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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回沁園換了身衣裳,梳頭時,福娘著人從前面來報,說已請許夫人入坐了,茶水也已送上。

「你先帶望康玩著,等會我讓人來傳,你帶他過來。」許雙婉跟采荷道。

「是。」

許雙婉往外走,望康跟了下來,還扯著她的裙面,許雙婉笑著回頭,「娘先去,給望康看好路,等會望康再與荷姨過來,可好?」

「好。」望康點著小腦袋,咯咯笑著點頭,他對母親無所不應,但小手不放母親的裙子,還是跟著她走。

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小漢子。

「兒?」許雙婉又回頭。

「跟娘走。」望康長大了不少,卻比周歲不懂事那會兒更粘母親了。

「等等娘好不好?」

「好。」

「那讓荷姨抱?」

望康猶豫了。

但采荷笑著抱了他起來,他還是乖乖地叫了她一聲,「荷姨。」

等母親走到看不見了,望康望著她離去的路,指著路的盡頭與采荷道︰「娘!」

那是娘走過的路。

采荷要抱他走,望康搖頭,「看看。」

要再看看。

他看了一會,見娘沒回來,采荷又好言哄了他幾句,他這才點頭道︰「好,屋里等。」

這廂許雙婉去了前殿,她是走著路去的,用了小半柱香的時辰,到殿後,殿中彌漫著剛出籠的點心的香氣,許雙婉朝長八仙桌下首坐著的母親望去,與滿頭銀發的母親對視了一眼。

她比以前更顯得蒼老了些。

「少夫人。」

殿堂中站了不少下人,請安的聲音甚大,許雙婉朝他們點點頭,落坐在了八仙桌的側首。

這時許曾氏板著臉,笑不出來,此時心中什麼滋味都有。

她只是帶了兩個人過來,而女兒見她一面,迎她的是大殿,和大殿當中站著的二三十號人去了。

這臉扇在了許曾氏的臉上,讓許曾氏更是悲憤辛酸。

她這個二女兒,過得如此風光,卻一點好處也不願意給娘家,幫襯著娘家一點,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近來可好?」許雙婉落了坐,看向她,溫和地開了口。

「呵……」許曾氏勉強一笑,朝她道︰「最近身子不利索,想過來看看你。」

她沉默了一下,又苦笑道︰「許是我此生最後見你的一眼了,還好你願意見我。」

許雙婉點點頭。

不是願意見,而是人已經上門,許雙婉也想看一看,她與她的母親最後會走到哪一步才算告終。

她點了頭,再坦然磊落不過,許曾氏堵了一下,方才看了看四周道︰「我想跟你說點事,是有關于你哥哥的小女兒的,你哥哥生了個小女兒,長得很像你,你還不知道吧?」

許雙婉笑了笑。

她知道。

生的是個女兒,快滿周歲了,不過,長不長得像她,這就不一定了。

「可能讓下人……」許曾氏猶豫地看著她。

「都是家里人,尋常都是跟著我左右辦事的……」許雙婉笑笑道︰「您有話只管說就是。」

這里頭的人,有替她管家的大小娘子,還有得力的丫鬟,還有幾個是她家長公子特地挑出來給她護身的,除了進宮許雙婉不能帶著她們,一般而言,無論見什麼人,她都要帶上一半。

這次殿里的人是多了點,府里近一半的下人都來了,可能是大管家屠管家和女管家福娘的意思,她有了身子,丈夫也找了府里的人去說過話,他們自然要小心些。

而許雙婉管著府里的大小事務,但很多事也放手給大管家他們了,他們如何行事自由他們自己的主張去了,她這當主子的,大多數情況下賞罰分明就好。

「這……」

許曾氏猶豫,但殿中未有人答腔,這殿堂就沉默了下來。

許雙婉未語,只是溫和地看著她的母親。

許曾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這麼多人,她坐得又這般遠,怎麼可能傷得了她?

許曾氏看向了坐在側首的二女兒,她發現她就算撲過去,也撲不到人的面前,當下,她緊促地笑了笑,道︰「我也是忘了,把小婉兒抱來給你看,她叫銀婉,你大哥說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就讓佷女兒也沾沾你的福氣,用你的一個字給她起了名。」

