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看他，沒有任何洶涌的情緒。
生死面前，似乎連仇恨都顯得不再那麼重要。
蘇顏低下頭，埋進他的胸口，溫熱的淚從眼角滲出，一點點的打濕他身上的衣服。
卻是驀地，肩上傳來一陣觸感。
蘇顏頓時清醒過來，連忙抬起眼楮看向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顧朝寒已經睜開了眼，隔著這段近在咫尺的距離凝視著她，渾身暴戾褪盡，整個人溫柔了許多。
她面對著這樣一個毫無脾氣的他，有些本能的不適應，過了會兒才猛然從迷糊中清醒。
見他醒來，她的第一反應是趕緊找醫生過來，顧不得跟他說話，就起身欲要出去。
可還沒等站起來的，顧朝寒就伸手攥住她腕部，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左胸受傷，牽連著左臂，用不上多大的力氣，但是對付一個柔弱的她，還是綽綽有余的。
顧朝寒抬手撫上她通紅的眼角，輕聲問︰「怎麼了？」
蘇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哭的是有多麼狼狽。
她慌亂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楮，哽咽著，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眸中的淚，卻仍止不住。
顧朝寒拉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扯到了自己懷里。
他拿下她的雙手，輕輕的拭去她眼角的淚，「哭什麼？」
蘇顏別過臉去，不知如何面對，依舊默不作聲。
她已經習慣了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相處氣氛，這樣的溫柔與平和，讓她壓根無所適從。
顧朝寒微涼的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眼眶，然後湊近，薄唇覆上她的眼角，低聲呢喃，「告訴我，誰給你委屈受了？」
他剛蘇醒，就感覺到胸口那傳來了一股溫熱的感覺，然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是她哭了。
「……」
蘇顏咬緊唇瓣，不肯出聲。
「是不是小喬說你什麼了？還是思思欺負你了？」
蘇顏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沒有，不是……」
「那你告訴我，」他溫柔的誘哄她，伸手觸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沒什麼。」她自是不會告訴他真相，「只是，害怕從此會背負一條人命罷了。」
顧朝寒看著她，低低嘆息一聲，將她的小臉抬起來。
月兌離了他懷抱的遮掩，她蒼白憔悴的臉色就那樣倒映在了他的眸中。
因為剛才哭過的緣故，額前的發絲有些凌亂，被淚打濕，粘在一起貼著臉頰，將她整個人襯托的狼狽至極。
顧朝寒將她亂七八糟的頭發別到耳後，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的擦拭她的淚。
「顧朝寒……」她忽然叫他的名字，欲言又止。
他不解的抬眸，「嗯？」
「以後，別這樣了。」蘇顏輕聲說道，「還有很多人需要你……而我，背負不起一條人命。」
聞言，男人失聲笑了下，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頰側，「那你呢，需不需要我？」
蘇顏側過頭看向別處，沒有回答他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