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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謝慧齊也是未料即便是襁褓中的女嬰都會抱來,也是失笑,但話既然放出去了,她又素來對女子們要寬容些,本家和庶女們家的親女人也是數得過來的,多來幾個也只是幾個的問題,無甚大礙。

綠姑的冊子造得也詳細,哪家的女兒有多大,以前送過何物等都是有詳細寫明的,謝慧齊撩一眼就能分明,讓人準備打發下去的東西也不費思量,略略想想就能定下來。

國公府有自己的銀樓,頭面首飾這些東西同一規格的花樣眾多,只要不與以前的重復了就好。

謝慧齊也是沒半晌就把給姑娘們的打賞定下來了,麥姑在一旁就微笑問,「夫人,那天您還見這些姑娘們嗎?」

謝慧齊也是莞爾,點頭道,「讓十歲下的來後院一趟,別的就留在中院,跟長公子夫人呆在一起罷。」

那天小孩們的母親為著家中姐姐們以後的婚事,未必真能管得著她們,倒是可以到她這里來坐坐。

「是,那奴婢就做準備。」麥姑得了令,也就知該如何辦了。

國公府要辦大宴,听說連皇上都要來,外面為了進府來,不少人也是擠破了腦袋想得個請帖,徐明觀作為齊國公最為看重的書生,也是想為趕到京城不久的胞弟求得一張——國公府門禁森嚴,帖子上寫了幾個人,就只能進幾個人,是主是僕都要分分明明,清清楚楚的,小國公爺前面的兩場宴席尚且如此,有皇上要來和國公爺坐鎮的大宴此會含糊?

徐明觀不敢到齊國公面前去求帖子,他敬齊國公為師,敬而生畏,即便是齊國公教與他的他不甚明了的事也不敢重問一次,只會想方設法從別處得知,日子一久,再加上出了點事,他總算也是懂得了小國公爺畏其父與狼虎的心情,這日他提了剛到手的老家特產,在皇宮的第一道門的廣武門前堵了齊小國公爺。

齊璞剛從馬上下來,朝宮里走了幾步就見到了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徐明觀,他也是好笑,舉揖笑道,「明觀弟。」

「長公子。」徐明觀彎腰,笑容清朗,他是豁達之人,就是提著東西,此番舉止做來也還是瀟灑飄逸。

「這是為何?」齊璞看著他手上的東西挑了下眉,舉步往前走。

「來跟你求個帖子,我胞弟前些日子奔赴于我來了,我想十二日那日帶他去府里見見世面。」徐明觀笑著道。

「你胞弟?徐明硯?」

「正是。」

齊璞笑著點頭,「听說身手不凡,承了你父親的衣缽。」

「長公子盛贊。」

「手上拿的什麼東西?」齊璞抽出扇子,要笑不笑地望了他手上一眼。

看在徐明觀眼里,覺著小國公爺跟齊國公還是像的,且像足了七八分有余。

「一包是我母親為我做的干果,一包是我父親為我尋的古籍。」徐明觀跟著閑庭信步的齊璞走得也很慢,說話更是不急不徐。

「這包是干果?」齊璞拿扇子指了指不太整齊的那個大圓包。

「是。」

齊璞朝身後的齊武道,「阿武,拿了這包。」

說罷回頭對徐明觀道,「奪你所喜了,等你歸家時叫阿武一聲,離阿武把帖子給你。」

「多謝長公子。」徐明觀忙回了一句。

齊璞微微一笑,見事妥當,加快了步子去見皇帝去了。

這廂齊武朝徐明觀一躬身,「多謝徐公子。」

他接過了東西再一揖禮也是快步跟上了長公子。

主僕幾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徐明觀的眼前,這時候徐明觀身後的僕人也這才敢開口,輕聲與徐明觀道,「小齊大人也是如蘭君子。」