許曾氏說到這,面露淒色,「都生出來快一年了,她都沒見過你,說來是個沒福氣的孩子,對了,望康呢?雙婉,娘想見見望康,可好?」

她說著,低下頭,擦了把眼淚,「娘想最後見他一眼,看看我的外孫,請你不要,不要……」

許曾氏說到這,掩面哭了起來。

許雙婉之前想過,在快要送走她的時候,把望康抱出來,與他的外祖母見個禮……

但不是此時。

她朝福娘看去。

福娘把備好的藥材從丫鬟手中端了過來,放到了許曾氏的面前。

「這里頭有根長參,還有一些能調理身子的補神丸,您拿去吃吃,興許有用。」

「我……」許曾氏抬頭,嘴唇微蠕,「我不是來要東西的,我是來看你們的……」

「東西也拿著罷,多謝您了。」

「雙婉,我是你的娘啊!我,我……」許曾氏說著就往後看。

後頭跟她來的僕婦忙道︰「回二姑娘,夫人給您準備了不少小公子穿的衣裳,一針一線都是由著她……」

那僕婦還要高聲說話,被歸德侯府的下人皺眉看了一眼噤了聲,歸德侯府的下人拿過包袱,許曾氏見狀要去拿,卻被侯府的人把包袱拿到了一邊。

「原來是許家夫人的一處好心,少夫人,我看看……」福娘笑著道,打開了包袱。

包袱里確實有幾件衣裳,福娘仔細看了看,拿著放到了許雙婉的手邊抹了抹衣面,跟少夫人笑道︰「是好料子,許家夫人有心了。」

許雙婉點點頭,福娘便把衣物都拿了下去。

「多謝您,東西您就更應該拿著了,虞娘……」許雙婉側首。

「在。」

「著人去布房裁幾段好布過來。」

「是。」

許雙婉微笑著朝她母親看去,卻見許曾氏緊緊抿住了嘴,她嘴邊的笑也漸漸地淡了下來。

「你確實翅膀硬了,」再開口,許曾氏的聲音滿是噓唏感嘆,「心也硬了,想想,也是我的錯。」

她看向二女兒,「我這次來,確實是有事來求你的,我也不瞞你了,我快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不是你兄長,而是銀婉,那是我的嫡親長孫女,我想為著她求你句話,希望我走了後,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後能照拂她一二……」

許曾氏說著,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她一動,歸德侯府幾個站在她身邊的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沒想,許曾氏卻是按著桌子,朝許雙婉彎下了腰,「就當是老身求你,拜托你了。」

許雙婉沒說話。

許曾氏流下了老淚,「雙婉,看在……」

「您還是請坐罷,」福娘走了過去,扶著她坐下,安撫道,「有話坐下好好說。」

許曾氏不得不又坐了下來,剛剛往前邁進一步的腳又被人扶到了原位。

「您言重了,」許雙婉一直在看著她的神色,她的眼神,她的動作,越看,她的心就越冷,此時口氣也淡了下來,不復之前的溫和,「她自有自己的父母親人照顧,哪輪得到我這個外人……」

「你就是不想管!」許曾氏心中藏著一團火,這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二女兒,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讓她太生氣了,她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抽死她!

如她兄嫂所說,她就不是個東西!

「就是我們對不起你,」許曾氏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抬頭看向女兒,老夫人的臉孔也冰冷僵硬了起來,「你也別忘了,你是托我們的福才嫁進的歸德侯府,是我們給你找的這門婚事,你才有如今的福享,我們到底是你的父母親人,你再恨我們,現在許家已經落魄了,還不夠嗎?你到底,到底……」

許曾氏淚流滿面,「你到底要你的娘家落到何等境界,你才會滿意,你的心才會軟啊?雙婉,雙婉啊,我是你的親生母親啊,你曾說過,要保護娘一輩子的啊……」

「您來,究竟是所為何事?」在她的哭聲當中,許雙婉嘆了口氣,「直說了罷。」

「我說了,是,咳咳咳……」許曾氏說著咳嗽了起來,咳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加之她臉上的淚水,她越發顯得狼狽不堪,「是為了你的小……」

「不,您不是。」許雙婉搖了搖頭。

「您慢點說。」歸德侯府的下人撫著許曾氏的後背。

「你這是想逼死娘啊,想把我逼死在你的面前,死在你侯府啊……」許曾氏被歸德侯府的下人守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這下連臉帶脖子都紅了,她朝二女兒怒目看去,「就一句話,你都不給嗎?」

許雙婉看著她,緩緩地搖了搖頭,「您,不是這個意思……」

許雙婉想相信她母親是個會為孫女出頭的好祖母,要是如此,許雙婉都要覺得老天開眼了。

但不是。

她兄長入京後,長公子派了人日夜監視著她們,他們常听到夜半小兒啼哭無人管,也听說她母親根本沒抱過孫女,她帶著兒媳婦和孫女先回京,是因她的好兒子在南方那邊納了兩個美妾,他進京後,就把這兩個小妾帶了回來,這些日子兄嫂日夜爭吵,而她的母親則說出了誰給她生出孫子,她就幫著誰的話。

