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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絡這日子過得惱火,天天臉陰得能滴水,看到婉姬這才放松了點下來,心中也不乏委屈,看到她就扁嘴叫︰「嫂嫂……」

嫂嫂,他們都欺負我。

他小眼楮小鼻子小嘴的,臉色又板著,陰沉沉的,模樣怎麼說來都不是好瞧的那種,但他這委屈一叫,還真讓他叫出了委屈之意來。

許雙婉這是全盤悉數感覺到了,錯愣了一下也是失笑。

她還是不太懂寶絡對她這般的親昵親近是為何而來,可能說來真是把她母親了也說不定,許雙婉心中好笑,但也對寶絡更真心誠意了起來。

這世上,什麼都可盤算而來,今日沒有的,明日大可博來掙來,唯獨真心這個東西,可能是最初的一眼就注定的東西,最最難得。

許雙婉是個得點真心,就會對人以心相待的。也因著她的這份心,她也在茫茫濁世當中,也得了些可貴的真意。

她對寶絡,現在也是如此,因著寶絡的真心,她心里也親近了些起來。

她進來寶絡就讓她坐下了,這時她笑望了身邊家中長公子一眼,見他嘴角含了點冷淡的嘲笑,也沒說話,便朝對面的寶絡看去,道︰「怎麼了?」

寶絡精神一振,「他們欺負我!」

可算讓他逮到機會告狀了。

許雙婉失笑搖了搖頭。

「真的,他們欺負我,別不信,不信你問宣……宣相。」

宣相抬了抬眼皮,朝他看了一眼,嘴角一扯,譏俏一笑。

「你什麼意思?」寶絡拍桌子。

「他昨天下午去了吳閣老家,中午在他家用的膳,晚上還用了一頓,抱了吳閣老家的兩個花瓶回來……」宣相朝宣相夫人淡道︰「說那兩花瓶是陪吳閣老用膳的陪飯費。」

宣相譏嘲地一翹嘴,「丟死個人了。」

這下,皇帝要被氣死了,拍著桌子就吼︰「有本事,你跟他們要錢去?我給你撈錢你還看不起我,有本事你來當這個皇帝,你能耐,你倒是給我弄點錢來啊!」

寶絡氣得朕都不稱了。

寶絡小眼楮都氣紅了,許雙婉看他是真生氣,忙收了臉上的笑,道︰「我听說了,你們現在手頭緊。」

「是,手頭緊呢。」寶絡看著她,他可愛听她說話了,**往她這邊挪了挪,道︰「嫂嫂你不知道,八笑要去柳州當知府,我想給他帶點銀子糧食走,現在這銀子和糧都沒湊出來,愁死我了,朝里那群蛀蟲還天天變著法要花我的錢給老……老……」

寶絡生生把「老畜牲」咽下,改了個說法,「給那個死人大葬,我哪來的錢亂花?現在這時機也不能把他們殺光了,我就只能變著法在他們身上掏銀子了。」

寶絡說到這,樂了起來,跟許雙婉道︰「他們以為拖著我,不給我干正事,我就會跟他們求饒,他們想得美,他們覺得拖好啊?行,我如他們的意,我跟他們慢慢磨,我不把他們心肝都磨碎了,我就不是肖寶絡。」

許雙婉見他自說自話自己把問題解決了,看著他的眼里更是多了幾分笑意。

這位新皇,其實很聰明,他跟她抱怨,也不過是圖那兩分親近罷。

他不見得比誰弱。

與她家的長公子一樣,不見得比誰弱,不見得真解決不了問題,不見得受不了那個苦,有時候跟她耍兩點無賴,不過是想看看有沒有跟他是一起的。

人承擔的越多,也就越孤單。

「嫂嫂,你說我厲不厲害啊?」寶絡湊過頭來,紅眼楮里閃著亮光。

許雙婉當下就點了頭,「厲害,很厲害。」

寶絡笑了起來,還朝他義兄得意一頷首。

看吧,這天下沒他不行,他義兄想干出點事,還不得靠他?

