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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二百零五章

在公孫瓚看來, 就算燕清帶的是傳說中的神兵天將, 只要還是憑兩條腿走路的,又未背生雙翼,就斷無可能一下飛過自己費了老大功夫修好的十重深壕。

更遑論這深壕之上, 築有無數高大土台, 每個土台距地足足有數丈之高;而在木台上方,則有箭樓聳立,上配備弓兵數名, 就可居高臨下,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對來犯之敵從容地進行掃射。

放在真實的歷史之中,同樣的壁壘工事,的確叫袁紹和閻柔的人馬吃盡了苦頭,連年進攻亦是無果。

而燕清並不感到半點頭疼, 在親眼看到公孫瓚真築起他所知道的箭樓後, 甚至還松了口氣。

——木頭好燒。

呂布依照燕清命令, 讓惡.虎營的戰士們修整了整整一日後, 就著人架起這些天來由工匠日夜趕工而成的攻城器械,預備慢慢攻克這該死的烏龜殼。

誰知燕清也難得地換了身輕便的戎裝,身掛銀鎧紅披, 腰配綴玉長劍,不慌不忙地催著雪玉驄, 往陣前來了。

燕清自知在領兵打仗方面沒什麼天賦, 便慷慨放權給愛將們, 即使有需要在中後軍督戰,也習慣性穿著文士的長袍。

乍換了久違的武袍,呂布眼中飛快掠過一抹驚艷之色,然後才是愕然︰「主公這是?」

心里則飛快盤算起來。

即便主公要親自上陣,這時機未免也挑得太不好了。

過早。

公孫瓚的龜縮戰術貫徹得十分徹底,尤其前日還在典韋手里吃了個不小的虧,更是嚴防死守,絕對不出了。

以至于目前的狀況便是,只要公孫瓚的人馬一直在里頭縮著,他們在摧毀土壕之前,就只能在外徘徊叫戰,實際上卻奈何不得。

燕清笑眯眯地沖他比了個「過來」的手勢。

呂布身體反應得比腦子還快,屁顛屁顛地拍著赤兔過去了,半途中回過味來,不由警惕地眯了眯眼。

等到了燕清跟前,呂布便壓低嗓音,**道︰「主公休要再以身犯險,去使甚麼誘敵之計!」

「怎在你眼里,我還成莽撞之人了?」燕清無奈一笑,卻見呂布一臉‘正是如此’的譴責,嘴角不由一抽︰「且放心罷,我並無此意。」

呂布仍然警惕,只忍耐著不多言語,探究地盯著燕清瞧。

燕清輕咳一聲,低聲提醒︰「你可還記得我曾使過的破冰之法?」

呂布心頭一動。

那日烈火連天的絢麗情景,足使人印象深刻,他怕是終己一生,也忘不了了。

燕清瞟瞟他陷入沉思的模樣,胸有成竹地微笑︰「明白了?」

呂布還未完全了然,條件反射地回頭,一看那聳立在高高的土台上,仿佛在張牙舞爪、萬分囂張的木制箭樓……

燕清看他眼底瞬間亮堂的模樣,就知不必再加贅敘了,笑著那結實上臂上拍拍,命令道︰「帶我去個隱蔽點的高地。」

呂布心領神會。

主公既然強調了‘隱蔽’二字,就意味著自己這邊的人也得盡量不帶。

而論能護好主公周全也罷,最得主公信任也罷……這帳下再人才濟濟,又有誰能比得了他?

一思及此處,呂布心里得意又歡喜,唇角就不自覺地上揚些許,麻利地驅了親兵遠遠跟著,自己則瀟灑一拍馬,越過雪玉驄的馬身,就領著燕清往一枝繁葉茂的小山叢去了。

燕清找了個視角最好的地方,一回生二回熟,片刻便化作神周瑜的模樣,對著那成百上千個箭樓最密集的所在,先 里啪啦地連甩三個‘鐵索連環’,再等上片刻,讓卡牌一刷新,就毫不客氣地使出了限定技「業炎」。

——「聆听吧,這獻給你的鎮魂曲!」

只听燕清輕喝一聲,火紅的琴身便驟然一亮,密集而凌亂的琴聲倏然匯聚,隨著‘錚’的清越一鳴,深紅火舌倏然而現,張狂地掠空而襲,迅若疾風,敏若飛鳥,耳畔徒留烈烈之破空聲響。

看著那火舌開始瘋狂地吞噬箭樓,又不受控制地擴散到周邊的木樓上,火勢飛速彌漫,不一會兒就成了火海一片,瓚軍的驚吼聲連這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燕清卻知道,那火勢乍看洶洶,十分嚇人,但在卡牌效果一作用完,就會消弭無形了。

要想憑這麼一回就徹底摧毀掉所有箭樓,那是痴心妄想。

不過來得莫名其妙,走得蹊蹺離奇的火,雖一次性造成的傷害有限,卻有足夠的玄異色彩,多少會引起公孫瓚軍的慌亂。

燕清對釋放過大招後的虛弱情況,這次則是早有準備了,並未像上次那般逞強到連站立都感到困難,而是不等還處于神游天外狀態的呂布反應過來,就已未雨綢繆地靠好了樹身,再對著跟前一棵倒霉大樹一頓狂甩廢牌,很快刷出幾張‘桃’來。

