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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娘雖說現在是在家呆著閑下來了,但也不是太閑,府里的事營里的一些事是其一,另外,她要開始就先生要教的課備課了。

往往一天里,她至少有兩個時辰是耗在這上面的。

備課其實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但林大娘還是挺喜歡的,備課需要用到的方面太多了,還有一些是她不擅長的,為此,她還要請教先生,因此,她又能多學一些東西,腦袋也不會荒廢下去。

這些事情,她要是天天在府里帶孩子操持家務,用不了幾年,就全都會忘光,林大娘這時候也是有點感激自己的冒失,要是不往前走一步,她就真會當個平時管管家,閑暇養點花畫個小畫的管家婆了。

當然這種日子沒什麼不好的,但于她來說,到底是有些欠缺。

她從小是被父親和嚴師教導長大的,再有上輩子的教育基礎,她知道的東西遠比很多人都多,這些東西要在隨著時間湮滅在了時光長河里,就是她自己,也覺得可惜了一點。

她知道她先生支持她,保護她,也是如此作想的。

論胸懷跟境界,她差他許多,哪怕到現在,她還是有很多跟先生學的。

林大娘心里雖然尊重她先生,但兩個人就從來沒好好相處過,所以平時師徒倆一見面,照常冷嘲暗諷,盡情地挖苦對方,但最近林大娘不敢得罪他了。

她不敢回嘴,就落了下風,可把宇堂南容得意得每天抓緊時間損她,不是說她腦子笨,就是說她辦事不機靈。

不過,他倒也好哄,林大娘只要夸他一句今兒精神不錯,今兒衣裳穿得好帥,老頭兒就得意地哼哼著放過她了。

但林大娘不出門,來請教她問題的也多。

起初安王還來湊這熱鬧,不過還是被林大娘差使她家大將軍毫不猶豫地轟出去了,于是安王很不要臉的跟皇帝要了三個听課的名額——如果不是他家的兩個漂亮的小郡主太小听不懂,他非要把他一家六口全都帶去,佔齊六個名額不可。

說起來,京城大臣家因為這五十個名額的事各家大打出手,爭得面紅耳赤不算,把舊恨都掀出來拿出來說了,安王家一下子就從皇帝那拿了三個,再加上皇子的七個,皇帝家就去了十個了,一听說皇上還要往民間選,有些內閣的老臣就學敏郡王不要臉了,相約相攜而來,跟皇帝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自家的孩子有多聰明,有多听話,這種的別說一二三四五,就是六個,他們家也選得出。

他們士大夫家的孩子,從小被名師教導,會比那民間的孩子差?

反正就是這名額各家分分都不夠用,哪還用得著去民間選?

但宇堂南容可不吃這套,見皇帝就這人選的事還扯這麼多皮,他也是相當不耐煩了!

這皇帝朝廷辦事,就是太蹉跎時間!

誰有那麼時間多可浪費?

他要的是最聰明的,能盡快學會的,他年紀一大把了,沒時間去教屁都不懂的小女圭女圭,帶著人喝女乃長大,遂跟皇帝說,誰來都沒用,既然你這麼難選定,那就先考,都得先考,考過了才入選,至于皇帝家,給五個名額,還想要其它的,自己考去!

皇帝一听他把事攬了去,也松了一口大氣。

他現在要用這些臣子們幫他辦事,一口否決了他們子孫後代的以後,太傷這些現在為他忙得團團轉的臣子們的感情了,再說皇後之前的風波余韻還在,不能讓人寒心,遂他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對這些臣子們太過于強硬。

但他也偏心眼兒,心想就五個,小安要是想去,還不能給他一個嗎?那小世子們想去,跟著他們父王上個課,還能不給他們嗎?于是一算,五個去三就剩兩個了,實在不多,所以他回頭就把皇子們召來,跟他們說你們自己考去,考不中的,就算了。

不過,他還是給了太子一個。

兄弟們都是要用考的,就太子定了一個,太子本來想拒絕,但想想,自己未必考得過,硬是把話生生忍了下來。

皇帝看他憋紅了臉也沒把話說出來,有點說不出來的失望,不過轉而一想,當皇帝的,唯人善用就好,不需要什麼都精通,也就釋懷了。

臣子們一听皇子都要考,也不好說什麼,忙得焦頭爛額回去了,還得緊盯著兒孫們的學業——這只要入學了,以後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好一點拜相入六部進內閣,差一點的,那至少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吏,現在死盯住了,就是盯住了一輩子。

別說這些臣子們緊張,就是他們家里的人,也都緊張不安,這也是家族的以後,以後家族的前程富貴,就系在他們身上了。

皇帝這時也下令,讓民間也來參考。

皇帝的開商令已經傳出去了,商人們的到來已經帶起了燕地的一大股興奮的熱潮,且听說明年明初皇帝還要下開農令,讓大家有食可種,家家有余糧可存,听到第一手消息的燕地百姓高興得就差載歌載舞了。

