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長公主睜半閉著眼楮,靠在小榻上,任由丫鬟們敲打著自己的大腿,耳邊是悠揚的琴聲,頗為自在。
「公主,君少爺來了。」一個丫鬟在外面叫了聲。
話音剛落,便見一人掀簾子進來。
這人正是梁君微。
長公主揮了揮手,讓彈琴的侍女暫且停下來。
站在她身後的丫鬟,連忙過去讓彈琴侍女先下去。
那侍女把琴抱起來,慢慢後退,走了出去。
「君兒,你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長公主對梁君微開口問道。
「今日恰好有空,孫兒听說外祖母身體有恙,便過來瞧瞧。」梁君微回答,「外祖母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長公主無奈搖頭,讓丫鬟扶著自己的手,從小榻上坐起來。
「我身體好得很,哪有什麼事?不過是換季,有些倦懶罷了,她們真是大大驚小怪,竟然還傳到你那里去了。我倒想問問她們,究竟是究竟是誰的丫鬟。」
說著,便嗔怪地看向扶著她的丫鬟。
那丫鬟雙手扶著她,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公主說了,不準把這件事外泄。
可是公主身體有恙,她們怎麼敢大意。
而且給君少爺說這事,也不是她們能做主的。
「外祖母,他們也是為了您的身體著想,您就不要責怪她們了。」梁君微見狀道。
「看來果然是被你收買了吧,竟然這麼護著她們。」長公主笑眯眯的說道。
「外祖母,孫兒可沒有收買他們,這是她們一心為主,關心外祖母您的身體呢。」梁君微說。
說著,就主動去給長公主倒了一杯茶。
「你又是這句話。」長公主笑了,嘴角泛起淺淺的皺紋。
她接過梁君微倒給她的茶,隨手將杯蓋遞給丫鬟,輕輕抿了一口,笑道︰「看來不是你收買了她們,是她們收買了你,才總讓你來給她們說好話。」
梁君微附和著笑說︰「可不是,外祖母您不知,她們給我了不少東西呢?」
長公主一听,將茶杯往旁邊高腳茶色小幾上一放,好奇地問︰「她們給你什麼了?竟然讓你這麼護著。」
「她們給我寫了許多信呢,催促著我,得趕緊來看看您,免得您諱疾忌醫,不看御醫不吃藥。」梁君微煞有其事地說。
長公主一听,無奈地點了點他的頭,「你這個促狹鬼,說的我好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孫兒可沒說您像小孩子一樣。」梁君微搖頭說。
長公主眯縫著眼楮看他,「那你說說你倒是何意?」
梁君微趕緊轉移話題,問旁邊的小丫鬟,「御醫可來瞧過外祖母?」
小丫鬟搖頭,「不曾。」
「外祖母,您怎麼現在還沒有讓御醫給您瞧一瞧?」梁君微問。
「都說了我沒有生病,你們用不著擔心。」長公主瞪了小丫鬟一眼。
小丫鬟委屈巴巴地低著頭,心中嘀咕著︰我又沒說謊,公主底下瞪我做什麼。
梁君微還待再勸。
長公主揮手,頗有些不耐煩,「好了,不說這個。」
她對著丫鬟們揮了揮手,「您們都下去。」
「是。」
梁君微見此,便想著︰看來等待會兒我出去以後,得親自讓人去請御醫來。祖母年齡大了,一個不注意便容易生病,哪里能這樣拖著?
