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御舟看著她的舉動，微微一愣，隨後回過神來。
他也舉起酒杯，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然後相視一笑，同時仰頭咽下里面的辛辣液體。
喝酒照舊，可是彼此的心情，卻再也不是照舊。
喝完後，蘇佳不經意的抬眸，發現唐御舟仍在目光含笑的盯著自己，她下意識的有些不自在，別開了視線。
唐御舟倒也沒表現出什麼過多的反應來，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去下洗手間。」他隨手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後起身，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輕開口，「等我回來，送你回家。」
「不用了。」蘇佳下意識的拒絕，「我開車來的，等下自己回去就行。」
唐御舟固執，「你喝酒了。」
蘇佳有些頭痛，只覺跟他講不清道理，「你也喝了啊……」
「可我的酒量比你好。」唐御舟的笑意又漸漸變得陰冷起來，「就算不如陸閆赫，但也不會拿你的性命去開玩笑。」
「……」她無言以對。
不等她回應，男人就已經邁步遠離，徑自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過去。
……
蘇佳最終還是答應了唐御舟的要求。
不是不好意思拒絕，而是，不能拒絕。
反正她也相信他的開車技術跟酒量，不管怎麼說，如他所說，他不會拿著她的命去開玩笑。
唐御舟這次開車的速度，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格外的慢。
一輛世界級的超跑在道路上緩緩行駛著，一路上四平八穩。
其實以前在紐約的時候，蘇佳沒少坐他的車，但在記憶中，似乎每一次坐他的車就跟坐過山車一樣，速度幾乎可以用漂移來形容。
剛開始的時候她每次都還心驚膽戰，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反正不管他怎麼飆，也沒出過交通事故，她也沒再擔心什麼。
總之車速從來沒像是今天這樣，慢的幾乎與自行車無異。
他們大約是凌晨三點半從酒吧出來，十分鐘就可以到的路程，唐御舟卻足足用了半個多小時。
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四點。
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蘇佳卻覺得像是過了半個世紀一樣。
一路上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一句話，車廂內一片靜謐，她眼角余光時不時的瞥向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最後又不動聲色的挪開。
害怕一旦交匯，就是一場無可避免的尷尬。
蘇佳側首望著窗外，月亮高高的懸掛在天上，黑暗的景色緩慢的後退，略過她的眼底。
路燈閃爍，連接在一起，像是一道光。
最終，車子在男人的操控下徐徐停在公寓樓下。
剛一停下，她就迫不及待的下了車，匆匆忙忙的說了一句「再見」，然後急促的朝著那個熟悉的單元門口跑過去。
唐御舟無聲的笑。
黑暗中，他靜靜的凝望著她的背影。
世界很小，城市很大，欠缺了緣分的人，也許終身都不會再見了。
他眼底失去了所有的光，暗黑的如同地獄之火，與夜幕都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