寶絡胡來,這皇帝讓他當得不太像個皇帝,宣仲安也沒法管他太多,也就他過份的時候斥他兩句,寶絡不听,他也就只能如此了,說到底,寶絡不按正統來,也是為了他想行的事,想及此,宣仲安就更不好說他什麼了,無奈地搖搖頭,側頭跟婉姬道︰「他已夠胡來的了,你身為他嫂子,有管教他之責,不要讓他由著他性子來,更不能縱著。」

「我……」

許雙婉朝寶絡搖了下頭,也偏頭回了丈夫一句︰「寶絡心里有主張呢,他不是胡來的人。」

寶絡一听,咧開了嘴笑。

說過閑話,寶絡就朝許雙婉問︰「嫂嫂,我听義兄說,你最近為了我媳婦兒的事忙壞了,人可看好了?」

許雙婉點點頭,「有了。」

「誰啊?」

「鎮北大將軍齊廣漢齊將軍之長女。」

「那個絕世佳人?」寶絡說著就往他義兄看,「義兄你看過人了沒有?可是絕世?」

宣仲安朝他搖頭。

「沒看過啊?」寶絡失望地朝許雙婉看去,「嫂嫂,義兄沒替我掌眼?」

許雙婉微笑︰「除了我,他不敢多看別的女子。」

寶絡瞪大了小眼楮,一會,他撇過頭,偷偷地大笑了兩聲,頭都揚起來了,肩膀抖個不停。

呀,原來是個怕嫂子的,也不知道平時在他面前橫個什麼勁。

「我替你看了,是個很秀美的姑娘。」許雙婉見他側著身,笑得快要前仰後翻,笑瞥了哭笑不得的長公子一眼,又道。

「好好好,嫂嫂替我看好了就好。」寶絡抖著肩笑道。

「你自己也要看一眼。」

「嗯?」

「十月十二日那天是齊老將軍的祭日,齊大姑娘每年都會在那天上山去祭拜她祖父,那邊離獵山不遠,你那天要是得閑,不妨出去散散心,你看如何?」許雙婉朝他溫聲道。

「原來嫂嫂都替我想好了?」寶絡笑了起來。

許雙婉點頭,「除了她,還有另外兩個嫂子也覺得不錯,但排在她之後,你先看,如若不中意,再往下看就是。」

至于是哪兩個,她就不說了,一個一個來罷。

「好,我听嫂子的。」

許雙婉看他沒什麼不滿意,這心也就放下了。

午膳她是與丈夫一道和寶絡用的,膳後她要回,宣仲安沒讓,讓她去宮里找陳太妃坐坐,等他跟寶絡說完事,就與她一道回。

她去後,寶絡問他義兄,「太妃娘娘不喜歡鎮北大將軍之女的事,嫂嫂知道嗎?」

「她知道。」

寶絡點頭,知道就好。

「你也知道了?」

寶絡沒了在他義嫂面前的狡黠討喜,這時他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臉也沉著,看不出喜怒,「一看就能看明白的事情。」

一句話就能听明白。

「不要小瞧你嫂子,無論什麼事她心里都有數,她覺得齊家女好,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且去看就是。」

「也不需特地去瞧,她定了就好。」

「還是去看一眼吧,你看過了,我也才放心。你嫂子在家里也跟我說過了,只有你點了頭的,才是她想為你定的,以前我讓她攬把你的婚事攬了也是這個意思,你身邊多個你中意的人陪著你,就跟你嫂子陪著我一樣,有個暖著心的,咱們這日子也容易點。」宣仲安淡然道。

