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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法老(十七)

我在河水里腐爛,

從靈魂的陰暗滋生,

我分割成無數的我,

無數的我跟隨每一個經過我的人,

哎,

真理的天平上,

少了一顆心。

沒有心的人,

怎麼能活下去呢——

《亡靈書》

尼羅河畔, 夜色撩人, 螢火蟲在紙莎草叢中四處飛舞,隨風搖曳的草睫里熒光閃爍,形成亮麗的光帶。

不遠處,奔涌澎湃的河水滾滾而逝, 激起水花。

甄湄躺倒了一片紙莎草,就像躺在松軟的草坪上,過膝高的草叢和黑色的長袍很容易就將她隱藏了起來。

她在等待,等待那輛壓著加爾的囚車駛進那座被塵世拋棄的小村莊,等待一場大戰的來臨。

但是她有些心神不寧。

有什麼地方出問題了嗎?

她看著那迷蒙的月光灑落人間,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重。心里將所有的計劃都捋過一遍, 仍舊沒有想到有什麼地方遺漏。

難道只是她在擔心將要發生的戰斗?

不, 不是。

這種不安就像有什麼在黑暗中窺伺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穿透重重的紙莎草落在她身上,又好似就躺在她的身旁。

心跳有些加速。

甄湄坐了起來,並沒有人。

不可能有人發現她,所有的地方都沒有問題,那麼這種感覺由何而來?

只是她多心了嗎?

甄湄感覺自己的足尖微涼,是水,水浸濕了她的鞋子。可這里離河還很遠吶,怎麼會有水?她連忙站起身。

甄湄驚訝地發現尼羅河竟然漲潮了,不知什麼時候,河水已經漫過了百米。淺淺的混雜著暗綠色水草的渾濁河水,漲得越來越高,不一會就淹沒了她的鞋背。

在這時,紙莎草傳來信息,從開羅來的囚車已經進入了村子。

甄湄深吸了口氣,準備離開這里。卻在抬步的時候,踩到了什麼。她低頭看去,白得跟紙一樣的女尸沖著她咧開嘴笑,她的腳正踩在她光luo的肚子上,上面是跟水草一般暗綠的尸斑。烏黑的長發散開在淺淺的水里,與漂浮的水草混雜在一起,她的喉嚨處,一個窟窿正流著深紅的鮮血,染紅了這片水域。

那張臉,是那樣熟悉,出現在這里,又是那樣的可怕。

玉嬌娘,她第一個,親手殺的人。

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甄湄感覺有些冷,就像整個人被尼羅河水沖刷而下,全身濕透。寒風一吹,深入骨髓。

她後退了幾步,尼羅河水又漲高了,齊到了她的腳腕處。玉嬌娘的尸體就像陷入淤泥之中,沉了下去,那團黑發像毒蛇一般往她這邊纏繞過來。

甄湄瞬移離開,本以為能夠月兌離那片紙莎草叢,但她再次出現的那一刻,背脊寒涼,濕漉漉的水浸透了衣袍,沾著水草的長發從她的肩上垂落。

那一刻,骨刺本能地從身後穿過,卻穿了個空。

好似身後什麼都沒有,但她又明明白白的感覺到自己被抱住,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而另一只還滴著水的手握著一把裁紙的剪刀,往她的脖子捅來!

她是來復仇的。

她帶著對自己的恨意來復仇的!

一時間消極的情緒涌上心頭,殺人償命,自己的雙手既然染上了鮮血,就總有被鮮血浸透的那一天。玉嬌娘對自己的殺意,只是一個誤會,她卻為了活命,而在沒有問清的情況下,就動了手,殺死一個無辜的人。

即便她曾經要殺別人,但那個女孩還活著呀,她罪不至死。自己只是為自己找借口而已

甄湄的眼楮緩緩閉上,但就在那剪刀要踫上她的那一刻,伸手抓住剪刀!

那可怕的剪刀似乎攜帶了什麼魔力,護體的罡氣就像一層脆弱的紙,被捅破,穿透了甄湄的手心,鮮血濺在她的臉上,還有余溫。

疼痛讓周遭的世界發生了變化,就像被扭曲的風景畫,所有的事物逆時針旋轉,猶如那個被拍成天價的名畫吶喊,血紅的天,扭曲的線條,都在無聲的尖叫。

最終化作一團血色黑暗。

甄湄睜開眼楮,她還躺在紙莎草上,周圍是干燥的。尼羅河的水聲依舊激烈澎湃,卻還在百米遠處,並沒有浸濕過來。她抬起自己的手,手掌上,一根野獸的獠牙刺穿了她的手心,鮮血還在不停地流出,順著手腕滑進衣袍中。

