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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出游(二)

一出三月,浩浩蕩蕩七八輛馬車就出了順安伯府,向城外行去。

洪山腳下有四五個村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生活雖然不富裕到底沒有餓死人,又有清水溪流流經此地,倒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老夫人的莊子就坐落在洪山村旁邊,平日里田地給村民租種,別的地主與佃農之間產出一般都是四六分,甚至有三七分,佃農交了地租子再交人頭稅,只能勉強混個溫飽。但老夫人仁善,地租子只要五五分,加上莊子里時不時招些長工僕婦,每月都能掙個幾百錢,洪山村倒成了周邊幾個村里最富裕的。

老夫人一行早上八點出發,一路上怕顛簸,車夫也不敢快走,比平日多用了半個時辰才到了莊子。

七八輛馬車剛進入洪山村就引起圍觀,而蘇蘇四個小姑娘一路上偷偷地掀起車簾看著外面的景象,從繁華到寂靜再到周邊的土牆泥屋,慢慢是好奇。

寧翠七歲進府,之前一直生活在鄉下,她爹管的是遠在百里之外的大莊子,千畝良田,又有桑園魚塘,對鄉下早就不好奇了。

從沒到過鄉下的楊柳碧思,尤其是楊柳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她們穿的什麼衣裳?東一塊西一塊的。」「那樣的房子能住人?」

寧翠笑無奈道︰「你自小就在府里,又是如小姐般的長大哪里知道鄉下地方一年就做一回衣裳,衣裳壞了可舍不得扔,自是縫縫補補。再說房子,建一座紅磚大瓦的三間正房怕不得需要小五十兩銀子,而鄉下人家一年攢下二三兩銀子就很不錯了,哪里舍得蓋磚瓦房?」這話說的楊柳、碧思甚至蘇蘇都低頭不語。

她們在宋府那是一年四季十二套衣裳,還有胭脂水粉首飾月錢,飯吃的不香甜還要挑三揀四的,倒不知道外面的生活是這樣的。

寧翠也怕自己將三個小丫頭嚇住,忙道︰「咱們以後必不是這樣的,你們看我娘就知道了。」楊柳和碧思這才松了一口氣,蘇蘇笑道︰「光這幾個月老夫人賞下的東西都夠蓋好幾間青磚紅瓦房了,以老夫人待咱們的心,哪里能讓咱們受委屈!」幾人笑笑鬧鬧馬車終于停了。

下了車就見眼前是一處挺大的院落,進去是里外三進,青磚紅瓦收拾的很是干淨,莊子上的莊頭帶著一些僕婦正迎著,丫鬟僕婦們簇擁著老夫人進了正門,又穿過二門進了第三進,是五間大正房,兩邊各有三間廂房,又配置耳房廚房。

老太爺在時常陪著老夫人到此消遣,所以房子擺設倒也精致,雖不比府里卻也比眾人想象的好很多。一晃十年,自老太爺去後,老夫人在沒有來過,以前年青的管事如今也四十多了,都要當爺爺了。

珍珠帶著眾人將屋子收拾好,請老夫人安頓,又給眾人分配了房屋,莊頭帶著媳婦,兒媳婦給老夫人見禮,里正也得了信,讓自家女人進莊子給老夫人磕頭請安。

以前宋家是商戶,如今是勛貴,十年間里正也換了人,老夫人卻依舊如此。叫人搬了繡墩,請里正媳婦坐在自己旁邊,丫鬟上了茶端了點心果子。

里正媳婦如今不過還不到四十歲,常年勞作,典型的鄉下婦女,開始時拘謹的不行,好在跟來的丫鬟婆子都頗為知禮,老夫人又和善,這婦人才放開些,扯著手上的籃子紅著臉道︰「家里沒什麼好東西,這是家里小子剛上山打來的野雞,給老夫人添個菜,請您別嫌棄。」老夫人忙讓丫鬟接了過來笑道︰「不嫌棄,不嫌棄,難為你們想著我。」里正媳婦又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快到中午要回家做飯才告辭,老夫人道︰「我就不留你了,平日無事時過來陪我說說話才是。」又對珍珠道︰「給你這嬸子拿些咱們帶來的點心,在包兩匹鮮亮點的尺頭。」珍珠很快就收拾好,里正媳婦推辭不過紅著臉收下,歡天喜地的回了家。

這時邢麼麼也張羅著午飯了,午飯有邢麼麼做的,還有莊子里的僕婦人送來的鄉野小菜。

如今野菜正多,老夫人吃的很是爽口,讓珍珠打賞了外廚房的婆子,剩下的菜頗多,老夫人便讓珍珠散下去,蘇蘇因著人小還得了一碗野雞崽子湯,即便在宋家,三等丫鬟的飯食雖然有魚有肉,野味卻是不常見的。

蘇蘇謝過老夫人,然後端著碗故意在楊柳、碧思、寧翠身邊繞了一圈,楊柳知趣,裝模作樣夸張的聞著香味,可憐巴巴的看著蘇蘇手里的湯,逗得老夫人笑的不行,珍珠扶著老夫人的胳膊笑道︰「就求老夫人可憐可憐這丫頭,賞她一碗湯吧!」老夫人連聲道︰「快賞快賞,要不一會要口水漫金山了。」

蘇蘇四個也不用整天待在老夫人身邊,就讓莊子上七八歲的丫頭小子們陪著東逛逛西逛逛,有什麼好玩的事回來再說給老夫人听,老夫人的笑容比往日里不知多了多少,連飯量都漸長,喜得珍珠也不拘束她們,隨她們去玩,只是必須有人跟著。又給了四人一吊錢,叫散給村里的孩子們買糖吃。不出兩天,蘇蘇四個就成了洪山村的孩子王。

蘇蘇定下的規矩並不白給孩子們糖果,而是要用東西換,不拘野菜還是野果。

老夫人知道後模著蘇蘇的頭,直夸蘇蘇做的對︰「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孩子越小越是應該讓他們明白。」村民也知道如今有這樣的日子是老夫人仁善,雖然不富裕卻也知道感恩,東家送來一籃子野菜,西家送來一只野雞野兔子的,莊子上下都吃了個肚圓,老夫人自是不能讓人空手回去,好在珍珠姐姐樣樣想的周到,精致的荷包銀錁子帶來慢慢一打匣子,總算是主賓盡歡。

莊子所佔的山頭種著大片果樹,如今花開的正好,引來附近養蜂的人家過來放蜂,听聞老夫人在此,還送上了兩罐子土蜂蜜,香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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