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在忙嗎?」管家率先問道。
霍靖廷從錢包里取出一張卡遞過去,一邊輸入密碼,一邊回道,「沒有,在超市買東西。」
管家聞言,倒也放了心,既然沒再工作,也不至于打擾到他。
「大少爺,下個月8號是老爺的五十歲生日,老爺讓您到時候來參加。」
霍靖廷指尖微微停頓,隨後按下密碼的最後一位。
他語氣淡薄,听不出有什麼感情,「我應該沒什麼去的必要。」
「大少爺……」管家語氣里似有為難。
從他回國到現在,快一年的時間了,回霍家的次數,掰掰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老爺住院的時候,除了病危那一夜,大少爺就沒去看過,出院之後,也沒有回來一次,這樣做,難道是真的打算斬斷跟霍家的關系麼?
只是,雖然心里這麼想,但他畢竟是個下人,也不能問出來。
萬一霍靖廷真的承認自己有這個念頭,就不好辦了。
管家沉默數秒,最後才又低聲勸告了一句,「大少爺,老爺……畢竟是您的親生父親,他也一直在盡力補償您這麼多年所受的委屈,何況血濃于水,您不能不認啊。」
「……」
霍靖廷沒說話。
收銀員將卡還給他,然後幫他將東西裝到袋子里,霍靖廷拎著袋子走出超市。
管家見他沉默不語,長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說︰「大少爺,有些事情既然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這畢竟是老爺的五十歲壽宴,邀請了很多政商之流,如果您不出場,恐怕還會招來媒體的流言蜚語。」
霍靖廷打開車門坐進去,將東西放到副駕駛上。
他一手拿著手機,另只手隨意的搭在方向盤上,腦子里零零碎碎的閃過許多畫面。
當年,他以霍雄私生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里,受盡了別人的冷眼與嘲諷。
那些人指著他,說他的媽媽是破壞人家庭的第三者,說他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霍家的人更是唯沈縴雨馬首是瞻,說他是一個恥辱的存在,說他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
只有霍宅里的管家沒有嘲諷謾罵過他一句,他說他是無辜的,他說那些錯不該由他來承擔,他對他好,如親人般。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對他尊愛敬重的原因。
那邊,管家沒有听到他的回應,以為他沒再听了,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大少爺?」
這一聲打斷了霍靖廷陷入回憶里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輕輕「嗯」了一聲,口吻越發淡然,「我在听。」
「那……」管家頓了頓,拖長的尾音里,抱有幾分期待。
「等到了那天,再說吧。」霍靖廷四兩撥千斤,也沒給出個確切的答案。
對于霍家,他心里始終有一道難以跨越的萬丈溝壑,他說服不了自己跨過去。
對于他來說,那不是他的家,相反,更像是他童年時期的一個噩夢。
如果不是身上流著霍雄的血,他該有一個無憂無慮且快樂的童年,不必遭受別人的羞辱謾罵,即便平淡,但總會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