剛剛的一切,是真的,也是假的。

甄湄握著那冰涼的獠牙,狠狠拔出。這像是野豬嘴里的犬齒,前端十分尖銳。很明顯,她剛剛被精神攻擊了,她以為自己使出了罡氣,其實並沒有。沒有任何保護的**,野豬的犬齒很容易就能刺穿她的皮膚,如果真的穿透了脖子,立時就會死去吧。

她的人身,在沒有罡氣的保護下,還是十分脆弱的。

甄湄自認為精神力足夠強大了,但對方仍舊能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侵入她的大腦,甚至連埃爾克森的精神免疫技能都沒有防備。如果不是最後甄湄突然醒悟過來,沒有鑽進那個充滿悖論的牛角尖里,此刻就是死人了。

到底是誰!

手心的血已經漸漸干了,道法蓮身在不停地修復受損的地方,再過一會兒這穿透掌心的傷口將連一旦疤痕都看不見。但還沒完,沒有找出是誰在攻擊她,下次就很可能沒有這麼好運了。

那種如同附骨之疽甩不掉,剔除不了的不安感依舊還在。就像有一只冰涼的手,順著敏感的耳尖滑到耳背,指甲刮過脖頸,順著後背微凹陷進去的弧線一路到了尾椎處消失。

甄湄捏緊拳頭,堵在嘴巴上,牙齒咬著手背,疼痛感將那種不適壓了下去。

她擰緊眉頭,再次看了眼周圍,足尖展開幽蓮,寬大的黑袍掠過紙莎草的草尖,晃開如蹁躚飄舞的黑蝶,離開了這里,往村子飛快而去。

以棕櫚樹制成的囚車壓過土地,形成重重地車痕。一隊白衣士兵趕著拉車的毛驢,而在囚車里面坐著一個枯瘦的光頭老人。他身上的紅色祭司長袍已經破損,看起來就像掛在干樹枝上的破布條。

老人面容慈和,即便是這樣狼狽的被關在囚籠里,手上腳上是刻滿文字的木枷,只能屈著身體蜷縮在一起,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呆在里面。他似乎也毫無怨言,反倒有種異常的溫和平靜。

就在士兵們看見辛繼提村口那棵標志性的樹,迫不急待要進入村子時,老人突然開口了。

「那是被詛咒包圍的魔鬼之地,繞道而行吧。」

加爾的聲音明明沒有多大聲,可是所有的士兵都听見了。西奧多是負責押運囚車的將軍,他對這個下埃及曾經至高無上的祭司並無尊敬。信仰不同,自然就沒有了敬畏。

「這是我們上埃及的土地了,法老的神輝播撒之地,哪里有什麼魔鬼之地!」西奧多冷哼道,「大家趕了幾天路,既然這里有村子,就在里面休息一晚再走。」

士兵們自然是想要休息的,他們可沒有車坐,因為尼羅河漲水的關系,不能坐船,這幾天都是走路,自然累得緊。而且一路上這個下埃及祭司跟普通的囚犯一樣,根本沒有什麼特殊能力,這會兒說出村子的壞話,說不準兒就是希望他們多勞累呢。

下埃及的人,怎麼可能替他們著想,還提醒他們?!

看見西奧多仍舊下命令進入村子,加爾睜開眼楮,若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在士兵們眼里,村子只是普通的村子,可在他的眼楮里,這村子被一片恐怖的白色詛咒之氣籠罩著,尤其是那棵樹。

無數的被白色尸布包裹的尸體掛在樹上,血將白布染紅,滴落鮮血。

但他只是一個囚犯,無法阻止固執的西奧多走進村子。自從下埃及戰敗後,加爾的心也死了。

就這樣吧。

他那慈和的目光又再次閉上,但是只是一秒,加爾猛的睜開眼楮。

只見空空蕩蕩的村莊里,無數紅色的眼楮亮起,那些被繩索套在屋前的豬生出了野豬才有的犬齒,眼楮赤紅,發出危險的咕嚕聲。

西奧多這時當然發現不對勁了,但那些豬並沒有掙月兌繩索沖出來,只是那麼注視著他們,像是有智慧一樣。

一個士兵忽然大叫了一聲,竟是拔出腰間的斧頭將身邊沒有防備的同伴的頭給砍了下來,血從那斷了的脖子噴灑出來,淋了砍人士兵一身,他的眼神恐懼扭曲而又瘋狂,「殺了你!殺了你!」

這就像是一個訊號般,可怕的「瘟疫」迅速傳遍整支隊伍,前前後後上百人,相互拼殺了起來。這樣的拼殺跟正常人的完全不一樣,就算被砍掉了手腳,他們也不會停止攻擊,就像不知疼痛般。

