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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墓鬼(二十七)

到了這種地步,兩個boss的大戰,甄湄等人根本插不上手了。她看著白起游刃有余地對付徐福,長戟上的黑色火焰很克制徐福,只要踫到黑色肉藤,就會冒出黑煙,腐蝕掉那看起來十分粗壯的藤蔓。

但徐福畢竟掌握著許多道家仙術,白起想要解決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甄湄靠著池壁休息,她實在太累了。可這一切還沒有完,她不知道神是怎麼發現白起的異常的,只是既然沒有要了她的命,神就絕對不會放棄的。

但有一點她必須知道,神究竟是怎麼發現的?在畸變里,為什麼神就沒有察覺異常?還有,最後一個玩家始終沒有出現,會不會跟他有關系?

甄湄心思轉動,她心里早有覺悟,若是沒有完成這個任務,她和白起都將永遠被封存在這個副本世界里。

她眼楮盯著白起,卻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忘了什麼?或者說,她遺漏了什麼?

徐福想要得到白起的靈魂,是為了做什麼?他想要變成正常人,得到白起的靈魂就有用了嗎?不,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葉小天,他本該不知道自己是徐福!

《走穴》是按照第一人稱寫的,葉小天的心理描寫應該絕對真實,不可能葉小天對自己還有隱瞞。所以,他從頭到尾就不知道自己是徐福!

陷阱,這就是一個陷阱。

青銅玉門 地合上,從地面到牆壁,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色蝌蚪文。這是陰文,在杌殿見過的陰文。

徐福身體上也布滿了陰文,他一下子散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將白起困在其間。無論他怎麼劈刺,陰文閃現,都將他的攻擊彈了回去。

囚籠漸漸縮小,化作繩索一般束縛在白起身上。他動了動身體,雙腿長靴上也形成了紅色的陰文,動彈不得。

「這樣就能殺掉了我?」白起並沒有慌張,他甚至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那個小蟲子原來只是個障眼法。」

「因為他們的目標,自始至終就只有我。」

甄湄看著關老大撕開了面皮,露出一張沒有面孔的臉。他手里甩出一把琵琶鉤。她飛快地伏低身子,躲過了第一鉤,那將窮奇尸骨給鉤穿的琵鉤又回到那無臉之人的手上。

「誰叫你不遵守規定,惹怒了神呢?」無臉玩家道,「可惜我們沒有緣分。」

「你告訴神的?」甄湄一邊躲避那飛來的琵琶鉤,一邊問道。她受傷很重,又能量全無,只能依靠身體本身的速度躲閃。「怎麼可能?」

「這就是新人經驗的不足了。」無臉玩家最後一鉤,甄湄沒有躲過,鋒利的鉤子陷進尾巴受傷的傷口處。她整個人都被往那玩家那里拖過去!「想要神審核副本說難不難,說簡單不簡單,只要有玩家做出違反規定的事情就可以了。比如,告訴主要劇情人物後續劇情,導致劇情錯亂。」

這就是為什麼徐福知道了自己身份的原因?

甄湄終于明白了,葉小天一直是兩個人。無臉玩家可以偽裝成任何人,而他一直在攪亂劇情,為的就是吸引神的注意。他才是那個大人物!

她被拖過去時,揮起長鞭,卷走了白起手中的破天戟。上面的黑色火焰將本就難看到不行的手給燒得漆黑,甄湄斬斷那琵琶鉤的鏈子,積攢出所有的力量使出了最後一個瞬移。

長戟刺入高高的牆壁,那些密密麻麻遍布的陰文竟然開始晃動。甄湄從空中墜落下來,被解開束縛的白起橫抱住。他定定地看著甄湄,「睡一會兒吧。」

「殺了他們。」甄湄疲憊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道,那冰冷的盔甲帶著血腥之氣,聞起來真是不舒服啊。

「好,乖,睡一會兒,醒來他們就都死了。」白起拂開她有些凌亂的白發,她看起來憔悴蒼白,但神經卻一直緊繃著,如同刺蝟一般豎著防備的尖刺。

「送我去千年前……」甄湄用那傷痕累累的手握住了白起的手,「快……我快撐不住了……」

「你想去送死嗎?」白起的話,隱約帶著一股怒氣,「你想要死嗎?」

徐福已經恢復了原身,臉色震驚地看著甄湄,無臉玩家也根本沒料到甄湄竟然能夠一眼就看穿破解陣法。她的智力,是有多高?心下駭然。

徐福已經無路可走,又施法而來。白起怒意滔天道,「滾!」

竟是還沒靠近,就被殺氣震飛了!