這下,皇帝還說國儒大師要選才育人,民間有才者也可入選,與皇子們一同在大師堂下听大師為他們授業解惑,這下,燕地百姓都樂瘋了,不說別的,光跟皇子共坐一個課堂听講就讓他們覺得這豈止是天上掉餡餅,這是天上在掉金胖女圭女圭了,遂個個奔走相告,只要是家中有孩子的就想把人送去考試。

皇帝此時在京中的威名,已經被人當活神仙供起來了,不少人家把皇帝供到自家供桌上,早晚拜三拜。

林大娘在府里听說百姓都把皇帝夸得跟神一樣了,差點翻白眼,不過听說已經有百姓把皇帝供起來上香了,她也握著嘴偷笑了幾聲。

這不是死人才吃香火的吧?但這是百姓敬仰才供的,皇帝這鱉吃的難受也得忍著。

這邊入選的考卷由宇堂南容出,林大娘也要參與進去,她也算是主出卷人,但她這主出卷人干的最多的不是出卷,而是阻止以及斃了她先生出的題——她相信天下再也找不出幾個跟她先生一樣同等智力的人來,這卷子一出,就是她來做,她沒幾天幾夜都交不出一分好卷來。

好在,這時候林懷桂也帶著她先生的外門老弟子進京了。

出卷子之事,交到這些已經在學堂教了幾十年書的老弟子們手中,是最全面可靠的,林大娘同時還把族兄,小丫家的夫子塞了進去給他們打下手。

這可把林夫子高興得,走路都是飄的,小丫好幾次看他走路得想扶他一把,看得是好氣又好笑。

但丈夫高興,她比誰都高興。

她家夫子與她成親以來,都是他體貼她勝過于她體貼他,這段時間小丫也把孩子帶在了身邊,沒讓他再操心,讓他好好一個人忙去。

府里來的人多,都是名揚一方的讀書人,她也讓孩子們去跟著打下手,哪怕端茶送水的,听他們說幾句話,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這次懷桂進京,是他一個人來的,沒帶小娘子。

他進京後就直接進了刀府,林大娘早傳話讓他跟著師兄們住在刀府這邊了。

家里事多,先生師娘都在,他住在這邊最好不過。

等瑣事忙完,懷桂這才在天入黑的時候得已來跟姐姐說話,他跟姐姐道︰「我本來想帶可娘來,母親和娘也是這樣說的,但可娘不放心母親們的身體,想留在家里照顧她們,便沒來了。」

林大娘听著心下一軟,「是個好姑娘。」

燕地是京都,現在又是風雲集會,她听說外面都已經把燕地如今的盛景傳得神乎其神了,想來的不知凡幾,不是誰都拒絕得了來京這個誘惑的。

「是,可娘說,以後要是有好時機,再來見姐姐,給姐姐請安。」

「這嘴,可比你會說話多了。」

林懷桂笑了起來。

他現今這樣子,器宇軒昂,豐神飄灑,誰能想到,他小時候是一個反應遲頓,說話總要慢人一拍的小胖子。

「也好,有她在家里和娘她們在一起,我也放心。」林大娘跟他說︰「你益家的那兩位舅兄跟著先生做得不錯,你見過他們了?」

「剛剛見過……」懷桂說著又笑了起來,「瘦很多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說先生老罵他們笨,問我有沒有什麼機靈藥吃。」

先前這些外門弟子和雜徒都是住在外面的,現在實在是事多,都往進刀府來了,不過他們住在前面,林大娘把他們交給了林福招待,很少見他們,她先生身邊老跟著的的兩個還沒出師的老師弟才是她見得多的,現在听到這話,也是笑了起來︰「哪算笨,真笨,先生那脾氣,一日都忍不下他們。」