等人都走出去了,長公主才殷切地問︰「你辦的差事如何?皇上可有為難你?」
梁君微想明白了,便也不再勸她看御醫。
反正到時候御醫請來了,就算她想拒絕都不行。
「已經差不多了。」他回答說。
長公主沉吟了一下,將他拉過來坐在自己的旁邊,握著他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君兒,天家無情,有些事情你千萬要把握好度,不可逾越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孫兒知道。」梁君微點點頭,回握著她的手。
他感覺到自家外祖母的手心涼涼的,還有汗水,便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外祖母您別多想,當初我竟然從你手中接過了這個擔子,就會好好做的。」
長公主見他安慰自己,心酸不已,忍不住偏過頭,眼里波光閃爍。
「我早就有些後悔了,當初我插入其中,便已經深陷漩渦之中。好不容易掙月兌出來,卻又害得你進去了。」
「外祖母,您不要這麼說。」梁君微嘆息,「要不是因為您把暗衛的權利交給我,我早就死了幾百遍了。」
長公主抽回手,從袖子中掏出一個手帕,擦了擦眼角,快速眨了兩下眼楮,這雙眼瞬間變干。
「君兒,你也不要說安慰我的話。我是知道的,要不是因為……因為我,你娘和你又怎麼會遭遇危險呢?」
卻說茌家。
「小姐,您還是快回去吧,方嬤嬤讓您午睡,您卻跑到廚房來,若是被發現,您可就慘了。」香竹勸說道。
茌好說︰「放心吧,我很快就好,不會用很長時間的。只要草枝沒有被發現,我們及時回去就好了。」
「小姐,您在這兒做吃的,很多人都看見了,您覺得方嬤嬤會不知道嗎?」香竹急得焦頭爛額。
方嬤嬤說了,若是她看不好小姐,就要懲罰她不準吃晚飯。
茌好說︰「等她知道,已經是好久以後的事了。那時候知道了又如何,他有沒有證據,總不能平白無故罰我。」
說著,她不耐煩再多听。
她準備做個杏仁薄餅練練手,緩解一下她的手癢。
因為做的是西點,所以需要提前把烤箱預熱起來,免得來不及。
李媽媽盡職盡責地幫忙,一會兒幫忙燒炭,一會兒幫忙取蛋清。
「首先把蛋清和砂糖還有一小勺鹽倒在一起,攪拌至砂糖完全融化。」茌好一邊以中速攪拌著砂糖,一邊說。
李媽媽點頭,認真記下來。
「放鹽的原因我就不多說了,總之一句話,就是為了綜合味道,讓味道和口感更加好。」茌好用筷子夾了夾蛋清液,已經起泡了,不想一開始那樣粘稠了。
加入低筋面粉、撒入杏仁片。
攪拌。
「大小姐,這杏仁片這麼薄,會不會碎掉啊?」李媽媽擔憂地問。
茌好切出來的杏仁片只有一毫米薄,看起來很脆弱,卻每一片都是完整的。
「碎了也無妨。」茌好把女乃油融化了。
若攪拌完了,還是完整的,那才是怪事呢。
茌好把面團攪拌均勻以後,把一個個三角形、正方形和圓形的模具放在盤子里面。
然後,用小勺子把面團舀進模具里面。
再烤二十分鐘就差不多了。
茌好院子里的花差不多都謝了,各個樹上都長出了翠綠的葉子,郁郁蔥蔥的。
樹下,站著一人。
茌好和香竹偷偷模模進來,就看到樹下一臉嚴肅盯著門口的人方嬤嬤。
茌好讓香竹走在一邊,擋著自己的臉,然後偷偷模模往里面走。
一人擋住了她,她抬頭一看,是平媽媽。
「大小姐。」平媽媽笑著與她行禮。
這樣一擋,方嬤嬤也走了過來。
她嘴唇輕啟,說道︰「怎麼?小姐,奴婢的臉已經是那干桔子皮了,竟然讓小姐不忍直視了?」
茌好笑道︰「怎麼會呢?」
「小姐去了哪兒了?」方嬤嬤問。
茌好眼楮左右打轉,從懷里掏了一小包杏仁薄餅,「沒去哪兒,方嬤嬤你吃點兒餅干,還是熱騰騰的呢。」
「這是小姐您自己做的?」
「這餅干冷了就不好吃了,方嬤嬤快趁熱吃,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茌好把小包裹往方嬤嬤懷里一塞,一溜煙跑了。
她想跑,方嬤嬤根本就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