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後外面又下起雨夾雪，道路兩旁清理干淨的積雪又續上厚厚一層。
周嬌低頭瞅了眼加上的羊皮靴子，試探性地伸出右腳在路面上來回滑動，見沒異常後笑著與大家結伴而走。
走在後面的張國慶邊回復著同學們的問題，邊時刻關注著妻子。余光瞥見這一幕，他心不在蔫地打量著周嬌後背。
是怎麼看，怎麼懷疑。
他開始回想他媳婦從回校開始的言行舉止，似乎他疏忽大意了。礙于周嬌臉皮薄，他忍著心煩意亂，倒是沒在外人面前問起。
走到路口與同學們分開，被易解放纏住的張國慶特意留心關注妻子走向小道時的動靜。果然小心翼翼了很多。
「剛從老家回來，我年底就不打算再回去。明年暑假我們在一起走怎麼樣？寒假里我們借輛車跑出去。」
「好，你看著辦就行。」張國慶急于擺月兌他，一口答應。
「這可是你說的。」
張國慶緊張地握緊雙拳，恨不得踢飛這聒噪的家伙︰「你借到車，我跟你走。話說你剛回家怎麼又想出去，玩野了吧。」
易解放朝天翻了個白眼︰「你哪里懂得我的痛苦。我再不走，等著我老子扔我去部隊？這次連我媽都救不了我。」
若是平時，張國慶還會打擊好哥們一次，誰讓你反應慢，後來還是他媳婦出手解決。可這麼一想，他的心揪得更厲害。
假如真是有了他家老二，算算日期到現在也不過是兩個來月，那是不是差點就丟了老二？
張國慶咬牙切齒地看了眼前面妻子，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媳婦在南方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菜色？」
易解放鄙視地斜眼看著︰「她就在前面，你不會自己問？」
「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冷落你？」張國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易解放聞言抖了抖︰「少惡心巴拉的。」
「你們都沒正經吃過飯？看來日子過得挺慘，難怪瘦了這麼多。」
「怎麼可能？要不是工作太累，我們各個都能圓潤一圈。你不去可惜了。菠蘿咕嚕肉、叉燒肉、烤鴨、木瓜湯、玉米排骨湯，應有盡有……」
不待他說完，張國慶哈哈大笑。吹，使勁吹。還木瓜湯？他有意地往易解放身上瞅，還朝對方壞心眼地比了比。
前面的周嬌也是跟著捂嘴悶笑。這傻小子騙人都不靠譜點！
「笑什麼？我還能騙你。不信你問問周嬌，我哥那天請客是不是比這還多？私家菜，師傅手藝能將菜做成藝術品。」
張國慶移開的目光神色莫測︰「哦，看來你哥花了不少錢。」
「那是！他本來請你的，還給你準備了一個包裹，誰讓你沒過來，所以我們自己嘗了。你還別說，那味道真好。以前也沒見他帶我過去，他倒是對你上心，就憑幾封信你們哪來的狗屁交情。」
張國慶笑著搖搖頭。
「不過，我們易家人就講究投緣。我哥這人也很夠朋友，你跟他交往不吃虧。等暑假了我帶你去軍營找他，他一定高興壞。」
狗屁！他傻了才會送上門。想想要是自己兒子娶易哲家丫頭片子，那還不如明天就拒收來信。
「……嬌嬌，我們下次過去讓我哥還是帶我們去那，我最喜歡那些打包的糕點。對了，我得給他寫信，誰過年回京給帶些回來。」
張國慶再也不願意听他扎心地瞎叨叨，上前幾步拉上妻子，朝後揮了揮手︰「到了，明天見。」
易解放看了看前面，氣得直罵。到個毛，他還想去蹭一頓宵夜呢。別以為他看不出這家伙起色心急著抱媳婦。
進了宿舍樓，樓上樓下的同學們忙著洗簌的就來回不停的走動。
張國慶見狀，邊放開手後小心翼翼地護著她身後，邊回應著大家打招呼。一直走上樓梯，他輕聲地說道︰「媳婦，你喜歡什麼糕點跟我說，四九城不缺能人，回頭我找人私底下多做些。」
周嬌還能不知他這點鬼心思。她也不戳破，笑眯眯地連連點頭︰「吃外人的嘴軟，拿外人的手短。過年我們自己找人。」
張國慶聞言大悅。這「外人」兩個字用得太好了，他媳婦就是里面分得很清。
小兩口一個誘，一個哄。撒狗糧撒得也沒誰了，甜蜜蜜地進了房間。
問題又來了……
張國慶見她坐在凳子上挺直腰拖鞋，眉心直抽。他就看看他媳婦什麼時候坦白從寬？
「你乖乖坐好。」
周嬌眉開眼笑地注視著眼前蹲下的男人動作溫柔地捧著自己的腿放在膝蓋上，替自己月兌去靴子。
「燕窩湯還有嗎？」
「吃光了，在外面不方便。」
張國慶懂她這意思︰「晚上我多炖些。阿膠膏能吃嗎？」
「能啊，怎麼……」周嬌立即回醒，「你猜道了？」
張國慶好笑地揉了揉頭頂。
「髒，你剛幫我月兌鞋還沒洗手。」
「少轉移話題。」張國慶心虛地轉過身去臉盆架那倒水，「我不問你也不打算說，這是想干嗎？」
「月份太淺，我怕詐和。」周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你緊張，想等過幾天確定再跟你說。」
張國慶無語地注視著她。久別勝新婚，這點都沒想到，還能瞞得住自己？
「真要是懷上，你可不能跟人說，尤其我爸，他肯定緊張壞了。」
「媳婦，那是孩子，他會一天天長大，怎麼瞞得住？還有飲食上，平時生活細節都要小心，告訴大家，他們才會幫你看著點。」
周嬌固執地搖搖頭︰「真要懷上，也要等過了年再說。被人盯著關心，壓力很大。」
張國慶吐出一口氣︰「行，你說了算。不管有沒有懷上，心情要保持愉快。最近有沒有想吃什麼，惡心了沒？」
「跟懷平安那會一樣，什麼孕吐也沒，所以我不確定是不是懷上。算算日期，有也應該兩個來月。」
張國慶模了模她肚子︰「要不明天我們先去醫院檢查？你要是怕難為情，我帶你去外面醫院。」
周嬌摟著他脖子，使勁耍賴︰「不要！等假期結束我再去。」
張國慶被她一搖晃，嚇得趕緊妥協。
這祖宗，再搖他家老二該要跑出來了。哪怕心里暗暗著急，可臉上不敢做出反應。他比誰都明白倔強的周嬌比誰都一根筋。
張國慶邊伺候著她吃過宵夜，邊琢磨自己還要準備什麼。
對于周嬌說擔心詐和，他是一點也沒往這方面考慮。以他媳婦的性子沒有十拿九穩，有些話是不會輕易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