徐明觀听了失笑不已,回頭敲了下忠僕的頭,道,「你當國公爺是真嫌棄長公子?」

國公府門禁森嚴,家教也森嚴,長公子的一分不妥在國公爺那就是十分的不當,但就是長公子的那一點不妥,底下的平凡之輩怕是一生都不及他那點不妥。

同是為人,但人跟人終歸還是有所不同的。

這邊徐明觀有所求,林家那邊也是有,但林玲這時也知國公爺那些未定在明面的規矩了,進國公府來的人即便是隨身奴僕也是要在管事那里記冊的,更何況是要佔席位的客人,且那天皇上重臣說是都要來,進出更是嚴苛,遂就是母親求到了她頭上,她回頭還是得了婆母的話這才答應。

林夫人娘家有兩個親戚要來,林玲也是不太放心這未曾謀面過的親戚,遂私下也是吩咐了人那天盯著些,不要出什麼差池才好。

越近十二日,國公府越是忙碌,十一日晚上御林軍也是進了國公府,齊奚提前一日回來了,為避嫌,她也沒想跟皇帝一同出現。

這夜國公府的三個公子在沐浴後皆一道來了鶴心院,府中但凡有大事的前夕他們都會來父母膝下與他們說會話,這已是父母與他們之間不成文的規矩。

說的話都是雜事間夾著正事,有母親在的時候都不會太嚴肅,齊璞他們也是自在,只是第一次來的林玲稍稍有些緊張,但她臉上微笑不斷,也是看不出來。

請過安,謝慧齊就讓齊潤坐到她身邊讓他喝骨頭湯,又招呼著齊望也喝。

齊璞沒份,他去年都有,這時等半天也沒看到他的那份,不由朝母親挑眉。

謝慧齊當沒看見。

齊奚坐在三弟身邊看他著喝完,齊望放下碗便問,「姐姐不喝?」

「早些時候已喝了。」齊奚挨他挨得近了些,笑問,「明日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呃?」齊望微怔,隨後了然,啼笑皆非道,「我不急。」

「不小了。」齊奚拿帕子拂了拂裙子,雲淡風輕。

齊望更是哭笑不得,又道,「那听阿娘的。」

齊奚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她哪是催他成親,而是想問接下來的,遂一听胞弟說罷,她挨得更近了,在他耳邊問,「听阿娘說,你要找個看破紅塵的?女道士可不好找,要不要姐姐幫你去天道門打听打听?」

齊望笑了起來,哪怕她說的是屈解之意,他也拿她無可奈何。

他好脾氣地道,「不是這般的,我只是想找個安靜些的。」

齊奚听了抬頭拿手踫額,嘆氣搖頭,「我就怕你這樣,你找個這般的,我跟你說,到時候你這一生過得就如一潭死水,阿娘見了你們都要嫌你們無趣,不想讓你們呆在她身邊。」

謝慧齊在主位听了個仔細,笑看向他們。

齊璞,齊潤他們也是听了個分明,朝兩姐弟看來,齊璞嘴角一翹,拿扇子一敲手含笑道,「三弟也無需害怕,只要你成了親,不管好壞,阿娘都是不想我們呆在她身邊的。」

謝慧齊坐在那一句話都沒插就無故中刀,眼楮都瞪大了,看向又跟她過不去的長子。

長子也當沒看見她。

國公夫人一扭頭,就去拉一直看著他們說話的國公爺的衣袖。

齊君昀掃了她一眼,轉頭慢慢朝長子看去。

齊璞也是看了過來,不怕死地朝他笑,還道,「不知阿父怎麼說,難道不是?」

靠著國公夫人那邊的椅子斜坐著的齊國公這時動了動身子,齊璞眼波一動,臉上笑意未減。

「夫人,」齊國公這時偏了點頭,朝夫人那邊淡道,「還是你懂為夫的心。」

謝慧齊瞥著他緘默不語,與國公夫人同坐一位的小兒子卻掩蓋不了好奇的心,湊過腦袋來問,「阿父,啥意思啊?我咋地又是听不懂。」

看著沒腦子的小兒子,齊國公有些憐惜地模了模他的頭,難得地回了他的話,「你阿娘總算是替我把早該扔出去的齊大公子要扔出去了。」

饒是齊潤這種沒心肝的听了都覺得他阿父的話忒毒,吐了吐舌頭就縮回了腦袋。

林玲坐在齊璞的下首,這時臉都有些白了,齊璞見狀,笑著朝她搖了搖頭,轉爾也恁是雲淡風輕地與上首的人道,「說來我也是有些舍不得您跟我阿娘,此去千山萬水,也不知幾時才歸家,不過蚊凶此地百姓窮歸窮,但地貌瑰麗奇繁,其如仙境的景致讓人留連忘返,不知阿娘在兒思鄉思母時能否來西地看我一眼?」

