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媽媽的手被蕭氏死死握住,顯然知曉主子的心意。
「明珠小姐話語太過傷人,也就是夫人性子好,不願同她計較,換個人家,便是嫡親的祖母也受不了她的尖酸刻薄。」
「繼母難做,我早就想到了。」
蕭氏放軟身軀靠在迎枕上,攤開上過藥的手心,今日的仇恨屈辱,她不會忘記!
遲早她要讓顧明珠嘗到報應!
「為了國公爺,我只能往好的地方去想,顧明珠還是孝順的,可惜孝順的不是我而已。」
「她對長樂的恨意和嫉妒……令我為難,當然我也因此見到了長樂不如顧明珠的一面,可以讓長樂改正。」
燭火照應著她唇邊的笑容上,「這麼想著,我也好受許多,有了明珠,長樂應該比往日更出色。」
鎮國公眸子閃過柔情,直接從驚慌請安的婢女手中接過湯碗,邁步走進去。
背對著門口的蕭氏好似聞到了湯藥味,「這藥就不喝了,我的身體我清楚,省得旁人又說我裝病……」
「我不再,你是不是從不按時喝藥?」
「……」
蕭氏回頭,眼里閃過一抹驚喜,「國公爺怎麼來了?不是說您在書房。」
鎮國公坐在蕭氏身邊,拿著湯勺盛了湯藥放到蕭氏唇邊,「你的難處,我知道,明珠……明珠還小。」
「她可不小了,心氣高著呢。」
蕭氏張口喝藥,此時反而比方才多了幾分任性,抓住鎮國公的衣袖,「我得同您好好說一說她,這次她得了皇上的賞賜……我和長樂也是高興的,但國公爺也知曉長樂,從小就沒哪個同齡人可以和她相比並論。」
「她也被我們嬌養得傲氣極了,眼見明珠受賞賜,再加上明珠又說了……說了一些話。」
蕭氏只是稍稍點了點,便道︰「長樂便鬧起來了,讓王安公公都跟著看了笑話,哎,其實見長樂悶悶不樂,我又如何不難過?雖然我懲了她,但我始終是心疼她。」
「今兒,我就算是被國公爺誤會,我也會說上一句,明珠既是得了賞賜,也該多多顧慮旁人,這麼張揚說不準哪日就摔下來了,聖心難測,往日皇上還很喜歡長樂,可現在明珠不一樣得皇上喜愛?以後難免還有旁人。」
「都是一家的姐妹,該互相扶持才對。明珠謙讓一點,長樂也不至于鬧脾氣,兩姐妹以後也多個照顧。」
蕭氏咳嗽聲音大了一些,臉頰暈染開病態的蒼白,「她們同時入宮,長樂也可多照顧她,畢竟在宮中長樂比她更為熟悉。」
「夫人說得有道理,我會同明珠說,不就是一匣子首飾?分給長樂幾件,也可顯出她大度。」
蕭氏低垂的眼睫蓋住得意,「您可千萬別同明珠說這樣的話,她又該誤會是我在背後說了什麼,國公爺,我著實不想明珠再誤會了。」
「別總是提誤會,誤會的。」
鎮國公出言道︰「你們之間哪有那麼多誤會?你不要多想,明珠爽朗大方,有男兒風範,絕不會在意這點首飾。」
「她若是男兒,我完全可以從朝廷上全身而退,把顧家交給她……」
鎮國公不無遺憾說道︰「我也可以專心陪你,陪你去游山玩水,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蕭氏鯁了一瞬。
誰想去窮鄉僻壤?
她可從來不想褪下鎮國公夫人的光環,更不想陪一個老頭子去鄉下養老。
不過鎮國公對顧明珠的評價如此之高,令蕭氏更為氣悶。
她再次想到下午時,被顧明珠氣吐血的憤怒。
若不是顧及顧明珠在書房一番話,她也不至于說這些。
顧明珠果然是她的克星。
「國公爺。」
蕭氏靠在顧 懷中,輕聲道︰「等長樂的婚事定了,進兒也能有一份功業,我願意陪您去任何地方,就咱們兩人,靜看花落花開,閑見雲卷雲舒。」
鎮國公連連點頭,還是蕭氏更懂自己。
方才疑心蕭氏,令鎮國公更覺愧疚。
「我還有一些往年皇上賞賜的首飾,一會我拿給長樂,那些……比皇上給明珠的更好。」
「長樂不是在意這些首飾,在意得是明珠對她的態度。」
蕭氏無奈笑道︰「你們男人啊,永遠也不知女孩子細膩的心思,長樂又是個敏感的,最是受不得旁人的施舍。」
鎮國公道︰「如何做才能讓長樂高興?」
「……這個。」
蕭氏在鎮國公耳邊輕聲道︰「迎春宴上,不如讓明珠配合長樂一次,如此她們姐妹的感情才會深厚。長樂畢竟是安陽郡君,明珠一來是妹妹,二來身上也沒誥封,配合長樂也不算違禮數。」
鎮國公沉思。
「我也想讓兩個丫頭能和睦相處,若是國公爺誤會我……就當我沒說過。」
「好,我會安排的。」
鎮國公攬住蕭氏的腰肢,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我都答應你。」
蕭氏笑顏如花,溫柔乖順靠近鎮國公懷里,手蓋住鎮國公環住自己腰的胳膊,輕聲道︰「我也永遠都最傾慕你。」
******
皇宮,秦元帝斜眼看著王安,「她真這麼說?」
「奴才沒有半句假話。」
「這丫頭真是倔強,承認救了朕,很丟人嗎?」
秦元帝一臉的郁悶,「旁人救駕一次,恨不得滿天下人都知道,可她偏偏瞞著,生怕朕牽連她似的。」
「朕都沒嫌棄被一個女孩子所救丟人,她……」
秦元帝有抓狂的感覺,問道︰「她是不是嫌棄朕丟人?!」
王安︰「……」
「朕不就是愛銀子了一點,小氣了一點嘛。」
秦元帝喃喃說道︰「這對帝王來說,不算大毛病啊,朕小氣也沒亂花銀子,都積攢了下來,朕甚至連宮殿什麼都沒修過。」
王安︰「……」
「肯定是秦御在她面前又沒說朕的好話,讓小姑娘誤會了朕。」
秦元帝目光掃過奏折,眸子鋒利了幾分,「她說江南有人不老實?」
王安終于能說話了,點頭道︰「明珠小姐是這麼說的,听起來好似大有深意。」
「她一向說話有譜,從不妄言,朕對江南太過放松,讓他們有膽子蒙蔽朕。也許在貢品上,他們都敢糊弄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