殘肢亂飛,鮮血四濺,西奧多被這個狀況嚇到了,他大喝一聲,「住手!」

一個士兵卻揮著斧頭朝西奧多砍了過來,西奧多連忙以長矛擋開,往後退了幾步,另一個士兵就揮起斧頭劈進那個士兵的肩膀里。

這樣詭異的事情西奧多從沒有遇見過,他一時心慌不已,不管這些人,自己往村口跑去。

黑色的石頭堆積成墳墓一般的石丘,鮮血將大地染紅,一個個包裹得如同蟬蛹的尸體掛在樹上,裹尸布從里面破開,臉部潰爛,有些甚至只有半個腦袋,他們從樹上看著西奧多,伸出了布滿尸斑的手。

西奧多嚇得腿都軟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個下埃及祭司說的話,回頭往加爾的囚車那里跑,「救命,救命!」

可明明是朝著加爾方向跑的,西奧多眼前一陣模糊,再清晰時,他竟是跑到了那棵樹下,幾只手抓住了西奧多,將他拉上了樹。

他想要逃,取下腰間的斧頭,劈砍那些湊上來的大張著嘴的腦袋。但一個人怎麼能躲開像蜜蜂一般聚集過來的死尸,他們張開的嘴下巴都掉在了胸前,血肉模糊。

終于,一個從上面而來的死尸咬在了西奧多的腦袋上,那張得十分大的嘴巴直接將西奧多那光溜溜的腦袋覆蓋住了,牙齒扣緊,西奧多慘叫一聲,整個兒腦袋頂都被咬了去!白花花的大腦跳動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整個兒人被死尸們包圍住,啃食瓜分,內髒穢物都從縫隙里掉到了染紅了大地上。

一群人忽然出現在村子里,他們無視遍地的尸體,走到了囚車前,其中一個黑皮膚的男人撲到囚車前,「大祭司,我來救你了!」

加爾看向那個黑皮膚的男人,微微一怔,他自然是看出了這個男人並不是真正的人。在這群人里面,只有十幾個人是真的人,其他的都是跟黑皮膚男人一樣的假人。

「走。」蕭陽秋道,他的手按在囚車前,竟是徒手毫不費力地就將粗大的木樁給拉斷了。黑皮膚的男人將加爾從囚車里帶出來,背在背上。

但是,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老人站在那里,身量高大,臉上沒有多少皺紋,只有一雙暴露年齡的眼楮蒼老得如同被侵蝕的沙漠。此人正是上埃及大祭司亞里斯!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蕭陽秋心里一驚,當他發現亞里斯的目光正盯著黑皮膚男人身上的加爾時,才知道,原來這次營救加爾的真正敵人,竟然是前來暗殺的上埃及祭司。

「太僕大人?」蕭陽秋看向一直默然無語的男人,他戴著藏戲中黃色活佛面具,眼楮也被嚴實的面具遮住。

這位傳說中的太僕大人據說曾經是一位藏族活佛喇嘛,常年穿著贅規。金邊紋飾的白色齊腕長袖內衫,印有圓壽妙蓮的交規外衫,下擺是水瀨皮、貂皮、虎皮的三層瓖邊,佩噶烏,護身符,斜插腰刀,腳上蹬著華麗的藏靴。

比起樸素的僧侶,他更像一個富有的藏族康巴漢子。耳朵兩邊的頭發剃掉,留著劉海的短發還十分潮流。

「加爾師兄,好久不見。」亞里斯開口了。

「亞里斯你這就等不及了。」

亞里斯嗤笑一聲,「誰叫法老心軟,竟然還要留著你的命。」

「這個村子,是你動用了亡靈書的詛咒吧。亞里斯,你難道不知道亡靈書的可怕嗎?」加爾說話的語氣重了些,咳嗽了起來。

「這里?」 亞里斯聞言略微皺了下眉頭,「你說什麼。」

水聲漸大,所有被圈住的豬都開始叫了起來。那種水底植物腐爛的臭味越發濃郁,眾人驚訝地發現,尼羅河水不知何時涌進了村子。當水觸踫到那些死尸時,原本死去的士兵竟然「復活」了。

他們一個個爬了起來,就像從地獄歸來的亡靈。

「救救他們,救救他們!」

就在這時,小女孩的哭聲傳了出來,她正從一個已經被水淹沒的地窖往外拉一只枯瘦的手,「買提爺爺!」

然而,她拉得那只手,已經爛掉了。那是死人的手,死的時間恐怕很久了。只是小女孩並不知道,還要努力地想要把人從里面拉出來。

那些亡靈士兵就如同樹上掛著的尸體一樣,長著大嘴,像喪尸一般襲擊所有的人。那些豬也掙月兌了繩索,犬齒流出唾液,赤紅的眼楮帶著凶戾之氣,沖向人群。

亞里斯面前浮出一本漆黑的書,他手一揮,書自己就翻開了,他的嘴里呢喃著某種神秘的語言,一陣黑霧從書中飄出,化作一只大手穿過人群直接就要抓住加爾。

就在這時,太僕出手了。腰刀拔出,整個人踩在地上如同箭射而出,帶過一陣扭曲的波動,將黑霧化作的大手撕裂開來!