她母親不應該拿她根本不看重的孫女兒來說事。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相信我?」許曾氏走投無路,掐著自己的喉哽著脖子道︰「是不是真得讓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答應幫一幫你的小……」

「他們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許雙婉打斷了她。

福娘和虞娘已經仔細觀看了許曾氏半晌,這時她們皆已走到了許曾氏的身後,在少夫人說話的時候,她們敏捷地把住了她的手……

此時,她們身後有個準備已久的大丫鬟迅速出手,拔掉了許曾氏頭上插著的的幾根釵子。

「殺人了!」許曾氏驚恐地叫了起來。

大丫鬟把拔出來的釵子最長的那根小心地放到銀盤上,送到了少夫人身邊。

許雙婉看了一眼,看著那尖得能戳破胸口、勝過寒刀的尖釵,就掉過頭自嘲地笑了一聲,站了起來。

她還未走到門邊,就听後面的人在大吼︰「女兒啊,你這是在逼我死……」

許雙婉回過頭,看向她的母親,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去。

她站到了許曾氏的面前。

許曾氏看到了一雙滿是滄桑疲憊的眼,這雙眼嵌在了一張美麗溫柔的臉上,無端地讓許曾氏的腦子一空,心中突然涌現出了無盡的悲涼。

可許曾氏不想認輸,她看著女兒不斷地搖頭……

不,不,女兒傷心又如何?沒用的,女兒幫不了她,就應該去死,她的命都是她給的,她憑什麼不听她的?

「母親,」許雙婉望著她,輕聲叫了她一聲,無奈地道︰「到此為止吧。」

許雙婉笑了一聲,忍住了淚,她抬手,想模一模她母親的臉,末了,她還是放了下來。

放下吧,到此為止。

「可是,你這是在逼我死啊,我回去了,也是死,」到此,許曾氏也知道她的那些手段已經不可能打動她二女兒什麼了,她看著二女兒的臉,想從她臉上尋到一些心軟,哪怕一絲憐憫也好,「他們逼著我,我要是在你這得不到他們想要的,他們就要我的命,要你兄長的命……」

許曾氏求她︰「雙婉,幫幫我們吧,求你了,你去死吧,你去死好不好,你死了,娘就能活著了,你兄長也能活著了,你還會有小佷替我們許家繼承香火,他們以後會記著你的,雙婉……」

她看著女兒臉上不斷掉出的淚,許曾氏笑了起來︰「你看看你,還是心疼我們的,娘說的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是我的骨肉,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伸手要去模女兒的臉,但她的雙手被侯府的下人制伏著,不能動彈。

「送許夫人出去。」許雙婉笑著搖了搖頭,轉過了身去。

這次她沒有回頭,哪怕那位許夫人在她背後大吼︰「許雙婉,你這忘祖背宗、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會不得好死的。」

許雙婉听著,心想,她就是還沒死,就已不得好死了。

一個人,被自己的母親如此憎惡,恨不得她去死,這已是不得好死了。

她怎麼可能好過。

許雙婉回了泌園,望康看到她,不斷地往後看,他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問他母親道︰「外祖母呢?」

「沒有外祖母了,」許雙婉蹲來,模著他的小臉,問他︰「望康會不會不高興啊?」

望康伸出小手,模著母親的臉,著急了起來︰「怎麼了?怎麼要掉淚。」

許雙婉任由他著急地擦著她的臉,她朝孩兒笑道︰「娘沒有母親了。」

望康傷心地抱著她的頭,道︰「莫哭了,我不要外祖母了,娘,莫哭,莫哭……」

他讓母親不哭,自己卻傷心地哭了起來。

沒有母親了,多可怕啊。

**

這夜,許雙婉夢中她回到了七八歲的時候,她母親在屋里哭泣,她推開門去,喊著娘,想安慰她,她母親卻朝她喊︰你走,我不要你了。

許雙婉哭著醒了過來。

宣仲安抱著她,撫著她的頭,許雙婉哭了一會,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宣仲安一夜未眠,第二日又在府中陪了妻子一天,這一天望康也顯得特別地乖巧,還給母親端茶送水。

宣仲安在家中陪了妻子一天,第二日上完朝,帶著一干人馬去了太極殿,等到中午兄弟倆用膳的時候,宣仲安跟寶絡道︰「陶靖這個人,就由我來動手罷。」

寶絡愣了一下,想了一下道︰「他門客門徒眾多,其中不乏愚忠之人,要是由你動手,于你不利。」

到時候他得罪的人就更多了。

「這時局于我何時有利過?」宣仲安與他淡道︰「為兄不都過來了?」

「為何?」之前不是商量好了,陶靖由他動手嗎?

