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之下，一片黑暗。
這種黑暗不僅僅是無光的自然黑暗，空氣里還有一種黑暗因素。
但很隱晦，夾雜在十分渾濁的氣息之中，因為年歲太久，幾乎融合，很難分析。
瀚海朝伊落下的時候，感應到了這股可怕的氣息，也差點被它所眩暈，于是在半空設下屏障，庇護自己不受這魔氣干擾。
落地後，圓球屏障在地面蕩起些微粉塵，瀚海朝伊掌心一轉，一輪光球照明，第一眼。
她看到的是吊在半空的死尸。
干肉，發黑發紅，沒有臭味，只有陳年腐朽的氣味。
就跟大地窖里的臘腸一樣，數百，密密麻麻，一動不動。
瀚海朝伊淡漠，目光涼涼掃過這些看似嚇人的吊空死尸。
「剝皮？」
這也只是一個發現，修真界麼，什麼邪祟手段沒見過，瀚海朝伊並不是特別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看著前面那一人一肥雞掉下來的，人呢？
跑得這麼快？不是被眩暈了？
瀚海朝伊跟秦魚他們不同，後者是被眩暈後掉下來的，她是自己跳下來的，早有準備。
可沒有準備的人逃得比她還快。
「無時無刻都在機靈啊。」瀚海朝伊自嘲了下，往幽深吊尸深處走去。
秦魚跟嬌嬌的確跑了。
麻痹哦，管後面有沒有人追來，反正在上面被眩暈後，秦魚愣是憑著靈魂跟體質的特殊性強行覺醒，落地就掐了嬌嬌弄醒，然後迅疾離開原地。
當然，她也看到上頭的掛尸臘腸，理都沒理，帶著嬌嬌不斷深入，路上見到的一個個景象簡直慘不忍睹。
嬌嬌︰「我的天吶，這里是屠宰場嗎？」
秦魚︰「是墳地，你不覺得這地面有點黏嗎？」
是有點黏，質感不太一樣。
嬌嬌小爪子蹦噠了下，低頭看去，忽然黑了臉，一下子跳了起來，秦魚托住他的肥軟臀部，看他瘋狂清洗自己粉女敕粉女敕的爪子。
「阿，好惡心，這地面都是鮮血沉澱起來的，這得死了多少人啊！」
「至少三丈厚，少說也幾萬人咯。」
秦魚見過大世面，喪尸位面那尸山血海都過來了，眼前這些也只是死物，倒不覺得有什麼。
她在意的是空氣里的黑暗因素。
「要麼是鬼氣，要麼是魔氣。」
「魔？」
大鬼麼，之前見過了，嬌嬌有些疑惑，「還有魔？這個位面有魔麼？」
秦魚挑眉，「沒有麼？好像我翻閱無闕的典籍上面記載過，天藏世界曾經是有魔的，但記錄得很奇怪。」
既言明魔的可怕跟危害性，也一再強調天藏大陸有魔存在，且曾經危害整個大陸，卻又沒有詳細魔害跟正道除魔的事跡，這有點奇怪。
秦魚︰「像是被人人為抹去了細節，有點意思啊。」
無闕的底子很深，配得上你。
你這話有點陰陽怪氣的啊。
搞得好像我就活該撞上麻煩事兒似的。
「魚魚，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啊？」
秦魚︰「不管這里是鬼氣還是魔氣，我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突破。」
嬌嬌︰「」
突破出竅期啊？
在這里？
哪里不行啊，非要在這里。
「魚魚，這里環境可不好，不管是鬼氣還是魔氣，都是邪氣額，算了，你好像也不在乎什麼正氣。」
秦魚一笑，「是能量就行，何況我突破，未必要靠環境里攜帶的能量。」
「對哦！」
他們手里可有一大筆資源，都夠突破到渡劫期了，出竅期算什麼。
「我會設下陣法，你幫我看一下，突破的動靜可能有點大。」
「好的好的我一定幫你看著，等等，那啥魚魚」
「怎麼？」
秦魚正準備突破用的材料，東西太多，她正快速分類，听到嬌嬌說話，抬頭，目光一掃。
掃到了。
說這里干淨，其實好像也沒那麼干淨，上頭也吊著尸。
哪里都吊著，這里就是地上干淨點。
「他們肚子里有光。」
綠綠的光，從腐爛的干癟皮肉里面淡淡滲透出來。
嬌嬌是剛剛才發現的在他們進來後。
這些尸體肚子里就發出了光。
秦魚也見到了。
「這里的尸體跟前面那些不太一樣。」秦魚若有所思。
嬌嬌︰「肚子有點大。」
所以
「里面裝著燈泡？」嬌嬌嘀咕一句。
秦魚跟黃金壁︰「」
我看你腦子里裝著燈泡。
秦魚給嬌嬌打了一個手勢，正要攻擊，撕拉。
吊尸的肚皮被化開了。
就好像里面有鋒利的手術刀內部剖月復產一樣。
生出了什麼？
血粼粼，毛茸茸，又油光水滑，賊眉鼠眼，老鼠似的。
不，應該說，這是鼠孩。
丑得一匹，丑到極致。
最可怕的是還不止一只。
幾百頭老鼠。
鼠妖啊。
它們生育出來了，眼楮綠油油的，滴溜溜盯著秦魚。
「魚魚，我怕」
嬌嬌瑟瑟發抖，扯著秦魚袖子撒嬌。
「怕你個錘子！殺！」
好吧！
嬌嬌當即跳出懷抱，嘴巴一張，火球噴出。
秦魚指尖掐印，術法攻殺。
這些鼠妖數量不少，但也對秦魚他們沒太大威脅，火力全開之下，很快就斬殺了一大半。
殺完，秦魚撈了嬌嬌，「走！」
「走啥啊走，不是已經滅了麼？」
「它們的肚子又大了，該死，這是裂變魔術！」
啥玩意？
嬌嬌仔細一看，只見地面上的鼠妖尸體一只只肚子又大了，且裂開，里面是一窩密密麻麻的小老鼠。
一只鼠妖肚子生出了數量至少十幾的小鼠妖。
可別以為這些小鼠妖就好對付。
個體小，更靈活，更詭詐，數量又多，從幾百直接翻到了幾千，整個山洞都被密密麻麻的小老鼠佔滿，發出吱吱吱的叫聲，這也是一種小型音攻，听得人頭皮發麻，不能心靜。
秦魚一眼認出了裂變術，早有準備，趕緊帶著秦魚跑了。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把尸體也燒沒了可以嗎？我可以發禁術把它們全滅了。」
「可以，但你以為就這里一窩？我查過空間範圍，這地窖很大，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鼠妖，而裂變術的唯一破解方法就是找到施術源頭。」
秦魚帶著嬌嬌穿行于地窖孔洞中，見到了越來越多的尸體，很多掛尸跟地面伏尸肚子已經破開了。
而鼠妖密密麻麻，不斷從各個孔洞通道追殺而來。
它們的鳴叫就是最好的通訊方式，都在追秦魚他們。
跑著跑著，只剩下了一條甬道。
秦魚皺眉，「它們是故意的，在驅趕我們來到這里。」
嬌嬌︰「里面有東西？別進」
秦魚︰「不進不行，估計那施術的源頭就在里面」
這不是陰謀，是陽謀。
明明白白逼著你只能選擇這唯一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