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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可寶貝她的樹木花草了,宇堂老夫婦倆也是極愛這些,她話一出,宇堂南容就抬眼看向徒婿。

「不跑,不砍。」大將軍模了下鼻子,道。

林大娘看他跟小媳婦似的,過去拉他的手,安慰他︰「你最听話了。」

小將軍在旁邊又不解了︰「不是邁峻,爹爹的小將軍最听話嗎?」

怎麼改成是爹爹這個大將軍最听話了?

林大娘眼都不帶眨地哄他,「白天是你最听話,晚上是你爹听話,你讓著你爹點,啊,乖了啊。」

小將軍點頭︰「好的。」

隨即一想,樂了,「如此還是邁峻最听話。」

看看,他都還讓著爹爹。

「哥哥棒!」小花在旁邊伸手小手,拍了兩掌,眼楮亮亮的。

這可把盤哥兒看得眼饞得搓了下手,朝師娘討好地道︰「師娘,給我抱一個吧?」

師娘失笑,把花抱起給了他。

「姑爹棒棒。」小花一入糙漢姑爹的懷里,鼓勵他,並送上了小香吻一枚。

盤哥兒剎那熱淚盈眶,扭過頭跟梓兒娘子道︰「婆娘,我也想要個這樣的小娘子!」

刀梓兒笑著點了點頭。

這小半年最好的消息不是她能走路了,而是閔遙哥說她再養養,他幫著再調調,她就能懷孩子了。

刀梓兒以前沒想過她這輩子會有孩子之事,如同她未曾想過,她這輩子還能嫁人,但人她已嫁了,再有個孩子,她以前未曾想過的奢侈之事她都已得到,算一算,也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她倒是想要個孩子,看著嫂子帶著的這兩個佷兒佷女,她也想要一個,不多,一個就夠了,她和盤哥兒兩個好好帶著就行了。

盤哥兒見她點頭,傻笑了起來,刻意放柔了一聲音跟小花兒道︰「花花以後就是小姐姐了,小姐姐帶小妹妹玩,好不好?」

小花點頭,「好,小花帶小妹妹,帶著疊娘親最好看的花裙子。」

如果是妹妹,她會舍得把娘親最好看的花裙子讓出來給妹妹疊的。

林大娘一听,乍舌不已。

敢情她的寶貝兒小女兒嫌給她當苦力不夠,還要拐一個小苦力來給她干活啊?

天嚕,也太會持家了。

**

這頭皇帝在休朝前的最後一堂朝會,重點表揚了一下國學堂這一年為國所做的貢獻,林大娘夾雜在一堆人中也被提起了。

她丈夫刀大將軍在下面站著听皇帝念叨,一直是神色不動的樣了了,只有听到她的名字的時候,眉眼才動了動。

皇帝這次還召見了國學堂名列其矛的學子,太子身在其中,被皇帝問及功課時說得條條是道,眾大臣也都听入了神。

太子比以前大氣太多了,如果說以後他只是個當了太子的皇子,那現在,他就真的像個能當皇帝的太子樣了。

這區別大了去了,很多皇帝的心月復忠帝黨因此也多看了這個太子一眼,心里尋思著這位太子能否走到最後,繼承皇上大統的可能性。

散朝後,大家都急匆匆地回家準備過年去了,他們一年忙到頭,也就這個時候能在家里呆幾天,好好處理一下家族里的大小事,好不容易等到了皇帝放他們幾天輕閑,耽誤半天就是少了半天的時間。

但皇帝還是留了大將軍一下。

大將軍一進御書房請完安就說︰「末將也很忙。」

本將也是家里有很多事等著他決擇的人!

「忙你的頭。」皇帝順手抄起一個杯子就砸他。

大將軍都被他砸麻木了,長手一抓就順過了杯子,走皇上面前,把杯子放在了他桌上,「您有事?」

「今年過年,你們家團圓飯吃什麼菜啊?有新菜?」

「沒問,我娘子的事。」

「你回去讓她給朕拿幾個新菜的方子,朕也嘗嘗新口胃。」

「您最近胃口不錯啊?」

「還行。」確實不錯,也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這小半年感覺身體里都沒什麼濁氣了,天天精力充魄,也沒有吃不下的東西。

