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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鴻門宴

楚慕寒聲音平平,從未有過的溫柔之意溢滿眼瞼,字里行間復雜而又無奈之意甚濃,卻透著令人無法言說的冷酷與陰狠。

雲驚瀾呆立當場,似乎不敢相信楚慕寒所說,面容微怔,一雙美目瑩瑩,心里雖稍微放松了些許,但還是覺得楚慕寒孤身一人赴險不妥。

「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快到月圓夜了,萬一……」

遲疑片刻,這句隱忍許久的話仍舊被她說了出來,一邊說一邊暗自留意楚慕寒的表情,誰知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楚慕寒打斷。

「不用,一同前去的還有端王,有任何事情我都會及時通知你的,況且皇宮又不是你冥王府,哪有那麼容易說進就進!」

「那好,你等我一下!」

深知事態凶險,雲驚瀾倒也不覺得挫敗,只是再有十日就是月中,楚慕寒的身體狀況這些日子並不是很好,宮城藏龍臥虎,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意外,便尋思著將這幾日煉制好的丹藥給楚慕寒帶著,好應付突發狀況。

「這些解毒丹你且帶著,共五顆,每三日一顆,應該可以撐到半月,還有這是蜜餞,我問廚房羅嬸討來的,你都帶著,另外一旦發生任何事情都要及時通知我,雖然我進不去皇城,但打理好王府還是可以的!」

雲驚瀾悶聲說著,一股腦將手上東西塞給楚慕寒,越說越低下頭去,最後竟然紅了臉。

楚慕寒也不說破,抿唇一笑,揚起手來輕輕落到雲驚瀾發頂,卻怔愣著不再動作,輕嘆一聲移開掌心。

「知道了,我不在,你好好照顧自己。」

月上柳梢頭,雲驚瀾輾轉反側卻是絲毫不見困意,白日里楚慕寒的音容笑貌一直回蕩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不知怎麼的就煩悶起來,焦慮難眠。

寧園里一片寂寥,下人們都很听話的沒有掌燈,雲驚瀾也沒有差人夜間侍候的習慣,一個人居住的主屋也就顯得更加寂靜無聲。

「主子,端王殿下來了,您看……」

自從入了夜以後,楚慕寒就一直站在寧園的入口處,茯苓和辛夷武功高強內力深厚,自然知道來者是何人,因而也就沒有起身,兀自歇下了。

白天的寧園是歡樂熱鬧的,雲驚瀾生性使然,灑月兌不羈,常常沒有半點王妃的氣概,時不時就與丫頭們打鬧成一團,活月兌月兌一個大孩子,而到了夜間,寧園里便突然的沉寂下來,甚至比王府其他地方還要安寧。

楚慕寒心思微轉,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了這里,黑暗中看不到那抹縴瘦的身影,隔著層層籠罩著的夜幕,雲驚瀾的臉孔依舊清晰可見!

听聞清風耳邊低語,楚慕寒回過神來,面無表情的返身會前廳,這個時候端王到訪,目的已經一目了然了。

「王兄,那孫妃陰險狡詐,竟騙得父皇听信了妖言,自己病重有與我們兩人有什麼干系,居然要我倆進宮祈福,這也太荒謬了吧!」

楚博文生性魯莽,凡事總比別人卻一根筋,腦袋里幾乎全是漿糊,該想的問題一個也想不清楚,這可一點也不像他的生母何妃,母子二人雖血脈相連,但一個粗糙一個精明,實在差之千里。

「不必擔憂,難不成她能膽大包天到吃了我們不可,一切皆有定數,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對于這等蠢笨之人,楚慕寒實在沒有什麼興趣解釋,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稍稍安慰了一下,誰知下一秒對方已經暴起。

「王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當真糊涂了不成,那可是在皇宮里,雖然此時孫妃被降,但宮中羽翼仍在,一旦抓住我們的把柄,可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難道你會白白把自己的把柄往人家手上送的嗎?