甄湄努力靠到白起耳邊,虛弱的聲音仿佛無限的諷刺,幽幽道,「你不是,早就算計好了嗎?」

「神。」

白起猛地看向甄湄,她的臉上帶著淒美的微笑,「我不敢奢求,從來不敢奢求。我對你的愛,是隱瞞算計下的也好,虛假欺騙也罷。愛都愛了,好像也沒有反悔的余地。」

「如果我可以反悔,我大概永遠都不想愛上你。」

「所以,請求我的原諒吧。這一次,換你來找我。或者,我一廂情願。」

甄湄松開了白起的手,她的身體在漸漸透明,她知道他做下了決定。白起反握住她的手,結果卻握了個空,一如當初。只是換了個人,換了個地點。

他的眼神,越發陰沉。

當甄湄出現在牢獄里時,外面的守衛都嚇傻了。她現在的模樣看著實在恐怖,白發、破爛的紅色嫁衣、手臂一只衰老一只斷掉、尾巴鱗片剝落還嵌著重重的琵琶鉤。她比妖怪還像妖怪,難怪兩個守衛嚇得兵器都扔了跑了。

她低聲笑,忽地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像是一個賭徒,在賭一個神的真心!

為什麼三尸神根本不能進入白起的身體,不就是因為那具身體已經斬去三尸了嗎?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那種東西。

範雎和國師來到了牢獄之中,看見甄湄的模樣也是十分震驚。大概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還是這樣的淒慘。

「你殺了他了?」甄湄看著範雎,聲音沙啞。

範雎很快就明白甄湄的意思,「白起數次拒絕昭王,還劫獄,將陛下放在何處?死不足惜!」

劫獄?甄湄有點想笑,大概是進來了發現人根本不在獄中了吧,就這麼錯過了。

「你知道嗎?」甄湄故作詭異地微笑,「他想要的命,還沒有拿不走的。」

範雎被甄湄笑得心底發寒,催促國師道,「趕緊燒了這妖孽!」

高高的木台架得老高,甄湄被綁在上面,想起了那壁畫中的兩幅畫。原來自己是畫中一景,被燒死的人,是自己。她看著底下圍觀的群眾,指指點點,害怕地跪在地上,拜著妖言惑眾的國師。

範雎坐在遠處的觀刑台上,他身後是怔怔地看著她的聶宇。她分明將要被燒死,卻憐憫起了她的敵人,大概大家都是可憐人吧,都被困在這個怪圈中得不到解月兌。

按照劇情,範雎應該要等昭王來殺死他。如果範雎不死,自己就不算完成了任務。任務失敗了,一切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處死蛇妖!點聖火!」

國師終于說完了他的話,命令幾個執著火把的小童點燃堆著的木柴。當火焰包圍著她,燎破皮肉,吞噬鮮血,她終于看到了那出現的高大身影。

所有人都跪拜著,只有他,孑然而立。士兵們害怕地看著那立在中央的身影,他的身體上全是鮮血,妖冶俊美的臉龐好似妖魔一般。一只手從他手腕處斷開,持著破天戟揮向範雎。

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沒法動彈,不要說什麼術法咒語,他連舌頭都是僵硬的。而聶宇早就躲開了,喉嚨咕嚕出一聲慘叫,竟被生生劈成了兩半!

甄湄看著他朝著自己走來,火焰扭曲了他的身影,扭曲了那些分散的殘肢,扭曲了他那狹長冰冷的眼眸。甄湄道,「不要過來。」

她不過是吊著一口氣,等著系統播報徐福和那個無臉玩家的死去的消息。她,注定是要死去的。

想起白起曾經說過的話,「就讓我干干淨淨的離開吧。」

「為什麼?」

白起現在頭腦還是迷糊的,他殺掉了那些分尸他身體的儈子手,只記得要來殺死範雎和救出妻子。然而甄湄卻拒絕了他。

他不明白,「為什麼。」

甄湄已經說不出話了,升騰出來的濃煙堵住了她的咽喉氣管,也沒法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白起解釋那些復雜的原因。

最終,她還是沒有等到系統傳來的消息。

她,果然還是失敗了麼?甄湄閉上了眼楮,她的心里閃過來到虛無之間經歷的人或事,又想起在這之外無憂無慮的世界,就這樣吧。

她盡力了。

火焰越來越大,將里面的人徹底燒成了焦炭。圍觀的群眾早已嚇得四散逃離,而白起還呆呆地看著那火堆,似乎不願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聶宇心有余悸地模著自己流血的胳膊,只是被那風掃到了,胳膊就被切入了一指深的傷口。他焦急地看向自己的任務面板,殺死官職任務對象玩家甄湄的那欄仍是灰色的。

沒有顯示任務成功,也沒有顯示失敗。最終面板一亮,他緊張地看過去。

【系統】

由于莫名原因出現問題,玩家甄湄已經離開副本,此任務無效。即將離開《走穴》副本,倒計時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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