亞里斯驚咦一聲,像是對太僕的身手感到詫異。這個人明明沒有使用任何能力,卻偏偏僅用一把平平無奇的腰刀就斬破了黑霧化作的手。

其他人也跟那些亡靈士兵和紅眼的豬纏斗了起來,能力各異,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

這些人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亞里斯再次翻開漆黑的書,無數的聖甲蟲從地底鑽出來,混雜著尼羅河水,就像一條黑色的河流,一個亡靈士兵被聖甲蟲纏上,所有的肉都被吞吃了干淨,僅剩著骷髏的架子還在挪動。

太僕這一次直接踩著幾個亡靈士兵的肩膀,踩得他們骨頭全碎,揮刀斬向亞里斯。

亞里斯在躲閃的那一秒身體僵了一瞬,然後化作一團黑霧閃出了幾米遠,血珠兒從額前被那刀上的鋒利之氣劃傷的傷口滾出來,滑落下去。

好詭異的刀法。

亞里斯因為大意吃了小虧,驚怒不已。

太僕的面具上看不出他的表情,那活佛像寶相威嚴,就像在震懾世間的妖邪。他將腰刀插進腰間的刀鞘中,單手結印,金光閃閃的佛印化作一道鋪地金光,所有的聖甲蟲在金光之下成了黑氣兒消失了。

其他人看見太僕露的這一手也是被震懾到了,這就是九卿的實力麼?

「偉大的阿努比斯神啊!你忠心的信奉者向你祈求力量!」亞里斯話語剛落,漆黑的書里飄幾根黑色羽毛,鑽進亞里斯的身體里。他的身體開始拔高,頭顱竟是開始變化,成了胡狼的模樣。

白色衣袍已經被撐裂,虯結的筋肉就像鐵水澆鑄出來的,堅實而黝黑……在他的手里,一只手里托著黃金的天平,一只手里拿著黑色的長鞭。渾厚的聲音從那十幾米高的身體里傳出,「罪惡的人啊,接受冥界的審判吧。」

長鞭甩出,太僕幾乎是同時離開,長鞭穿過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卷到了一個玩家身上。他還沒有說出話來,鞭子就像毒蛇一樣鑽進他的胸口,一顆心髒被卷了出來,放到天平之上。天平的另一邊是黑色的羽毛,心髒放上去,沉沉地壓了下去。

「罪孽深重!阿米特!」

胡狼頭的眼楮冒出血光,血光照耀之處,從地下鑽出一個鱷魚頭,直接將那個玩家給吞了進去。

「審判咒。」加爾不由得道,「沒想到他已經研究得這麼深了。」

傳說地獄的守門者阿努比斯有一個天平,一邊放著真理之羽,要進入地獄的人會將心髒放在另一側,若是比羽毛輕,則可以安然見歐西里斯,若是比羽毛重,就直接喂給怪物阿米特。

「審判咒,在接受審判時,誰也無法逃月兌真理的束縛。」

又一個玩家直接被奪去了心髒,失去了意識,被阿米特吃掉。

崔易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被卷去心髒,他甚至連反抗也沒有,就被戳破了胸膛,為什麼,在剛剛那瞬間,所有的能力都無法使用?!他離死亡是那麼近!

恐懼涌上心頭,除了崔易,其他人也害怕了起來。「我們先離開這里吧!」

蕭陽秋臉色難看,看著鞭子又一次要揮過來,太僕卻沒有出手的意思,偽神級的大祭司本來就不是他們能對付的。這里太過詭異,只能放棄任務先撤了。

玩家們往外跑,這個時候又有一個玩家被「審判」,還沒打起來,就接連失去三個隊友,損失慘重。

可是,站在房屋之上,外面不是道路,是一片河水。一個玩家想都沒像就往外「飛」去,尼羅河掀了起來,直接將那個玩家給「吞」了進去!

是水怪!

村子外,甄湄已經趕到了。黑夜之中,那個小村子依舊安靜無聲

難道他們沒有打起來嗎為何村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越來越濃重了。突然,一陣急促的哨音傳了出來,塔瑪拉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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