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臥室里透進第一抹光線,有著良好作息時間的顧珂也緩緩睜開了眼,打著呵欠坐起身,抬手朝床頭櫃伸去,一分不差地剛好摁下震動起來的鬧鐘。
經過這麼一會兒,顧珂的眼神已經變得極其清明了,除了頭發稍顯凌亂外,還真無法想象她是剛醒。
換下睡衣,顧珂認真而仔細地將校服穿上,甚至連褶皺都一一捋平,然後她才下床趿拉著拖鞋慢悠悠地朝著門口走去。
「 嚓——」
打開房門的顧珂忽然愣了一下,握著門把的手稍一用力,重新關上門,退回臥室對著鏡子扒拉好頭發後用發帶綁起,轉身,拿起一旁的帽子扣在腦袋上,嘴角輕輕揚起,腳步輕盈地打開房門朝洗手間走去。
「珂珂早上好啊……哎,一大早就戴帽子了啊?」
「嗯,早上好。」
顧珂腳步不停,點著頭繞過顧爸進了洗手間洗漱。
顧爸看著顧珂在洗手台刷牙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轉頭幽怨地跟顧媽哭訴︰「我覺得女兒的那個朋友在她心中的份量比我倆還重……」
「別擅自把我也包括進去了,女兒當然不會喜歡你這個糟老頭啦~」顧媽毫不客氣地補刀。
顧爸哭了︰「老婆我覺得你不愛我了QAQ……」
「哦?是嗎?你還想吃早餐嗎?」顧媽斜眼。
「非常抱歉,老婆明明超級愛我!是我瞎……」
听著某對夫婦的對話,顧珂默默用毛巾擦了擦臉,真是太膩歪了啊這倆人。
***
和往常一樣,顧珂在家吃了早餐,吃完後徒步走去家附近的車站等車,坐車,到站下車。
當顧珂出現在學校門口的時候,不少學生都東張西望地瞅著她身後,似乎在好奇和期待著什麼。
可惜,無論他們怎麼伸長脖子,顧珂的身後確實是空空如也的,沒有出現圍觀群眾想看到的那位。
這樣的情況不免惹得許多群眾唉聲嘆氣的。
「唉,楚言怎麼不在啊?」
「我去,這個故事走向實在是太詭異了!」
「啊,不愧是wuli言言,這麼瀟灑不羈,隨心所欲~完全只能遠觀啊~」
「哎喲臥槽怎麼又見到你了……」
「你是不是暗戀我啊?老和我待在一起。」
「你有病吧?你以為我想遇見你?一口一個wuli言言,惡心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對,我是有病,見不到wuli言言就要死了的病。」
「媽的智障。」
…… ……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精彩大戲,校門口熱鬧非凡,吵鬧聲為早晨里的校園更添一抹活潑的氣息,直到風紀委員蘇妮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一切又漸漸恢復了平靜——除了蘇妮本人超有元氣的聲音。
「顧珂,你這帽子……」蘇妮皺起了眉。
「遮傷的……不可以戴嗎?」顧珂有些無措。
「啊這樣……應該沒關系吧……」蘇妮見狀,態度也跟著軟了下來,撓了撓臉頰,有些尷尬,「沒事了你進去吧……」
顧珂點點頭,道了聲謝就往校內走,然而她沒走幾步,身後的蘇妮又開口叫住了她︰「你是不是……」
「什麼?」顧珂側頭,眼神清澈而疑惑地直直朝蘇妮投射過去。
「啊沒事沒事!你走吧!」蘇妮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擺擺手,轉身去管別的學生了。
顧珂沒再說話,徑直回到了班上。
這一路不停有人在她身邊說著方圓幾里都能听到的「悄悄話」,一邊說還一邊偷瞄她。
經過這些人的有意傳播,顧珂得知了一件對她來說還挺重大的事情。
單夏在昨天下午被校方以重大違紀為由,勒令退學了,並且在當天晚上似乎發生了什麼意外,摔破了後腦勺,住進了醫院。
退學,住院。
這兩個連起來的詞著實讓人覺得單夏運氣是有夠衰的,但真的只是運氣嗎?