把桃一啃,不出一盞茶地功夫,象征血量的勾玉數,就徹底恢復過來了。

只是站直了走動幾步後,燕清還是明顯感覺出幾分異樣的虛弱來。

這麼看,損失的恐怕不止是體力,限定技既然為限定技,就是不允許他濫用的。

燕清見好就收,也絲毫不打算勉強。

可惜在洛陽伐董戰中,李儒于亂軍中被呂布一箭射穿,死得透透的,沒容他踫上一下。

不然這會兒能有‘焚城’技在手,公孫瓚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叫地地不靈了。

燕清暗暗可惜了一把,心情仍然不錯。

——橫豎城一時攻不破,那大不了他辛苦一點,每日都來上一趟,既能破壞對面箭樓,也能擾亂對面軍心。

「還愣著做什麼?」燕清打算好了,利落地翻身上了馬,剛要調轉馬頭,卻見呂布還愣愣地看著化作焦黑的那些個箭樓尸骸,一副心馳神往的憧憬模樣,不由失笑︰「奉先?」

「唔?」

呂布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再次近距離親眼目睹了燎原烈火,即便是跟著燕清已久,應是慣了多見異象的呂布,眼中也不免流露出幾分痴迷。

然而不等他回味回味那壯觀情景,就不可避免地憶起傷心事來。

——哪怕暌隔一月,仍是一陣抑制不住的心酸︰怎輪到自個兒身上,就成了六臂的怪模怪樣,仙法也亂不正經的,竟是將人的衣袍都給扒得精光呢?

燕清挑了挑眉,一夾馬月復,使雪玉驄前進幾步,想也不想地就在呂布那硬實臀部上親昵一踹。

對呂布而言,這點勁道就跟撓癢癢似的,自是紋絲不動。

然而對燕清而言,盡管用的力氣不是特別大,可就跟踹在一塊**的石頭上沒有區別。

仿佛都能脆弱的趾骨發出一聲輕微的脆響,燕清疼得眉心一跳,足尖又痛又麻,表情都抑制不住地抽了一抽。

偏偏他是自作自受,還怪呂布不得。

燕清緩了半天,才長長舒出口氣來,以氣音再問道︰「……可是有甚麼不妥之處?」

呂布終于回魂,結結巴巴道︰「無、無事。」

他匆匆將一些剛剛掠過腦海的念頭藏好,訕訕一笑,趕緊翻上已等得不耐煩地拼命刨地的赤兔馬,跟著燕清出林去了。

卻說前日挨了典韋一戟的公孫瓚,還不知自己的寶貝箭樓遭了這麼個殃。

多虧他當時看到那黑壯漢子體彪面惡,未太過輕敵,于是躲閃得夠快,才在那無名小卒手里傷得不算太重。

但據醫者說,也得躺著好好養上幾天,才能照常行動。

他此時郁郁地躺在床榻上,恨恨不忘那日之辱時,就听得外頭喊聲大作,兵戎相擊的浩大動靜,心里不由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來。

無端端的,吵這麼厲害作甚?

公孫瓚心里煩躁,先是遣守在他床畔的親兵去看看情況,可候了片刻,卻遲遲不見人回來復命。

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不安感愈濃,他著實躺不下去了,顧不上傷勢尚未痊愈,匆忙披了戰甲,抓了武器就往外走。

卻見外頭雖是亂糟糟的,然而不見半個敵軍身影,唯有自己軍隊的將士跟潮水一般大呼小叫著朝外涌去。

公孫瓚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被這些人慌亂得連他都沒發現的狀態給惹得心都倏然一沉,一邊試圖尋到騷動的源頭,一邊忍著傷口撕裂的痛楚滾鞍上馬,然而動作幅度哪怕控制在了最小,仍是疼得他倒抽一口涼氣。

緊了手中韁繩,提聲吼道︰「慌慌張張的,太不像樣!若有敵襲,統統據壕,待戰便——」

一個‘是’字還來得及出口,公孫瓚無意中抬了抬頭,就猝不及防地直擊了引發這場騷動的根源。

「喝!」

他雙眼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得老大,結結實實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土包與深壕依然完好無損,營寨也未有被入侵的跡象,那些個撞木發出的沉重悶響,也充分證明了敵軍還在外頭……

偏偏在他引以為傲的箭樓之中,卻有極醒目的一大片,淒慘地塌陷崩倒,被詭異地燒成了漆黑的焦末!

「燕清小兒,竟敢欺我至此!」

公孫瓚雖不知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也知罪魁禍首非燕清莫屬。

這一口氣上來,便是抑制不住的急火攻心,氣血不住上涌,公孫瓚胸口未愈的刀創猛然迸裂。

他急急喘息幾下,仍是眼前一黑,口中腥甜,先狠狠噴出一口血來,緊接著竟是被生生氣倒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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