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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人間至強

「隨後,我便再也未見到那只靈狐。待我重回酒肆之事,才發現我多年珍藏的美酒被人洗劫而空,但我到並不生氣,說明我釣了這麼久的魚,終于主動現身了。」仲辭繼續說著,過往的回憶與他而言,似乎只是陳年舊事,無聊時翻翻的消遣並不值得一提。「此後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聞過。」

「不過,雪嶺天都的預言師,當真與傳聞不同。」數千年後,不同的時空之中,仲辭終于與他師尊說了同樣一番話。

不擅長談論故事者,故事中的曲折離奇,被一筆帶過。而幸運的是,一個不擅長說故事的人,卻遇上了一個樂于听故事的人。

愚鈍不堪的小五,不知為何,突然想與眼前的紅衣大魔王共飲一杯。獨身異鄉,千載悠悠,他踏遍四極,只為追尋尊主的腳步。

明明一個游戲人間,嬉笑怒罵痛快自在,無比自由尊貴者,卻放棄了一切,拋開自由,離開故土,這其中埋葬的多少辛酸與悲苦,卻全然不在那血眸眼底。

小五忽的想,或許這便是人間至強者,萬千浮雲遮不住他們的眼,滾滾紅塵拖不住他們的腳,歲月千載磨不滅他們的魂。

一代一代前赴後繼的追尋,最終在歷史塵埃里,磨洗出了那驚世一劍。

「師尊在上,請受小五一拜!」弒神塔上,宿命終被改變,但這傳奇的一幕,卻無人見證。

「喲,蠢徒弟是敬仰尊主,還是更敬重雪嶺天都?」仲辭痛飲了一杯,血眸染上酒香的迷醉,看向跪在他面前一板一眼的小五,笑得意味深長。

「小五敬仰尊主,亦敬重雪嶺天都!」小五跪得筆直,那黑眸猝然熠熠生輝。

「呵,你倒不怕貪心不足?」有些失望于小徒弟的回答,仲辭又重復問了一次。

「不賭上一把,小五永遠不知答案!」那黑眸直直看向了他,向來笨拙的徒弟,竟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外。

「罷了,師債徒還……」那話說的極清,風一刮便消散了。

魔神殿前,群魔的臉上猶掛著劫後重生的表情,尚不明發生了什麼,只知魔神咳血,接著那毀滅魔都的神光便猝然被擊飛了。

無數幸存者剎那痛哭流涕,不知他們的神祇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但那逆轉魔都命數的手段,怕尊主再世也不及啊。群魔們心底老淚縱橫的感嘆著,而後歡欣鼓舞,紛紛拜倒在魔神的腳下。

「吾神千秋萬代!」一魔高呼起,接著一片片聲音響徹魔都。

「吾神千秋萬代,天地不滅,吾神不滅!」

……

諸魔跪伏,這一刻,魔神之名響徹魔都。

雙葛並無阻止,只是莫名感嘆起那劍芒出現的時機,或許數千年的煞,早將一切算好,守衛魔都的劍,從不需浮華的功與名。

而大劫之後她,卻需要這紅塵中的名望。

數千年的怨恨不甘,剎那在這一刻釋懷。雙葛不禁一聲苦笑,她一直試圖超越的目標,卻早已走到了盡頭。單論眼界,她與他,高下立判。

「起!」正紅色長裙飛揚在祭壇之上,破繭而出的雙葛終于走出了自己的道,玉指輕點,魔都的江山竟在她翻雲覆手之間。

一道道重建的命令被按部就班發布出去,那優雅的正紅色的長裙,終于抬頭看向了弒神塔的塔頂。

清冷的聲音隨著一股無名的風,被送上了九萬里。「我這魔都的大戲,不知閣下看得可開心。」雙葛抬眸,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道。

正咧開嘴笑的小五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驚,連忙沒出息的躲在了仲辭的身後,一臉蠢樣道︰「師尊師尊,不好,魔神發現我們了!」

「蠢徒弟,她早就發現了,不過懶得理我們罷了。」仲辭悠哉的飲了一杯,繼續道,「然魔都差點被毀,而我們不請自來,又在人家地盤上,肆無忌憚的。這魔神美人兒,不生氣才怪。」