「挺好的。」

「誒,自己拉把椅子過來,坐近點,跟朕說兩句,也不耽誤你回家當娘子奴,朕說幾句就放你回去。」

大將軍拉了把椅子過來,坐下跟他說︰「末將今日急著回去也不是要當娘子奴,我們刀府學堂是今日散課,我要帶我那小將軍去看看他們。」

皇帝「嘖」了一聲,「還挺上心的啊?」

大將軍點點頭,「小將軍明年就要跟他的這些哥哥們一同上課了,帶他過去打個招呼。」

「不進國學堂?」皇帝驚訝。

「他娘說哪能進,還不夠格,夠格了再說。」

「如此也好,你們在家也能教。」

「嗯。」大將軍點點頭,看他,再問︰「您有什麼事?」

「朕想問問,」皇帝抓了把堅果剝著吃,還分了大將軍一半,問他︰「林大人對太子那評語是怎麼寫下來的?」

「就這事?」大將軍看了看堅果,捏碎了見果肉都碎了,就干脆找地方扔。

皇帝見他找地方扔東西,敲了敲桌子,「認真點。」

「還能怎麼寫?太子卷子是什麼樣的,她就評什麼樣的話,還能評出花來不成?」

皇帝忍不住又要動氣了,「別裝傻。」

大將軍總算找到放廢紙的簸箕把碎果殼扔了,這才扭頭看著皇帝道︰「末將說的是實話,她是先生,她還能因為跟太子有什麼過節,就置授業先生的職責不顧,說不符的話不成?她是這樣的性子嗎?」

皇帝塞了一口果肉進了口,嚼了一會,才道︰「那私下里,不是先生那會,她是怎麼看太子的?」

「沒看法。」大將軍一口就道。

「你……」皇帝干脆收了嘴邊的笑,抽出本書就砸他腦袋,「一年到頭,你就不能遂朕的心願一次,說兩句能听的?」

「也行。」大將軍躲過,看著他的手,等皇帝把書放下來了,他接道︰「不過,不說她是怎麼看,說說末將是怎麼看,成嗎?」

「成。」他說的,跟她說的,沒區別。

這兩夫妻,蛇鼠一窩,哪個比哪個都沒好到哪去。

「太子還行,每一次,他就差那麼一點點要折了的時候,」大將軍跟皇帝捏了截食指比了比,「他就縮回去了,並且,再冒出來的時候,他還要比過去強一點,很快修正了他的錯誤。」

「這種本事,」大將軍接過皇帝給他的夾子夾堅果,一夾,又是一顆碎了,他搖搖頭,「不是誰都有,不像末將,靠的是運氣才躲過一次一次死劫,太子這是靠的腦袋。」

皇帝琢磨著他話里的意思,「你這意思他這種本事是好,還是不好啊?」

是真的聰明,還是太過于精地算計了?

「末將不知道怎麼說,得您怎麼看,」刀藏鋒干脆不吃這堅果了,伸手往盤子里拿已經夾好了的扔進嘴里,道︰「反正末將的意思,太子不愧是您的親兒子,夠聰明。」

就是手段老是不知不覺就邪里走,被人打回來了知道行不通,馬上用更高明的方法掩蓋過去。

這種手段一次行得通,兩次行得通,三次四次也行,但如果他當了皇帝,他用這種手段操縱一個國家的話,皇帝的江山,就要完嘍。

刀藏鋒知道他都想得明白的事,皇帝更想得明白了。

所以這話,他提一點就是了,說明白了多沒意思。

皇帝見他嘴巴太緊,也知道撬不出什麼來了,見大將軍還在往盤子里拔弄著撿夾好了的果肉吃,他眉頭一斂︰「你就不能自己剝著吃?不都給你一把了嗎?」

吃給朕剝好的算怎麼回事?

「我剝不來這個,我在家都是我娘子剝給我吃的。」大將軍沒撿著夾好了的,干脆揣了幾把到暗袋里,「這挺好吃的,我帶點回去讓我娘子給我剝。」

皇帝頓時被他氣得兩眼翻白,「滾滾滾滾!」

快滾,看著他就鬧心!

大將軍也不介意皇帝老讓他滾,他都習慣了,站起來干脆拿起盤子把堅果都倒到了暗袋里,見皇帝瞪他,他想了一下,補了一句︰「我家小將軍也要吃。」

最重要是的,他家花花也要吃。

她就喜歡吃香香脆脆的果仁兒,給她一大碗,她就能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吃好久,小小香香的小家伙捧著大碗兒坐在他腿上吃果仁,別說抱小半會了,他就是抱一天都抱不膩。

「滾!」皇帝見一堆剛進貢進宮里的黃金香果一粒都找不著了,氣不打一處來,拍著桌子就吼了。

刀大將軍頓時就滾了,滾時還瞄了瞄御桌和御書房,見沒找到可能給他家娘子和他的小小娘子順的東西,腳下更是一快,快步出了門。

他一走,今天一起輪值的張順德和小閔子這伯佷倆松了一口大氣。

還好,大將軍沒久留,沒多拿東西。

還好他們提前把大將軍可能會看上的東西都收好了。

要不大過年的,他們都怕皇上被他氣昏過去了。

就是人算不如天算,黃金香果這個沒料到,還是給大將軍全順走了。

這可是閔北某種植大戶,從萬千黃金香果當中一粒粒精挑細選進宮的,就那麼幾斤,現在,至少有一半進了大將軍的袋了。

林大娘得知皇帝問她家大將軍的話,就笑了兩下,也沒多說什麼。

局勢走到今天,現在不是他們刀府不想讓太子上位的問題了,而是皇帝要想清楚,他百年之後,他一手打造的這個天下,該交給誰才最為合適。

而太子合不合適,只有皇帝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大將軍和她目前不需要有多余的動作了,他們夫妻倆該做的,這兩三年都做完了。