不少人都在揣測著這些事是不是顧珂一手造成的。
顧珂面色平靜地走進了教室,讓許多擴散消息的人很是失望。
「發生這種事,她不應該是最高興的嗎?」
「啊……感覺自己白期待了。」
對身後的聲音充耳不聞,顧珂神態自若地抬腳跨進了教室內,教室里的氛圍因為她的到來,凝滯了一瞬間,她像是無所察覺,邁著如常的步子走到了自己的課桌旁。
拉開椅子坐下,取下書包,轉身放書包的時候顧珂意外看見同桌正盯著她看,對上她的視線後,同桌毫不吝嗇地綻開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顧珂愣了愣,隨後抿了抿唇,算是回應了她的笑容。
她的同桌以前可從來都不會對她笑的,連話都懶得說上幾句。
顧珂坐下沒多久,一個女生蹦著過來了︰「顧珂,可以借作業給我抄嗎?很快的,拜托啦。」
以前借作業,可從沒這麼客氣過,都是直接搶的。
顧珂點點頭︰「可以。」
「太好啦,謝謝你咯。」
顧珂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瞼,慢慢擠出一句話︰「……不客氣。」
顧珂不難猜到,他們對她態度的轉變應該是因為她有後台——楚言。
誰說學校的學生就一定單純無暇,沒有心機,他們也懂得人情世故和權勢背景的厲害。
人生在世,就注定無法懵懂如初。
***
單夏的事並沒有在學生閑談之間傳播多久,因為有一個更大的事件完完全全地將這件事壓了下去。
楚言與外校的高年級學生發生斗毆事件,被人打斷了三根肋骨住進醫院。
作為一時風頭很盛且和楚言關系不一般的顧珂自然是一早就得知了這件事,不過她並沒有過多的時間去關注這件事,即使全校都在沸沸揚揚地議論著,她也依然沉.迷學習,無法自拔。
因為Y省數學競賽的參賽名單里有顧珂的名字。
為了不給學生留過多的時間準備復習,參賽名單公布的時間固定在比賽開始前三天,參賽名單里的參賽者也是從各校的推薦名額中挑選出來的,所以一開始並不會告訴學生他被推薦了——要是沒選上那多尷尬,而公布了名單才告知學生,不止是不給學生很多時間準備,同時也是在考驗學生的心理素質——大賽將至,如何面對。
顧珂自然是做足了「書呆子」的模樣,整天埋頭刷練習題,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數學競賽如期而至,因為每個學校參賽的學生並不多,所以需要他們自己坐車前往比賽地點,畢竟為了每個學校那麼幾個人專程跑來跑去的,人家舉辦方怎麼可能樂意。
顧珂和其他參賽的學生一起坐車去往了比賽地點,這是學校要求的,以防他們中有人走散和一些後勤處理,還派了一名教師陪同。
對顧珂他們來說還是比較幸運的,比賽地點定在了他們待的這座城市,所以他們坐的是公交車,直達比賽地點。
非雙休日的上午,公交車還算空暢,顧珂上車的時候,還有兩個空座位。
一個空座位讓給了同他們一站上車,走在最後的老女乃女乃,另一個自然是讓給了那個陪同他們一起來的教師。
顧珂站在了後車門口,面朝車門,抓著扶手桿,靜靜看著街道的景象。
停車,開門,關門,開車。
如此循環往復。
有人從她身邊陸續下車,也有人同她站在一起抓著扶手桿,顧珂有些恍惚的思緒被肩上的一道力度給驚醒。
「小心包。」提醒顧珂的是站在她身側的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眼神往顧珂身後的那人瞥去。
那人瞬間繃緊了身體,低著頭沒有了動作。
顧珂後知後覺,手往後伸,模到被拉開的書包鏈,連忙拉上拉鏈,低著頭拘謹地朝男生道了聲謝。
「哎,不客氣,畢竟你是言哥的……」黃毛最後的話化作一個心照不宣的笑。
顧珂微怔,抬頭發現這人有幾分眼熟,上次楚言帶她回家繞路遇到的那個黃毛。
「你也是要去醫院探望言哥嗎?」黃毛笑道。
醫院……
「不是的,我有點別的事……」顧珂搖頭。
黃毛有些訝異,但還是沒有多問,他也來不及多問——到站他就下車了。
顧珂看了眼站牌,醫院就在車站旁邊不過六米的距離。
原來楚言在這家醫院。
顧珂悄悄記下。
她的確是該去探望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