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可以肯定,這封信是柳姨娘所寫。
上面那短短的一行字,雖歪扭不秀氣、雖潦草不灑月兌,但這一行字的內容卻徹徹底底的讓徐若瑾震驚無比,甚至比她當初意識到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時,還要難以置信!
這……這怎麼可能?
徐若瑾喃喃輕吟,一**跌在床上。
臉色蒼白,嘴唇發抖,整個人好似傻了一般。
紅杏與禾苗都嚇到了,「四女乃女乃,您這是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四女乃女乃?您、您還去不去徐府了?」
紅杏忍不住問,卻又覺得這句話甚是多余,她有心走過去看看那封信上的內容,禾苗一把揪住了她,「去請四爺來,快!」
「對,四爺,可四爺在哪兒?」紅杏原地轉了個圈,便往外跑,正撞上進了門的春草。
春草被撞的手臂很痛,「這是怎麼著了?」她走進屋中看到徐若瑾那副彷徨呆傻的模樣,也著實嚇到了,「禾苗姐,這是怎麼了?」
禾苗異常的冷靜,「讓四女乃女乃靜一靜,或許是娘家出了點兒問題,不要聲張。」
春草立即想到了梁芳茹,「三小姐還會過來用午飯的,是剛剛四女乃女乃邀的。」
「就說四女乃女乃突然不舒服,請三小姐多擔待。」禾苗的說法雖很生硬,春草卻也不得不這麼做。
因為四女乃女乃現在的樣子著實見不得人,還不把三小姐給嚇壞了?
春草立即出去做事,禾苗便守在徐若瑾的身旁。
徐若瑾緊緊的攥著她的手不松開,那股疼痛,禾苗咬牙忍著,不發出丁點兒的聲響……
「禾苗,」過了好半晌,徐若瑾豁然開了口,「那個送信兒的人,還能記得住嗎?」
禾苗搖了搖頭,「混入人群之中瞧不見,奴婢還以為是街上偷錢抓銀子的小混混,便沒太在意。」
徐若瑾看著她,「你看了信上的內容嗎?」
「奴婢怎麼能看?這是給您的。」
「也難怪她會找上你,在所有的人當中,她覺得只有你對我才是最貼心的。」徐若瑾握著那張信紙的手發抖,「我不願信這上面的話,我真的不願信。」
禾苗心有些急,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四女乃女乃,無論出了什麼事,您都是梁家的四女乃女乃,都是奴婢的主子。」
徐若瑾的眼圈一紅,「吧嗒吧嗒」的掉下了幾滴眼淚。
禾苗繼續守在那里,望著她無聲的痛哭……
她的眼眸中有絕望和失望,有不甘和悲傷,還有一絲苦痛的迷茫。
梁霄站在門口望著她,最先映入眼簾的感覺便是如此。
禾苗感覺到身後有人,側身望去,看到了四爺。
她悄悄的起身,退到了門口,低聲回了事情大概的經過,便離開了內間,只留四爺在這里陪伴著她。
這個時候,只有他才能徹底的掃平四女乃女乃的傷悲吧?
盡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四女乃女乃能似之前那般絢爛的笑起來。
梁霄一步步的走近,徐若瑾仍在那里沒有動。
他看著她,伸手去拿那封信,徐若瑾的手縮了一下,便沒有再動。
他接了過來,看到上面的內容不由蹙起眉頭。
因那封信上寫著︰「老爺醉酒時說,我想要個女兒,一個自己親生的女兒,要比若瑾還漂亮,比她還聰明……」
他揉碎了那一張紙,燃起油燈,將碎掉的紙點燃。
「你應該是猜到了?」徐若瑾的聲音很輕弱,「一絲吃驚的表情都沒有,你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對,應該是。」
梁霄沒有回頭,仍舊看著那一團紙慢慢的焚燒,「那又怎樣?你是我的女人。」
「可我不願相信,但從前至今的經歷和遇上的奇奇怪怪的事,又讓我不得不信!」
徐若瑾的聲音尖銳,「從與張家定了親,再到姓嚴的做媒,然後是嚴弘文親自到來,父親讓我寧肯死也不能丟了嚴家人的臉面,給了我一條白綾子!」
「而我嫁給了你,那時,楊氏便再也沒有露過面,一日一日的過去,直至侯夫人突然瞄上了我,更是有意帶我去京都,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怎會在意一個九品的小芝麻官?」
「而這一切的答案,都在剛剛那一句話上……」
「梁霄,你當初娶我,也為這個原因?」
徐若瑾看著他的背影,「因為我不是徐家的親生女,我不知是誰的孩子,可我無論是誰的孩子,我都沒擺月兌三個字‘私生女’,呵,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梁霄轉過身來看著她,「僅僅一句話,就讓你如此驚慌失措?這不像你。」
「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
徐若瑾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我應該不信嗎?或者是不信你是發現了我與徐家的真正關系,才將計就計,把我娶進梁家?我也怪不得你,因為當初本來就是交易。」
「對,我哪有什麼資格怪你……」
「別胡說八道,無論你是誰的女兒,與我又有何關系?」梁霄的手握緊她的,「我只知道,我的女人叫徐若瑾,而我很愛她。」
徐若瑾哽咽聲音更重,直至嚎啕大哭,她撲在梁霄的懷里,只覺這個肩膀是依賴,可卻又有對他的怨懟,「你為何之前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說?」
小拳頭捶了他幾下,「壞蛋,你為什麼不說!」
梁霄不再說話,只緊緊的抱著她,任由她肆意的發泄,任由她歇斯底里的哭嚎。
高升的日頭已有西陲之意,天空的湛藍漸漸消退,晚霞緩緩露出面容,染紅了大半片天。
梁霄便這樣抱著她已不知幾個時辰。
她哭累了便睡,睡醒了繼續掉淚,一雙惹人疼愛的杏核眼已經通紅無比,連睜一睜,都干澀赤痛,便又閉上眼楮,繼續陷入沉睡。
禾苗已經離開,梁霄親自吩咐,不許任何人把今兒的事說出去。
紅杏一門心思的盯著煙玉,煙玉即便覺得兩位主子今兒甚是奇怪,也不敢多問半句。
已經是被四爺厭惡了,她哪里還敢在這時候多嘴多舌?
兩輛馬車停到了梁府的門口,梁霄抱著她上了馬車,春草和黃媽媽拎著大包小包上了第二輛馬車。
他要帶她遠離是是非非,遠離那些勾心斗角的腌事。
姜必武親自送他二人到城門口,梁霄撩起車簾子,「拜托你了。」
「人我會找到,是死是活,不一定,因為知道的太晚。」姜必武說出實情,梁霄點了點頭,朝前隨意揮手。
馬車啟動,駛出城外。
而她,還在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