嫌我佔了她,行,那就干脆讓她來我身邊。

齊璞笑意吟吟,齊國公也沒變臉,懶懶地扯過國公夫人的手握在手中捏了捏,才開口與她道,「我看他也不用回來了。」

謝慧齊怕他們再斗嘴下去,再狠的話也敢說出口了,國公爺可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其英明神武的,跟兒子們放起狠話來,多口是心非的話都敢說。

說起來大兒也是可憐,因他是長子,事情就是做得再好,也很難從他父親的嘴里得一個好字,這一點國公爺也還是跟很多當父親的一樣,以為教訓跟要求才能讓人更加完美,殊不知過于的嚴厲帶來的是挫敗,只會讓孩子倍感壓抑。

謝慧齊也說過丈夫許多次了,但國公爺生性如此,是難以改變的了,她只好做她的那一部份補救,這時她也是開了口,口氣也是輕松,「還是讓他回來罷,他要是不回來,到時候你跟我要他,我也變不出個小國公爺給你。」

國公爺听了眼皮都未撩分毫,捏著手中的柔荑不聲不響。

他素來不在孩子面前駁她的臉,指道她的一句不是。

齊璞听了話,也是笑看了父親一眼,見他不語,就當是父親認了,心中不由有幾分歡喜。

父子倆針鋒相對,齊望他們也是習慣了,在旁笑而不語,嚇著了的倒是林玲。

「阿娘,」齊潤見他大哥不跟阿父不斗嘴了,又湊上來把著她的手,「那三哥不娶媳婦,你給我娶唄。」

謝慧齊都愣了,「娶,娶啥?」

「娶個媳婦唄?」

「哪個媳婦?」謝慧齊都懵了,她怎麼不知道他看上人了。

「長得好瞧的。」長得好瞧的都是他媳婦。

「哪個好瞧的?」謝慧齊問得頗有幾乎小心翼翼。

「都好瞧的,」齊潤不挑剔,指著他二姐跟大嫂道,「長得像姐姐跟嫂嫂就好了。」

原來只要是能看的就行,不是看上哪家小姑娘了,謝慧齊這才松了口氣,轉頭哭笑不得看向丈夫。

齊國公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沒腦子的小兒子。

還好是小兒子,蠢成如此德性,還能忍忍。

齊君昀別過臉,覺得看長子稍稍順眼了點,便開口道,「明日你帶著你兄弟站門口迎客,我這里有一身你曾祖父的舊衫,等會朝你阿娘要。」

齊璞看著他點頭,望著父親的眼里這時候全是笑,眼楮因此都亮得發光。

齊君昀看了長子一眼,見他眼里全是孺慕,他臉色未變,但還是朝長子頷了頷首,「長兄如父,帶好他們。」

「孩兒知道了。」齊璞乖順應道,少了之前對他的劍拔弩張。

見相處別扭的父子倆扭了過來,謝慧齊掐著小兒子女敕臉蛋的手一松,低頭朝被她擰疼了的小兒子警告道,「我可告訴你,我要是听說你在外調戲哪家小姑娘,對女孩兒不敬,回來我打爛你**。」

「呀呀呀呀,我好怕。」齊小公子縮著肩膀,口氣卻不屑。

用得著他調戲?

他一出現,小姑娘就往他身邊擠,他是那個要躲著她們的好吧?