寶絡臉色好了許多,他抬眼看了兄長一眼,沉默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運氣。」

他也想有,一個人熬著,太苦也太寂寞了。他經常半夜醒來看著無邊黑暗,總覺得那里頭藏著一只能把他的魂魄啃噬掉的惡鬼,把他變成一個像老畜牲一樣的人。

他睡在一個人的龍床上,有些明白為何老畜牧美酒美人不離手了。

不喝多了,手里不抱著個人,那漫無邊境的空虛能把人淹埋掉,至于真心不真心?到了那時候誰又在乎,醉得了一時就是一時,管他日後如何。

寶絡真怕他日後也成了那樣的人,今朝有酒今朝醉。

「你有。」宣仲安這時朝他點了下頭,道︰「你一直有。」

寶絡嘴角往下撇,有點高興。

也是,他是有。

他有瑾哥他們,還有義兄,後來還多了個與義兄一樣強悍的義嫂,他們都在為他打算,也在為他盡心。

「你喝口茶,」寶絡想著,這是真高興起來了,搬著凳子干脆挪到了他義兄身邊坐著,挨著他道︰「你別愁沒銀子的事了,我給你想辦法,他們想跟我磨,磨唄,說的好像就他們敢不要臉一樣,他們不要臉,那我學他們,總不能他們不要臉,還要我要臉吧?」

宣仲安忍不住抽了他的頭一下,「你是皇帝。」

「迂腐!」寶絡不屑,「就是你們這種人,老自視甚高,什麼君子風範,海納百川,容天下難容之事,這些話說來好听,但能給你要來銀子嗎?能讓他們乖乖听話給你辦事嗎?能讓他們把兜里貪的那些掏出來給被他們佔便宜的人用嗎?沒用!反是他們拿這些個盡騙人的話搜刮你,挾制你,別說要奪他們的權了,就是從他們嘴里貪的那些掏幾個子出來他們都不肯。治世要是喊幾句大話就能辦得成,那我天天說這些個沒用的話,天天給你從早念到晚,你給我來個太平盛世如何?」

宣仲安笑看著他,寶絡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沒好氣地問︰「難道我說的不對?」

「對。」宣仲安卻點了頭,拍拍他的背,「就是不容易,路才長,能跟我們一道的人也少,我們要做的事太多了,對手也太多了,連我們自己都是自己最大的對手,要很堅持才能支撐得下去,你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想找個人陪你一塊受著都不容易,得你替我,替那些可能一輩子都跟你道不了一個謝字,也不可能知道有你這麼個皇帝的人受委屈了。」

寶絡沒料他這麼說,不好意思了起來,他別扭了一下,道︰「也沒什麼,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為那些人,他們不知道我,也沒對我好過,我怎麼可能是為他們?我,我就是還挺喜歡跟這些人斗的,我心眼也不比他們小幾個,就當是在跟他們玩唄。」

說罷,他瞄了瞄他義兄,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反正只要你們不跟我離心就好。」

只要他們陪著他,還把他當成是他們的寶絡,他就會坐穩這個帝位,誰都別想把他趕下去,在他手里討著什麼好。

他要的,僅此而已,天下、百姓其實與他沒什麼關系,他們沒給過他想要的平安喜樂,沒有在他困境的時候朝他伸過手。

**

許雙婉這日在陳太妃那里呆了一個多時辰,前宮來了話,她跟陳太妃還在就著些小事在說個不停。

回去的路上,她窩在丈夫的懷里睡了,落轎起了動靜才醒過來。

走回沁園的路上,宣仲安捏了捏牽著的小手,問她︰「在宮里呆的不舒服?」

許雙婉笑而不語。

宣仲安又握了握她的手。

許雙婉抬首,朝他望去,微笑道︰「也不是,就是我跟太妃娘娘都是喜好拐著彎說話的人,她說話傷腦子,我說話也傷腦子。」

陳太妃是個喜歡帶話的,話中有話,老是裝作不在意問起事,說這個姑娘不錯,那個姑娘不錯,許雙婉哪敢都承認,這承認了,就是成她喜歡了,這喜歡了,要是不做點什麼,給點好處,或是塞到寶絡的後宮,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許雙婉自然不能當個口說無憑的人,她只能道這個不認識,那個都沒听話過,好幾次跟太妃娘娘的話都僵持了下來,末了都是兩人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過了話頭,這才把話聊了下來。