「是,我也是這般跟他們說的。」

懷桂說著話時,就听門外知春姐姐在說︰「大娘子,姑爺回來了。」

「這才回來?天天都如此?」林懷桂站了起來,問他姐姐。

林大娘也已站起往門邊走,笑著跟他道︰「是呢,皇上天天把他當牛使,哪用得著就牽他去哪恐嚇人,可把他忙得……」

說著她揚起了聲,「去把人都叫回來,老的小的都叫回來,家里賣力氣的老牛墾田回來了,該吃飯了。」

「誒。」

林大娘走出去,正好踫到了抬階而上的老牛,她笑著問他︰「我家大將軍今兒忙得怎麼樣了?」

刀藏鋒走她面前,低頭嗅了一下她的脖頸,才起身看向妻弟,「來了?」

「是,姐夫。」

「嗯,進去吧。」

「好了,讓懷桂自個兒坐一會,你姐夫去換身衣裳。」林大娘牽了他的手,笑著跟弟弟道︰「姐姐去一會,你等一會,桌上有姐姐的書,自己挑著看。」

「是。」懷桂笑著答應了,看姐夫姐姐手牽手去了,也是失笑不已。

大堂里有書,懷桂一模到手上看了兩行,就入了神,不一會小丫帶著人過來擺膳,懷桂見到她就起身,小丫笑著跟他道︰「看你的就是。」

「誒。」懷桂朝她一笑,坐了回去。

雖說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但自家人就是自家人,他也不需跟小丫姐姐她們講客氣。

前院的膳是按時擺的,到點了大家就會按時上桌吃飯,但後院的膳,會隨姑爺的歸府的早晚時早時晚了點。

只要大將軍沒明確說今晚趕不回來吃飯,林大娘都是要等他到家了,一家人才坐在一桌一起用晚膳。

大將軍是個無論如何都要回家用晚膳的,就是有時實在月兌不開身,不得不晚回來一點,但不管如何,怎麼說他都是要歸家和家人一道用膳。

這事上至皇帝,下至跑腿的小官都知曉,他們一到傍晚就怕有事找大將軍,生怕面對要回家的大將軍那冷若冰霜的臉。

大將軍不生氣的時候都挺可怕的,生起氣來,那就更可怕了。

這廂他沖了個澡,小娘子給他穿單衣的時候他解釋︰「今天悵州的那些人來了,于大人叫了我過去。」

所以才晚回了些。

「是了,懷桂過去露了個臉就回了。」

「嗯。」

「頭發晚上得好好洗一下啊,我來幫你洗,你也帶小胖子在水里泡一泡,你們父子倆有幾天沒一塊玩了。」他早上去了兵營,肯定是跟人練了,頭發里都有土,現在不好洗,等會得好好搓一搓。

刀藏鋒點頭︰「早上弄髒了點。」

「沒事,我幫你洗。」

刀藏鋒低頭看她,見她抬起頭就朝他笑,忍不住在她的嘴上親了一下。

「好了,人怕都是回了,趕緊出去吃飯。」都等著他開飯呢,也沒時間跟他鬧,收拾得差不了,林大娘就推著他往外走。

大將軍牽了她,到了大堂門口才放下她的手。

剛到門口,就見小女兒抬著她的小杯子,刀藏鋒立馬蹲,抱了她起來。

爹爹抱了她,小花甜甜地笑了起來,把剛倒水的水送到了爹爹嘴邊,見他一口就咽了下去,咯咯輕笑一聲。

「叫爹。」刀藏鋒看到她,哪有什麼冷若冰霜,臉柔和跟剛出籠的饅頭一樣軟。

「爹爹。」小花叫他。

「爹,快點,你快過來,祖祖帶回了一個小朋友……」小胖子一見他走得慢,急了,吼完就抱著懷里的東西跑了過來,「你看,你看,你快看!」

他抱了一只受傷的小老鷹過來。

「它受傷了。」小將軍把小老鷹送到父親面前道。

刀藏鋒看了那腳被包扎住了的小老鷹,嗯了一聲,「你要照顧它?」

「要!」

「那好好照顧。」

「誒!」

「叫你小丫姨給你備個窩……」

「哦!」小將軍立馬去了。

「慢點。」怕他摔著了,宇堂喊了一聲。

「知道。」小將軍咚咚地跑遠了,給小老鷹的窩去了。

刀藏鋒抱了女兒在先生身邊坐下,讓先生抱過了花,他則開口道︰「能養得活?」

「這野生的鷹,不好養,天生在天上飛的,怎麼能被人養在眼皮子底下?」宇堂搖了下頭,跟烏骨說︰「怎麼就給他抓回來了?」

「讓他養養,有小遙在,死不了。」烏骨嚼著零嘴,「讓他幫著這小鷹活過來,他以後也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這時林大娘跟丫鬟說完話過來了,見他嘴里又塞了零嘴,就馬上過來搶了他手上的,把點心盤子推到了丈夫那邊,瞪烏骨︰「又吃零食,就要吃飯了,你不要在飯前老吃這些行嗎,好好吃頓飯!」

「你怎麼這麼嚕嗦!」烏骨都快煩死她了,這時候見她那小郎君撿了一塊蛋黃穌在吃,他立馬指著他︰「他吃你怎麼不說他?」

林大娘白了他一眼,「他一天到晚就吃這一口,你是從早吃到晚。」

「偏心眼兒。」還白他,呵呵,烏骨眼楮往上一翻,綠眼楮都翻沒了。

林大娘好笑又好氣,回頭叫丫鬟打手過來讓他洗手,回過身又朝他虎著臉道︰「帶著兩個孫兒呢,也不知道以身作則當好榜樣,你看小胖子跟著你都吃成什麼樣了?」

她這話一出,捅了她先生的馬蜂窩了,宇堂南容一听這話就拍了桌子,「沒名堂,以前你不給懷桂吃就算了,現在還不給你兒子吃,你這個人,心腸太壞!人丑就算了,心也這般丑,我今兒非得好好說說你不可。」

懷桂在一邊听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剛一笑,就被他先生眼神犀利地瞪了過去,他馬上斂了笑,板著臉,正襟危坐。

他可不是姐姐,能在先生的教訓下能安危無恙活下來。

林大娘一听,可不得了,老先生要發飆了,她現在可不敢得罪他了,于是立馬唆使女兒︰「花,趕緊親親你師祖爺,親親他,讓他原諒娘。」

她能屈能伸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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