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寒抬頭望向窗外，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墜了什麼東西，上不去也下不來，
生平第一次，嘗試到所謂的「迷茫」。
他知道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成全她的自由，可是他說服不了自己心里的執念，
哪怕蘇顏心里沒有他，哪怕她厭惡他，對他避如蛇蠍，他也做不到痛快的放手。
他已經在地獄中太久了。
對于這難能可貴的一縷光明，怎麼可能舍得放開？
男人閉了閉眼，心里漫過無聲的嘆息。
黑色的車子幾經輾轉，最終，在一所西餐廳門口停下。
是闌城一家比較有名的西餐廳，他以前來過幾次，跟經理認識。
听下面的服務生說是顧少來了，經理連忙下樓親自迎接，然後又親自為他們安排了包間，這才離開。
菜很快上齊，大多是一些她愛吃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份三分熟的牛排。
牛排上面的血絲依稀可見，她忽然想起當初為了沈遲崢的事情去找他的時候，他剛好也在吃這種東西。
蘇顏強忍住胃里翻涌而上的惡心，轉移目光望向別處。
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喜歡吃這種血淋淋的生東西，她連看著都覺得難以接受，更別說咽下去。
顧朝寒切了一塊牛排，放到她面前的小餐盤里。
蘇顏看著牛排上面的血絲，拿著餐刀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
將那股惡心感強忍下去，最終也沒拒絕。
她臉上的神情恢復安靜，叉起一塊牛排送入口中，麻木的咀嚼著。
食物的意義對于她來說已經不是品嘗其中的美味，而是讓生命得以延續。
好吃與難吃，也沒什麼不同。
只是咽下去的時候，喉嚨里還是傳來了陣陣惡心感，
蘇顏放下手中的餐具，伸手去拿水杯，抬頭的時候，目光自然而然的望向對面，顧朝寒的身後。
只是，就是這不經意的一眼，卻讓她的動作驟然停了下來。
難得的安靜與平和，也忽然被打斷。
他的身後，樓梯的拐角處，一道男子的頎長身影一閃而過。
在下樓的時候，他好像是停了停腳步，然後，回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蘇顏所有的意識停住，所有的理智退卻，剎那間，方寸大亂。
手中的力道放松，玻璃水杯摔在桌子上，滾動了幾下之後，摔向地面。
「啪」
清脆的碎裂聲，在靜謐的氣氛中，格外引人注目。
顧朝寒似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狹長的鳳眸微微眯了一下，蹙起的眉心間似乎有不悅的情緒產生。
薄唇微啟，卻還不等說話的，蘇顏就已經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她腳步踉蹌，朝著樓梯那邊跑了過去。
可是哪里還有剛才的影子？
剛才，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了那雙眼楮，就連她自己，都會懷疑這只是夢一場。
但不會錯的，那雙眼楮，分明與那日晚上將她帶去酒吧的男人如出一轍！
蘇顏出神的站在樓梯上，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回去，來來往往無數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夾雜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