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寒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沒有說什麼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嘗試到……手足無措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沉默了好半晌。
好久之後，蘇顏才總算是有了一點點力氣。
她邁開腳步，一步步艱難的走過去，走到沈遲崢身邊停下來，然後俯，小心翼翼的查看他胸前的傷勢。
一槍斃命，傷勢如何哪里還重要？
手觸踫到他的胸口時，她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心跳。
她是醫生，自然清楚他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呼吸和心跳都沒了，誰都不可能搶救得過來。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也或者，可以說是不敢相信。
明明上午的時候他還答應過她，等事情一處理好就去找她，跟她一起離開闌城，遠走高飛。
從此天高海闊，這里的一切都與他們再無關系。
他明明答應過他的啊……
上午她離開的時候，他還抱過她吻過她，還對她笑過。
可是現在，他卻連句話都不肯跟她說了……
「沈遲崢，你這個騙子……」蘇顏喃喃低語，聲音里哭腔明顯，眼楮卻是干澀的流不出一滴眼淚。
當悲傷到最極致的時候，她竟是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一切來的太突然，她根本沒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不死心也不甘心。
蘇顏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急救電話，顫抖著聲音說完這里的情況與地址，然後掛斷。
覆在沈遲崢身上的手，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正在一點點的流失，不復溫熱。
蘇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又俯身下去，嘴對嘴的給他做人工呼吸。
所有能用的搶救方式，都被她用上了。
光潔的額頭冒出冷汗，滴落在他的衣服上，與他溫熱鮮紅的血跡融合在一起。
顧朝寒冷眼旁觀著眼前的一切，見她始終不死心的掙扎，終于再也忍不下去。
他猛地俯身，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給拉起來，厲聲吼道，「他已經死了，不管你怎麼做，他都不可能再活過來！」
很多時候，當人的情緒處于一種臨界點時，總會莫名其妙的多出一股力氣。
蘇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有了力氣，雙手扶住顧朝寒的手臂，張口便咬了下去。
她力道又狠又絕，顧朝寒的手腕瞬間見了血，沾滿了她在嘴角。
他沒有掙扎，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過了好久，蘇顏才松開口，口中仍然有殘留的血腥味。
她連看他一眼都沒有，跪在地上重新俯身，為沈遲崢做人工呼吸。
可是沒有用，不管她怎麼努力怎麼拼命，他都始終沒有睜開眼楮。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急救車和警察同時先後趕到。
沈遲崢被抬上急救車的時候，蘇顏執意要跟著。
她的態度太決絕，顧朝寒阻止不了，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了上去。
蘇顏望向他時的目光充滿了仇恨與憤怒，仿佛他們是不共戴天的宿敵，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