而且現在的形勢,很巧妙地把太子放到了讓皇帝評估的位置上。如果以前皇帝對太子只有六分要求,那麼,現在如果一個太子不能讓皇帝有九分滿意,他是絕不可能把帝位放到他手里的。

父子之間斗著吧,這趟渾水,他們在旁邊看著就行,有時候要是潑及自個兒了,還得躲一躲。

像她三姐姐和安王,就知道要趁早月兌身。

她吧,也怎麼可能在這等事上打壓太子,跟太子作對。

她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是其一,二是她要真打壓,太子就有得文章可做了。

而皇帝這只黃雀呢?就等著螳螂捕蟬,他緊接著趁機也在她這只蟬上踩兩腳。

林大娘一點也不天真,她從來不覺得她于這個天下有用,于皇帝有用,皇帝就不搞她的事了。

現在她能在皇帝面前站得腳,有底氣,是因為她身上還沒洗不掉的髒水和致命的錯誤,哪天要是有她洗不月兌的致命要害了,皇帝就可以盡情地拿這些事要脅她了。那時候,就不是她出手辦事了,而是皇帝讓她出手辦事了。

主動權一易主,她就慘了。

林大娘防皇帝跟防賊一樣,才不可能在原則上的事出一點點差池,她一直站在為國為民為皇帝好的位置上佔據主動權,死都不能失了這個原則,要不得被皇帝這條老狐狸玩死。

這時,刀藏鋒看她笑,也朝她笑了笑。

林大娘又朝他笑了一下。

大將軍不禁失笑了起來,伸手模她的臉。

林大娘也是「噗」地一聲笑出了聲。

兩夫妻站著面對面你來我往地笑個不停,每次笑法的意思還不一樣,小丫正在旁邊擺吃食,看著不禁搖了搖頭。

這兩個,都不是吃素的,配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她倒是早習慣她家大娘子和姑爺什麼樣子,她身後的大丫鬟她們也是如此,就是剛踏進門來要找妻兄的盤哥兒一看他們這笑法,頓時踮起腳尖,悄悄地往後退。

這兄嫂倆,這笑法,太磣人了。

他們雖然一字都沒說,但已經跟謀財害命了無數家人似的,他害怕。

**

這年刀府過得不錯,就是沒幾天,皇帝這個勞碌命又開始上朝了。

頭一天上朝,刀府的兩位將軍都去了。

這頭,二爺府相繼出生的,二房之間相隔不到兩天的小公子們的百日到了。

刀衣兒生的是對雙胞胎,因著懷著兩個,她嫂子家的小公子剛下地沒兩天,她的雙胞胎就下地了,提前了一個多月。

她生孩子生的也是險,把藏琥嚇得滿身大汗跑來刀府找救兵,一見到林大娘就下跪,林大娘差點把他臉上的汗看作了淚,被他嚇得腿軟。

這下孩子好好地生下來,長得也挺好,小家伙們都健壯得很,藏琥這次來請兄嫂們去吃百日宴的喜酒,傻笑著的樣子就像個傻爺們。

林大娘見他樂得合不攏嘴,說兩句話就要情不自禁地笑一下,也是被他逗樂了。

不過,她也知道他是該樂。

他前面那個丈母娘實在不是個好惹的,見二爺府給了個官位就不再帶著他們家往上提升了,又不敢明著跟二爺府爭這事,就在外面說他不能生,這消息都傳到她耳朵里了,可見那位夫人可沒少說這位前姑爺的不是。

現在小衣給他一生就是生了倆,這下,他這個被封了定國將軍的人在外面也能挺得直腰了。

那家人可是害他不淺,他一個打仗的,還是出自世族大家,那方面的能力要是被人懷疑,連帶部下都受影響。

現在二爺府一連生了三個小公子,二爺的身體都好多了,林大娘看他活著還有點盼頭,也是松了口氣。

二嬸過世前哀求過她幫著照拂著點二爺府,這事她其實也放在了心上,但現在她沒幫什麼忙,二爺府就自個兒把日子過好了,她也是松了口氣。

她這也是覺得,人活著都有難得不行的時候,咬咬牙熬一熬,也許就能雨過天晴好了呢。

人只要活著,就沒有過不了的坎。

這頭二爺府的喜事一辦完,也就出了正月了,各地的商人們又往燕地鑽,把兩年擴建了兩次的京城又擠了個滿滿當當。

現在的燕地也是讓林大娘開了眼界,左家那出的人都是奇才啊,出自左家的刑部尚書把燕地管得連個賊很很少見。

不過,之前出的那些賊,重的都已經關進死牢了。

這嚴法也是讓林大娘側目,不過,經左常春負責的治安,上下都一視同仁,牢里可沒少關鬧事的世家子弟,去年年底還因為左常春處死了一個在外城騎馬踩死了三個小兒的世家子弟,左家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好在,皇帝是站在他們左家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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