「她如何?」

「嗯……」許雙婉想了想,道︰「比第一次見,心大了不小。」

身後的下人離他們遠,府中現在的人也是精挑細想篩選過了幾遍的,許雙婉在府中還是敢小聲說實話的,這廂也是小聲與丈夫道︰「新後進宮後,怕是跟她有得磨。」

「呵。」宣仲安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

她算得了什麼,又不是寶絡的親母。

請她出來主持宮務,也沒少她的好處,但她在新後出來後還想把持這後宮,那她也是想得太好了。

許雙婉听出了他笑聲中的冷意,走了幾步又低聲道︰「我看她是個有耐性的,很會進退,她能在後宮也呆了十來個年頭了,能走到今天這步,不是個沒成算的。」

像今天,她看進不得,就馬上退了下來,很干脆地認輸,等到對她不防備的時候,她就又馬上在話中給她設陷阱了。

這種毫不懂得氣餒,也不會仗著性子跟你撕破臉,又非敵非友的人來,就許雙婉來說,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看中的那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嗎?」宣仲安問。

許雙婉笑了起來。

宣仲安瞪了但笑不語的她一眼。

許雙婉無奈道︰「這個怎麼敢說準話?」

「好好說就是。」

「我覺得能,我就是按著這個挑人的,我看寶絡就是個喜歡有主見的姑娘家的人……」許雙婉說到這,輕蹙了下眉,道︰「但誰知道呢?有些人也不是幾眼就能看穿的。」

「別擔心了,讓寶絡自己看一眼罷。」

「嗯。」許雙婉點頭。

只能如此了,她盡了力,但更多的,得看命運的安排了。

**

十月十五日,齊將軍府接到了當今聖上召府中長女齊留蘊為後的聖旨,成親之日就訂在了下個月的十一月初一,只留給了齊將軍府半個月準備嫁女為帝後大事的時間。

齊將軍府接到這道聖旨後,齊大將軍抖著手抹了把臉,派了家中最忠心的家兵迅速前往昌州報信。

齊夫人接到聖旨後徹夜未睡,把家中的家底都翻了出來,也沒翻出什麼像樣的陪嫁,現在只指著昌州老家的人速速過來添力了。

而第二日,上門跟齊將軍府道喜的人絡繹不絕,以前從沒來往過的人家都來齊將軍府道喜來了,把齊將軍府擠得滿滿當當,到了晚上都不走。

齊夫人力不從心,這頭齊女乃娘死守著不讓大姑娘出去見人,但齊將軍府得力的人太少了,來往的賓客已經耗去了齊夫人的心神,齊大將軍躺在床上都要見客,這時候與齊家不太相干的人都跳出來攀親,知道齊將軍府困窘,還說要給將軍府給女兒添妝的事來。

這添妝也不是白添,是要讓齊留蘊當義女,當半個女兒。

那人提出了給齊留蘊添十里紅妝,那價值可抵得上半個城池了,齊留蘊得知父親有些意動後,讓母親出面去了父親那里一趟,把此事拒了。

齊留蘊現在很清楚,她現在就是收了別人一文錢的好意,以後也是要十倍百倍還的,別說能抵半個城池的財富了,以後一座城池也未必能還得起。

齊大將軍見過齊夫人,听了她帶著絕裂意味的相拒後,長嘆了一聲,點了頭,「如你之意。」

他老了也就她帶著兒子與她過了,且女兒的心也是在她母親那邊的,他不敢違逆她們母女的意思。

這頭昌州得知家中女兒為後的消息後,先是派了族中最精壯,馬上功夫最好的兒郎把家中最後的那點家底帶著快馬前往京城,這時候的齊家老家也是有了心思了,這頭批前往京城的人都兵分為三路。

其後,齊家現在的族長,齊留蘊的大堂伯帶著族老和前往幫忙的女眷快馬走在了第二批。

全家族出動,他們盡了最快的速度,在十月底二十五前後,陸續趕到了京城。他們趕到時,饒是齊將軍府上下一條心齊力抵抗外力,齊將軍府也亂成了一鍋粥。

齊府為女兒采辦的幾樣珍貴之物,一樣未到手,且齊府鎖著家財的庫房還走了一次水,等到火滅盡後,齊府的庫房被燒了大半,絲綢布帛等物已焚盡,珍貴的字畫寶器等物也有一大半是不成了。