齊奚那直忍笑不已,也是道,「阿娘,小弟才是那個被小姑娘牽小手的。」

齊小公子被家姐的口氣說得臉紅不已,還害了羞,紅著臉蛋道,「也不是的啦。」

說罷,還是有些小得意地晃了下腦袋,抬起頭眼楮亮亮看著他阿娘。

莫不是還想要表揚不成?謝慧齊哭笑不得,手指一捏又掐住了他的鼻子,「君子之情止乎有禮,不要被人亂牽,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見沒得到表揚,小公子也不耐煩了,「喜歡的才給牽,長得好瞧的才給牽。」

前面那句是謝慧齊以前教過他的,後面那句是他補上的。

看來後面那句才是他的心里話。

但謝慧齊也知小公子對長得好瞧其實沒什麼概念,只要他覺得順眼的都是好瞧的,不順眼的就是長得再好,在他嘴里也是「丑丑的」。

小兒子腦子最不會轉彎,但也是心思最為純粹的那個。

「阿娘,給你。」齊望這時候已是剝了半手的瓜子仁,起身到母親身邊放了一半到她手中,把剩下的給了他父親。

「嗯。」對向來一心惦記母親的孝順三子齊國公還是不吝溫情,還模了下頭,把在母親懷里的齊潤嫉妒得眼楮都紅了,直把腦袋往父親那里鑽,想讓他順勢也模他一模。

可惜齊國公當沒看見,熟視無睹,還是國公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他的手抓過來放小兒子頭上拍了兩拍。

這是討來的,齊潤也不在意他阿父模得是否甘願,一被模完就又賴在母親的懷里,喜滋滋地啃起了果子來。

一家人說道了半晌,兒女們越說話越多,但明早他們要早起,謝慧齊怕他們明日沒精神,就在一個間隙中說道讓他們回去歇息。

這時齊奚正膩在父親的身邊跟他說孩子氣的悄悄話,听到這話就不依地在父親的肩頭直揉頭。

齊潤這時候正坐父母腳前的毛毯上跟他父親展示他最近在民間尋來的各種兵器呢,一听這話也是抬起濕漉漉的眼楮,滿眼失望地看著母親。

齊潤身後就是齊璞,他正幫小弟遞東西,看他滿是童真的眼里全是失望,也是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回。」謝慧齊斬釘截鐵,快刀斬亂麻,讓他們勾勾纏下去,大家都不用睡了。

母親一發令,兒女們不敢不從。

齊璞夫妻是最後走的,給他的雖說是太國公爺的舊衫,但也是被保存得嶄新無比,這是當初的太帝賞給太國公爺的常服,齊國公也只有在送走長哀帝的那日穿過。

衣袍是湛青色的,隨之的是同色的發簪,寶石腰帶和玉佩。

齊璞曾見過父親穿過這身,等到母親把寶箱打開,他一看就怔了,再朝其父說話時聲音都沙啞了許多,「曾祖父也穿過?」

「嗯。」

「您都沒與我說過。」

齊君昀沒說話,伸手模了模衣袍,淡道,「以後是你的了。」

「誒。」齊璞應完,眼楮都紅了,為了掩飾眼楮里的濕潤,他跪下低下頭,給父親磕了個頭。

跟在他身後的林玲也飛快跟著下了地。

謝慧齊扶了他起來,笑著說,「不僅如此,這是當時太帝在你曾祖父承齊國公位時賞你曾祖父的,是宮里記過冊的,你注意著點。」

齊璞一听心里就完全明了了,父親不僅僅是承認他像個小國公爺了,而是要把國公府都要交到他手里了。

「誒。」齊璞心中有千言萬語,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等到他們夫妻走了,謝慧齊見齊君昀站在廊下看著大門不語,她揮退了下人,走到了他身邊。

齊君昀把她抱到了懷里,看著天上的星辰呢喃道,「慧慧,都這麼多年了。」

歲月真是無情,一去就是這麼多年。

他都記不清那個牽著他的手蹣跚學步,教他學字識理的祖父是什麼模樣了。

**

齊璞一大早就起來沐浴更衣,林玲也是鄭重其事,齊璞一身到頭,她不敢假手于奴僕,自己手腳也是格外放得輕巧。

齊璞一穿出來,林玲看著他眼都痴了。

不僅是他,一大早來他院里听候他吩咐的齊望齊潤也是看呆了眼,向來大方大度的齊潤見了都難掩心中的酸溜溜,扯著大哥的玉佩呷醋道,「什麼好東西都給你,我卻沒得,連夸我一句都不喜愛。」

齊璞好笑,刮了下吃味的小弟的鼻子,戲謔道,「那我給你穿,你今日帶著大哥跟三哥站門口迎客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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