現身後同樣布滿巨蟻時,焦躁的再次嘶嚎起來,四只有力長腿不時踢踏,垂在身後的尾巴也不時掃過地面。

巨蟻群不動,像在等待總攻的號角……

後腦勺一下一下輕擊洞壁,聞人訣像在默數什麼。

終于,僵持了片刻後,巨獸像是不準備繼續等,後腿一用力,跳起就準備開溜。

聞人訣瞳孔微縮,就見本不動的巨蟻突然開始行動,先是一只咬上了巨獸的身子,巨獸四肢著地能有他三個人站著那麼高,力量雖大,但對這些小體積的生物卻有些笨拙,再加上先前受了傷,動作不靈敏,不一會,纏上身體的巨蟻便越來越多。

閃電隱沒,這方世界重歸黑暗,聞人訣站在黑暗中,慢慢閉上了眼,不遠處有**撕裂聲傳來,一種從鼻腔中傳出的哀鳴沉厚又絕望……不一會,這種聲音消失,只剩下咀嚼聲和變小的雨聲混合一種非常輕微的爬動聲。

腳步輕動,他從洞壁處站直身子,拿出罐子,在壁口處再撒上些粉末,轉身回了洞壁深處,撿起地上的黑色衣袍,遮蓋住自己,縮在角落處,閉目休息。

一夜風雨過,等晨光再次光臨大地,昨晚夜間的凶殘嗜殺消失無蹤。

彎身整理了一下洞壁,清理出廢物丟棄出洞外,在路過昨晚巨獸停留的地方,原地只有一具龐大的骨架,地面上沒有一絲血跡,被雨水沖刷的一塵不染。

瓶瓶罐罐的早已經綁縛回身上,聞人訣拎著昨晚剩下的半只齒兔準備趕回群居地。

一晚沒回,大概有些人,早以為他死在外面了。

從還潮濕的茂林間穿梭,有些低矮樹木上長出了新鮮的果子,五顏六色,外表非常漂亮,聞人訣剛才路過,摘了一個在手中把玩,捏著的感覺很飽滿,如果能吃,倒是好的……

可惜……把摘來的果子拋高,又接住。

重復了幾次,突然加快腳步在林間奔跑起來,那個被他拋起的果子卻沒人會去接了,掉落在地,摔裂後,流出一地果汁。

快速穿梭在茂林間,從樹葉上偶爾掉下水珠,觸及他少有的露出衣袍的肌膚,「啪」聲,漫開,涼爽傳遍全身,因著昨晚那場暴雨,林間彌漫著一些霧氣,追隨著他的腳步移動,抓不到模不著,揮之不去。

在茂林間奔跑了半個早上,在靠近一塊平地時,他總算放慢了腳步。

這處的林木和茂林其他地方的明顯不同,都非常矮小,沒有遮天大樹存在,地面也明顯被清理過,有毒的灌木都見不著,仔細看,通往平地的幾處小道上有碎石子鋪地,一些入口處特意種有能夠驅逐野獸的花草。

再往前行個百米,不難發現有幾座掩藏在林木中的房屋。

木牆、木窗、木門,頂上蓋著青瓦,數百座房子零散建築,大多數房屋邊上搭有一圈半人高的竹柵,上面爬滿了一些掩護的綠色藤蔓,更有一些棗樹被種在房屋四周,一些藤蔓借著它們的主干,爬到房屋上,看著就像一堆堆綠色山包。

在這群房屋不遠處,種著一片野果林,聞人訣細看,野果林中有四五個人類正在采摘,他加快了些腳步,手上拎著的齒兔肉也緊了緊。

快行而去的步伐透著絲急切,難得放松的神經在遇到突然襲來的綠色藤條後有些反應不急。

聞人訣被有他半只手臂粗壯的藤條抽中身子,跌退出去,手上拎著的齒兔肉掉出,他在還沒爬起時就先撿回了兔肉,死死抓著藏在月復下,仰起腦袋看向藤條襲來的方向。

那是一棵變異柳樹,垂掛著無數堅韌的枝條,其中一枝被人折下,在手中「霍霍」揮著如馬鞭。

一只小麥色偏黑的手臂握著枝條,有肌肉隱隱起伏,順著那只胳膊再看向握著枝條的人,一米九的大個子,胸膛上塊塊突出的肌肉,足可以顯示出身體主人的健壯程度。

見一藤條抽飛了眼中釘,那黃褐色頭發的青年「哈哈」大笑起來,從變異柳下走出,彎曲後腿一個用力,縱跳下了山坡,站到了趴著的聞人訣身前。

「飛龍,你真行!就你這手,咱們下次出去,定能逮著紅豬。」又一個尖利些的聲音出現,頂著一頭怪異綠發的青年從掩藏好的林木間現身。

「是不是打死了?」有些沙啞處于變音期的青年音接著慢吞吞響起,從剛才那個綠發青年身後又走出個稍顯瘦弱但非常高大的青年。

「啪」一個黃色果子被從變異柳中扔出,砸向那個青年,那青年漫不經心的站著,卻出手準確的抓住果子,跟著看向變異柳的方向。

從稀疏的柳枝樹干間探出個黑色短發的腦袋,那人看著身型和倒在地上的聞人訣差不多,正趴在變異柳枝干上養神,在拋出水果後,比較悅耳的聲音不耐道︰「那小賤種那麼容易死,哪能撐到今天。」

「就是就是……」並肩從小路處又走出兩個人,這兩人身型一般,模樣一般,穿著一般,就是臉上表情不怎麼相似,一個尖酸,一個嘲諷。

這六個人一出現,地上的聞人訣就悄悄縮起身子,瞳孔微顫,卻是不動不跑,默然等著。

領頭的名叫「飛龍」的青年,穿著黑色皮褲,上半身只套著件無袖的白色T恤,肌肉隆起,雙腿修長,透著股彪悍。

走前幾步,一腳踩踏上聞人訣後背,又吐了口唾沫到人腦袋上,踢了踢腳下的身子,冷聲問道︰「小賤種,昨晚去哪了啊?」

聞人訣把臉朝下更貼伏向地面,卻是沒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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