楚博文沒有楚慕寒那麼深的心思,見他沒有絲毫拒絕進宮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本來是想拉他下水,鼓搗的楚慕寒首先作馬前卒,首先提出異議,他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賴在王府里,再加上宮中還有何妃暗中周旋,他完全可以不去赴險的。

宗室里都傳聞冥王也楚慕寒近年來地位逐漸下降,曾經顯赫一時的冥王府也在慢慢衰落之中,楚博文起初倒沒怎麼在意,但此時看楚慕寒一臉認命的樣子,心里也了解了八成,暗自對楚慕寒嗤之以鼻,嘲笑他甘為魚肉。

「這是父皇親下之命,任何人不得違抗的聖旨,別說我這個名不副實的王爺了,就算是博文你,也不敢輕易違旨吧!縱然有何妃娘娘于背後運籌帷幄,此事終究是難以避免的了!」

被楚慕寒這麼一噎,楚博文臉青一陣白一陣,對方明明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卻裝作毫不知情,這令楚博文很是不爽。

「既然如此,臣弟也就不再多言了,但願一切如王兄所料,半月之內不要橫生枝節才是!」

第二日一早,楚慕寒便帶著清風進宮,由于皇城里戒備森嚴,也就沒有帶別的侍從,一切從簡,馬車搖搖晃晃行走在官道上,惹的兩邊行人紛紛停下腳步,猜測這華貴卻低調的馬車里面坐著的是哪家的公子。

「稟告王妃,王爺已經出發許久,此刻大概已經快進宮城了!」

雲驚瀾破天荒起了個大早,已經走到前廳入口,那一腳就是邁不出去,心思紛繁錯雜,腦海里凌亂如麻,終究沒有見楚慕寒臨別前的最後一面。

只是半個月不見而已,雲驚瀾這心里卻一直慌的很,她不是一個憑借直覺說話的人,可是此時此刻心里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冥王府進入戒備之中,楚慕寒未歸之前,所有人的心都必須提在嗓子眼。

「孫妃病重,父皇召你們前來,理應知曉所為何事吧!」

承啟帝慵懶的靠在皇椅上,半眯著眼楮打量跪于下首的兩個兒子,太陽剛剛升起,養居殿偏房的陽光正好,斜斜的光線撒下來,照的皇椅閃閃發光。

「兒臣理應為父皇分憂!」

兩人一同回答,卻都低著頭,態度恭謙有禮。

「如此甚好,不過半月時間,太廟里是苦些,慕寒還好,博文暫且忍忍吧!日後父皇會好好補償你們的,這也是該你們盡孝的時候。」

承啟帝姿態雍容,雖已經年貨半百,臉上容光煥發身形矯健有力,絲毫不見任何垂暮之態,眸子里精光乍現,看起來著實奸詐多端。

兩人心思各異,面上表情也不同,楚慕寒不動聲色,眉宇之間沒有半點不悅,楚博文卻因為皇帝的「區別」對待深感欣喜,歡愉之色盡顯。

承啟帝眉頭微皺,不再說話,就這樣打量著他一直未曾注意過的兩個兒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慕寒雖然身體不適,但跪在地上許久也未曾有半分不滿,脊梁直挺挺豎立,顯得整個人都豐神俊朗了許多,若不是那半邊猙獰面具,這個兒子絕對是一個天上無雙地上絕無的天之驕子。

相比于楚慕寒的鎮定自若,一旁的楚博文就有些沉不住氣了,跪在地上態度還算保持著之前的恭敬,眼神卻時不時地瞟向承啟帝,目光所到之處皆是隱隱的不安與猜疑,仿佛在猜測這皇帝心里到底在想著些什麼。

兩人平日里並無交集,楚慕寒已經兩年沒上過朝,端王也整日蟄伏在府中未曾露面,二人本無機會一起比較,可是就真這麼一會兒功夫,兩人之間高下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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