且齊府這次走水,也被人傳道是不祥之兆,民間也隱約傳出了齊家女不適為一國之後的消息。

齊家這小半個月,每天都是如被人架在火上烤,等本家的人到了後,多日不得安眠的齊夫人才收合上眼,等本家最厲害彪悍的大嫂子也趕到後,她這才敢掉淚。

齊家堂伯的大夫人見她還敢哭,氣得捶了她好幾下,「一輩子就知道哭些沒用的,哭哭哭有用嗎?你說你哭來了什麼?我們沒辦法了也沒見掉幾滴淚,你這還有辦法你哭什麼?」

齊大夫人罵過堂弟媳婦,當下就吆喝著帶來的兩個媳婦,帶著銀子就去了京中最大的銀樓,也不管他們不賣他們最好的頭面,也把銀子在銀樓花完了,差一點的他們也買,把銀子都花完了算。

出去了,就說是齊家全族抬著銀子來給家里的皇後娘娘添妝來了。

齊家的人一到就忙和了起來,來的人不管大小老少,都為著這樁大喜事團團轉了起來,出去采辦酒席的人也是有了,近處缺貨買不到酒肉?沒事,他們就跑遠點,再遠點要是沒有,他們就再遠點,打听哪有他們就往哪去,這些不過是多跑些腿的事,他們人多,不怕這點麻煩,且他們一路帶著喜糖喜糕到處撒,但凡他們踫著的人,不管是富貴人也好,還是窮老百姓也好,都能得他們手抓的一把喜糖。

這下全京城都知道齊將軍府的動靜了,不知道皇後是齊將軍府的京郊百姓都知道齊將軍府出皇後了,這喜宴上喝的米酒都買到他們家里頭來了。

齊將軍府的這樁大好的婚事此前還有點頹敗之意,被人干熬著,卻因著這點小動靜,熱鬧喜慶了起來。

有些被人打過招呼要冷著齊將軍府的,看勢頭不對,本來猶豫的他們

**

這十月初一半夜,許雙婉就起了床,替那父子倆穿戴好,這才輪到自己。

她早已封了誥命,是隨著她家長公子得了左相那天一道下旨賜封的,她這誥命服是一品夫人所能得的百鳥服,里襯為紅,外袍為黑,上頭繡著百種鳥雀,長袍莊重繁麗,許雙婉擇了一套金冠戴于發上,壓住了身上的這身富貴,為免臉上失色,她這日嘴上抿了大紅的胭脂,因著這份隆重的打扮,原本內秀的她突然變得氣勢大張了起來。

宣仲安穿著繁重的官袍,抱著眉心點了朱色的兒子正在取笑小兒像個小姑娘,她一從妝鏡前站起,抬步向他走來時,抬眼看向她的人的眼楮往內急縮了好幾下,一直望著她走到了他跟前。

「夫君,我已好了,可去父親母親處了。」許雙婉朝他淺福了一。

宣仲安咽了咽口水,過了一會,才「哦哦」了兩聲,抱著兒子起身往她身邊走。

他走反了,門在他的手另一邊,與她站的方向截然相反。

這時在他懷里的望康咬著手指,眼楮也是不停地往他娘臉上看,看美人還朝他笑了起來,望康害羞地在他爹懷里躲了躲,眼楮還不停地往她臉上瞧。

「望康讓我抱吧?」許雙婉看孩兒還臉紅看她,好笑得很,朝他伸出了手。

望康忙不迭伸出手來,都不想睡覺了,想馬上投入美人的懷抱,他爹卻攬緊了他,抬頭把他的大腦袋往胸前壓,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美人道︰「不用了,為夫抱著就好。」

出門的時候,他還等了她兩步,等她先出門,嘴里還異常殷切她道︰「夫人,您小心點門檻。」

夫人啞然,回頭看他。

這時半夜廊下掛著的紅燈籠照亮了她的臉,宣仲安抱著兒子站在門內,看著她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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