「陶靖操縱許家動我,」宣仲安扯了下嘴角,「我要是不回敬一二,閣首老人家都要當我是懦夫了。」

「是何事?」說起正事,寶絡就顯得認真了。

「昨天你嫂子的生母來府里要殺你嫂子……」

「啊?」

「你嫂子謹慎,沒出什麼事,」宣仲安看著寶絡︰「但陶靖這是明著挑釁我了。」

「許家愚蠢至此?」

「呵。」宣仲安莞爾,眼中卻無笑意,「不過,我跟您商量此手由我出手,此前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你說。」

宣仲安翹了下嘴角,「為兄把陶府抄了給你充戶部的金庫如何?」

寶絡當下就點頭,「好啊。」

如此甚好。

他之前也覺得宣相大人對內閣循循善誘顯得過于溫吞了些。

這頭宣仲安剛把事情攬了過來,陶靖就給宣仲安下了帖子,約宣左相大人上門喝酒。

自從為官,宣仲安很少應同僚的邀請,他往常都是盤旋于朝廷與衙門公部和府中三地,此次陶閣首當面請他,他也沒完全推拒,他沒答應上陶家的門,但邀了陶靖上歸德侯府做客。

陶靖沒料邀人不成反被邀,一愣之後,答應了。

不過他也說要帶幾個仰慕宣相大人的大小弟子上門拜訪他,宣仲安也笑著點了頭。

這兩人的一番對話,很快就被周遭知曉,連帶寶絡也很快知情,一見到宣仲安就著急地問︰「你怎麼把老狐狸往你府上請啊?」

「讓你嫂子看看他。」

「什麼意思?」

「你上位之後出的事,皆有他的手筆,你嫂子還未曾見過他這個人,我帶她看一看。」

「你還讓嫂嫂見他?」寶絡怪叫︰「那我嫂嫂的眼楮得如何洗才能洗得干淨?」

陶閣首其實儀表堂堂,即便是已年及六旬,但也目光炯炯、精神健旺,白須白發頗有幾分仙風骨道,在民間很得推崇。

動他並不容易,這也是宣仲安相怪其徐徐圖之,讓他在朝中漸漸消逝的原因,而不是大動干戈,再給這不穩的天下添亂。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事情從來不是人能一廂情願的。

而宣仲安的相請,讓陶靖覺得有幾分有趣。

哪怕新皇跟宣仲安這些後生小輩極會籠絡人心,但陶靖確實還沒覺得自己已兵敗山倒,宣仲安籠絡的那些新官當中,有不少是他的人,有幾個得宣仲安極為看重的,更是他暗中放進去的暗卒,宣相那個人也就看著清明而已,早晚有一天,他也會敗在他的自作聰明之下。

但現在還不到動那些人的份上,且那些人根基也不穩,尚還不能架空宣相,陶靖也就先從別的方面入手,動一動歸德侯府。

他之前還看不上許家那幾個人的作用,但現在宣相因此出擊,他倒是覺得與霍家連手當中,霍家給他找的這幾個人還有點用了。

要不就是讓他們死了,歸德侯府要是不在意,堵都添不了幾分。

不過,就是沒幾分,陶靖之前還真是想讓許曾氏死了,這個老婦一死,至少也能讓歸德侯府那位當家的少夫人吃點苦頭,他再在其中操縱一番,要是能讓歸德侯府換個當家的夫人那是最好。

那一位少夫人看著可真不像個許家人,治家滴水不漏,任何可疑之人第二日就會送出府來,且侯府的重地根本不容一般下人覷知,陶靖往歸德侯府塞了好幾次,一個都沒有塞進去,藏的最深的那個也是只多過了兩天就被送了出來,讓陶靖管此事的兒子怒不可遏,讓許曾氏把她女兒給殺了就是因此下的主意。

但許曾氏出馬,人是見到了,可人還是沒有殺掉,跟過去的刺客都說她一進門就被看管了起來,連個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她可真是給她丈夫添了不少助力。

宣仲安又不是個貪酒的,他身邊帶著的那幾個親信那也是讓人無縫可鑽,尤其他現在還有聖上罩在他頭頂上,從他那邊下不了手,陶靖就想著從他的府里動手。

女人這種玩物,一生身經百女的陶靖再明白不過,再聰明的女人瓦解起來,也只要讓她感情受挫就成,她們很容易為男女之情昏頭昏腦,神智不清,受人擺布。

霍家那個自以為自己很聰明的女兒,道宣許氏的軟肋在于她的母親,陶靖壓根沒信,只是姑且一試,果然不見什麼效果,想來,還是得他親自出手才成。

遂陶靖一得請,回家就下令,讓全府各美都聚于了大堂,他要親自挑選那天帶去歸德侯府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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