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本溯源,亦不知是到底哪里出了錯。
時過,有些東西卻無境遷。
許是他們的羈絆到底太深。
月兌不開,亦逃不去。
……
三年了,三年里發生了許多事。
難以言喻,但卻真實無疑。
到底是她幼稚了。
聞,二月前,南武的確新君登基,名魏軒朗。
可卻在厲,無人起疑。
因一年前,武軒朗的尸骨的確被尋得。
在荀州境內。
一具白骨。
衣物與身高等等皆與武軒朗同,因此無人生疑。
武軒朗被皇帝哀悼一番,追謚,昭賢候。
舉殯時,陳鴛淑沒去,那具白骨,她總覺並非是真。
聞,武秦去了,南許也去了,听聞,武秦哭暈在葬禮上。
後來,的確非真。
真是可笑至極。
再後來,李朝陽三番兩次示意陳先允可將陳鴛淑送入宮。
陳先允差點動搖,若非陳居行苦勸,與陳居安拿出那道太祖聖旨,陳先允非答應了不可。
這期間,陳鴛淑亦曾與家人促膝長談一番,明確地表示自己絕不入宮圍,得父母的再三保證後,安心了。
此生,如此足矣。
三載瞬息而過。
陳居言這個陳府里頭最不靠譜的公子哥,亦是成婚了。
而陳居行的長子陳愈降生,于元二年六月,六月如火,熱得心煩。
至于陳居安,陳先允的嫡次子。
未婚,且婉拒多位求婚者。
生得儀表堂堂本應瀟灑如斯,卻端著一張冷淡且不近人情之臉。
官居二品刑部尚書,從不假以辭色。
元二年三月,陳居安苦勸父母讓小弟先行成婚。
起始,陳先允夫婦不允,後來因某人的固執,無奈答應。
元三年四月,陳居言成婚。
而于陳居安,陳先允夫婦逼他相親未果,遂放棄。
……
春日里的京城,暖陽斜照,顯得懶洋洋的模樣。
陳府
陳鴛淑撫模著臂彎里的女乃狗,柔眼看著樓下的二人。
她甚是,二哥,真心勇氣可嘉。
倒也不是沒有驚恐與驚異過,只是該驚該反對的,都在前世反對了。
二哥自他走後,便失魂落魄,才會…
也是李朝陽不念舊情罷。
陳鴛淑一個恍神,陳居安便發現了她。
臉色及其不好。
她朝他們咧嘴一笑,不躲不避,笑得溫和。
同站的那人一愣,隨記朝她點點頭。
陳居安只是臉色瞬間復了那副寡淡的模樣,拉著那人走了。
「這是你家妹子?」
「……」
「挺是討喜的,為何不介紹予我認識?」
「……」
想來是喜多言之人,陳鴛淑站在樓上,便只听到他在講話。
她幾乎能想象向來不多言的兄長沉默的神情。
就如此,二人越行越遠。
消失在園的深處。
真好,陳鴛淑在窗框用蔥白的手指繪過那上頭梅花的模樣。
那人近來幾月常常到此,他姓辰,是的,也是辰,但不是陳,好像叫辰祈。
他雖常常來找二哥,但二哥向來是獨自接見他,絲毫無介紹給家人認識的意思。
其實前世也有他,嗯,他算二哥的情人罷,是的,男的,情人。
京中曾盛行壓**,現在富貴人家養一兩個**也不算什麼,只是像兄長如此較真的極少。
二哥要娶他,娶他做妻。
二哥是一個勇敢的人,挑戰了世俗。
前世的時候,那人自二哥死後,也曾找朝中的貴夫人搭線,求見于她。
只是那會子她心煩意亂得很,懶得理他。
後來,他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其實,細細回憶起來,他是真的喜歡二哥的。
也曾是…
只是,如今想來,她曾是劊子手。
若非她與大哥還有父母皆極力反對,唯有三哥保持中立。
甚至鬧到要下懿旨的地步,辰祈不會遠走他鄉,二哥也不會心力交瘁。
後來二哥也不會疏于防範。
上一世實在固執,固執且愚蠢,實在無可救藥,只是,這輩子佔據先機罷了。
誠然,如李朝陽說得那般,她的確愚不可及。
成了棋子也不自知。
撫過窗框,半掩木窗。
卻看到園的那頭來了兩人,看不大清。
走近才見是小廝與葛二,陳鴛淑眉頭一皺。
算來,她也有一年余沒見葛二了。
自她病愈起,也算與魏軒朗那邊的人越走越遠,現在算是斷了聯系。
而若非葛二醫治好她,陳先允覺得他尚可,成了陳府的專用大夫。
現在?
陳鴛淑望之,這方向是大嫂的院子。
何事?
居然請了大夫。
罷了。
陳鴛淑逆著光,看著他們遠去。
接著便合上窗戶。
留下一室寂靜。
屋外的桃花,盛開。
今昔非彼日。
……
這屋是三層高樓乃陳府花園新建。
名照花閣。
放眼登三樓望去,依稀可見皇宮宮牆。
而此亦可一覽半個京城的景觀。
真漂亮,鼎盛時期的陳府的確漂亮。
儒雅不失風範,可後來呢?
後來的破敗,誰也想不到,卻又是誰都應該想到的。
……
李朝陽是為厲國國君,登臨大位不過三年。
算是平穩,只是鄰國的覬覦不斷,特別是新登位的南武國君。
頻頻針對大厲,且對他們的命脈甚是了解。
兵部與戶部亦是針鋒相對多時,李朝陽為此頭疼。
皇宮,御書房
李朝陽正坐在書桌後,臉色如常。
卻忍不住地揉捏奏章,最終忍不住,罵道︰「一群廢物。」
皇帝的怒氣高漲,底下之人皆是宮僕,高喊,陛下息怒。
李朝陽氣急,他就不能氣了?
怒氣騰騰,卻責罵不出。
御醫曾勸他不可宣罵出口,傷了龍體。
李朝陽習慣于不宣于色,只能道,「宣兵部尚書,威武將軍。」
兵部尚書左息,威武將軍陳居行。
身旁的夏功應是。
夏功自司馬氏一族倒台後,便回到李朝陽身旁,依舊偽裝成宦官。
至于他的某些陽奉陰違的行為,他純粹是裝聾作啞。
畢竟,再忠誠之人不應是有違心之時麼?
忠誠?
哦,抱歉,這在李朝陽心中只是一個名詞罷了。
各取所需,才是李朝陽理所當然認為之時。
三刻鐘後
「陛下,兵部尚書與威武將軍到。」底下人通報。
「宣」
李朝陽正襟危坐,挺直腰板。
他仍是一個帝王,縱然他已是身體殘缺,但他仍舊是一個不遜色于他人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