一邊說著,一邊提著酒,迎風站在了弒神塔頂端,那襲同樣亮眼的紅色招搖而騷包道︰「多謝美人關心,這弒神塔頂的視野遼闊,自然風光獨好!」

仲辭那副毫不知恥的模樣,讓雙葛俏臉更冷,聲音猝然冷漠道︰「既然閣下喜歡,那雙葛便私自做主,留閣下魔都小住一番如何?」

語落,一柄紅色的血鐮忽得自空中劃出一道唯美的半弧,如飛電疾落,毫無征兆,眼看便出現在了仲辭與小五的身側。

小五感受到那破天的煞氣直沖而來,剎那間竟兩股戰戰,卻努力撐住身體,不讓自己跌倒。

仲辭的余光瞥向愚笨的小徒弟,血眸多了一點欣慰,而後那修長的指一動,竟無比輕巧的夾住了巨大的血鐮。

雙葛詫異于那紅衣的實力,魔力翻滾,紅裙翩飛而上,素手將血鐮穩穩一握,而後一股驚濤之力,透過尖細的鐮口,直朝仲辭的紅衣撲去。

仲辭的薄唇上勾起一抹苦笑,而後看向了一臉擔憂的蠢徒弟,忽得覺得一個累贅擺在身邊,實在不好展開手腳。

「敢不敢跳下去?」那雙瀲灩的血眸忽得看向了小五,精致的眉眼一挑,笑得魅惑十足。

雙葛眼見著敵人的游刃有余,心驚于對方的實力,而後隨著他的眸光看向了直打哆嗦的小五。

「這麼高?」小五試探性的向弒神塔下一望,只見浮雲三兩朵,而他視野所及之處,卻獨獨看不到塔底。

「懦夫!若連丈量至高點的勇氣都無,何敢言天下第一!男兒立于天地間,自不懼這天地萬物!」一語落下,也不顧小五反應,他紅衣一動,身形一晃,接著便毫無愧疚的將人一推。

隨著一聲尖叫,「啊——」已再也看不清小五的身影。

雙葛忽得嘴角一抽,第一次見到如此別類的師徒,師父推下徒弟,不僅毫無愧色,還偏偏擺出一副我為你好的沉痛表情。臉皮之厚,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待仲辭回眸,又換上了一副邪魅的笑容。「雖說美人兒盛情難卻,但你我一男一女獨處一室,未免辱及了美人兒的名聲,不好。」

那惑人的聲音一落,果見紅衣雙葛的臉已然全黑,仲辭挑起一抹長發,果然開溜。

奈何溜得太晚,那剛撕開的一方空間,竟被隔絕了。

仲辭忽得覺得,美人有毒,越美位越高的更有毒。眼見紅裙長腿一彎,血鐮被倒踢而來,刀鋒凌厲,招招致命。他那染上酒意微醉的血眸忽得認真起來,無數重開得極艷的彼岸花忽得落在他指尖。

刀鋒劃過,刮起層層花瓣,卻停滯在他的眉心,再前進不了半分。

「空間!」雙葛猝然明白,擋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無形的空間,無論怎樣刺去,卻一直被那深奧的空間推回到原來的軌道。

「真香。」紅衣仲辭再次惑人一笑,指尖那開得正美的曼珠沙華忽得飄飛而起,落在她的發絲之上。

「美人兒,送你了。本尊今日有事在身,便不奉陪了。」語落,那詭異的紅衣消散在空間的盡頭。

隔絕之術有隔斷天地之能,卻阻隔不了對方的空間。

陷入沉思之中的雙葛,並不知曉,那瀟灑的紅衣離去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一群黑色之中唯一的一抹素色,但雙瑟卻別開了雙眸,並未看他。

誰也不知,墜入酒肆之中的仲辭,一身紅衣染血,臉色落寞的望向了魔都的方向。

跌入了弒神塔下的小五卻看到了一個髒兮兮的老頭。

「吾神,可要追擊那兩個賊人?」黑衣的祭祀低下頭顱,恭敬無比的問道。

「不必,賣預言一脈一個面子。」一襲紅裙忽得揉了揉的太陽穴,發愁的看著魔都的爛攤子。

「瑟兒,明日我要去極西一趟!」那襲正紅色長裙清冷的聲音落下,只一言,便杜絕了與他人商榷的余地。

「喲,今日怎麼喝了這麼多?」領著新收的小徒弟,言笑眯眯的來到酒肆旁。「難道賭約已平,沒有贏老頭的機會了?」

「前輩,這第三賭尚不知結果。晚輩亦不見得一定會輸,何必置氣!」一杯酒再次入了肚,醺了酒色的紅衣,竟更灼灼了幾分。

「不服輸?」言興趣忽起,也拿起酒盞灌了一杯道,「好,老頭就喜歡你這不服輸的勁!」

「不過,這第三賭,結果難說啊!」本注定贏的結局,卻被一劍斬斷原本的宿命,竟連預言師亦一籌莫展。

「前輩,雖說天命注定的守護者無心,但這紅塵之事,你這個雪嶺清修的老頭,又豈會明白。」仲辭得意的飲了一杯,痛快的懟了回去。

「喲,」明顯听出仲辭話題嘲諷他不懂紅塵的意思,言竟氣得一笑,接著毫不厚道的扯開兩顆大白牙道︰「我這老頭確實不懂,不及你,求偶失敗了跑到這來喝悶酒。」

這傷疤一揭,仲辭忽得炸毛,咬牙切齒道︰「求偶?不及前輩,可憐的一個孤家寡人,連美人兒都不懂的欣賞。哎,當真寂寞如雪啊。」

眼看著兩位師父不要皮不要臉的吵起來,小五覺得,還是默默退出,以免被殃及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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