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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收拾

王安被張昭華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渾身一激靈,心中暗暗叫苦,嘴上道︰「娘娘,奴婢可是真的全交代了,連世子殿下一日出恭幾次,奴婢都說了!」

「真的嗎?」張昭華就劈頭蓋臉地罵道︰「你這油嘴滑舌暗藏機心的東西!還替你們世子爺遮掩呢!剝了你的皮拌飯吃!西跨院的李氏身邊的凝珠,十五日申時二刻進了世子所一次,二十一日未時一刻又來了一次,你時時刻刻伺候著人,你能不知道!」

王安額頭上冒著汗,還沒說話就听得張昭華又道︰「不要跟我說你跟凝珠好上了,府里不禁對食,都是父親的恩典,但是高皇帝祖法仍在,你信不信我把你剝皮充草了,將凝珠挖了荸薺、剝了菱角!」

高皇帝厭惡宮中太監和宮女結菜戶,一旦發現就是剝皮充草,而宮中對于**或者不貞的女人的刑罰,就是掘芋艿、挖荸薺、剖葫蘆、剝菱角,是很慘毒的刑罰張昭華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是一直听聞過這樣的名聲,當初選秀的時候,嬤嬤們就鄭重地拿這個恐嚇過她們,想一想碗口粗的大棍子專往女子最嬌女敕的地方打去,十幾杖下去,還有的活嗎?

王安這回嚇得「噗通」一聲跪了,指天畫地地發誓道︰「奴婢沒有跟凝珠好!那李侍妾派凝珠過來,送了一沓詩文,說是平日里自己寫的,請世子斧正再沒有其他話了,世子爺怕您多心,不叫奴婢說,不是奴婢有意欺瞞!」

「平日里送來的文件都看不完,」張昭華冷笑道︰「還有工夫看兄弟小妾的詩文呢!那李氏又是什麼心,怎麼高煦在的時候,她就沒這麼做呢?」

王安嚇得不敢說話,世子院里進來進去的人都是她的耳目,連凝珠什麼時候來、來了幾時幾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世子就是囑咐不讓他說,消息不還是傳到人家耳朵里去了嗎?

「那詩文他看了沒有?」張昭華問道。

「看、看了三四張,」王安頂著張昭華憤怒的目光,很想說沒看,但是知道肯定會被她看出說謊,只好實話實說道︰「就是斟酌了幾個字。」

張昭華深吸一口氣,道︰「詩文都寫得是什麼?是不是風啊月啊,情啊愛啊這樣的,你如實說,我知道你識字。」

王安低頭一想,女乃女乃的,好像他偷瞄的幾首詩詞,還真的有什麼風和月,頓時長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有風,有月女子的詩詞,也就這幾樣,寫不出其他的來的。」

「可不是人人都這樣,」張昭華就道︰「就她眼里有這些東西,誰還有她那樣齷齪的心思呢!」

「若不是看你還算老誠,」張昭華道︰「早就讓你嘗嘗挨板子的滋味了!」

王安頓時一抽,他也領過張昭華的板子的,張昭華也想起來了,道︰「你回去之後,把凝珠拿來的那一沓詩詞,給我抄一份回來,留點神,別叫你們世子看出來,我重重有賞。」

張昭華的重賞,那是真的重賞,百兩銀子都是輕的了,想想現在一個縣官,一年的俸祿不過十幾兩罷了。

王安不敢不照辦,但又害怕最後牽連到自己,十分為難道︰「娘娘,您要這些詩詞做什麼?您要是在世子面前提了,他肯定知道是我通了風,定要好生收拾我的!」

「我拿這個刺他?他倒得意了!」張昭華啐了一口,道︰「你只管去抄,算不到你頭上。」

不過第二日,張昭華就拿到了王安抄來的詩詞,她冷笑一聲,隨即去了徐王妃的中殿,因為今日正巧是初一,所以李香韻也在。

張昭華和顏悅色地和阿葳說話,細細問王妃的起居,徐王妃從里間轉出來,早都听到了,不由得笑道︰「每天要問我吃了什麼,你還不如去典膳所看菜單,那里一樣樣列的清楚。」

張昭華笑道︰「晨昏定省問起居,難道不是孩兒的孝心,兒要孝順母親,不僅要問吃了什麼,還要問吃得香不香!」

徐王妃坐在椅子上,張昭華看到她梳了一個高髻,自從那一次傷了頭之後,王妃就再也不梳低髻了,因為低髻遮不住頭頂心的一塊禿,這讓張昭華心中一嘆。

徐王妃和張昭華說了一會兒話,看到一旁低眉順目的香韻,也沒有說什麼,還是給她賜了座。倒是張昭華微微笑了一下,道︰「李侍妾最近身子還好嗎?」

張昭華鮮少和香韻說話,所以香韻愣了一會兒才道︰「妾身體很好,勞世子妃娘娘惦念。」

「我以為李侍妾最近吹多了夜風,」張昭華就道︰「所以身體不爽利呢。」

「妾沒有吹過夜風,」香韻疑惑道︰「不知道娘娘是從何听說的。」

「難道不是李侍妾自己說的,」張昭華就輕啟朱唇,一句一句道︰「風清月正圓,信是佳時節。心將燻麝焦,吟伴寒蟲切。欲遽就床眠,解帶翻成結……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

李香韻的臉色頓時發白了,一雙煙眉欲蹙未蹙地攏在一起,眼楮也含著眼淚,嘴巴卻抖著,就像是听到了什麼可怖而又哀傷的故事一樣。

張昭華就道︰「府里沒有花,也沒有梧桐,不知道李侍妾是從哪里看到的,與我說一說,只要不是別人家院子里的,我也想去看看呢。」

徐王妃心下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不由得沉下眼楮來,道︰「李氏,我這里要做中元節的道場,還缺兩本地藏王菩薩本願經,你的簪花小楷寫得好,就替我抄上兩卷來罷。」

李香韻不敢不答應,強忍住眼淚,又磕了個頭,才徐徐退下。

張昭華見她這般,沒有半分可憐,甚至胸中還有余氣沒有出盡了,只是她不能再將香韻如何,因為到底是隔房的人,張昭華手還不至于這麼長不過她也坐等好戲,因為她早都給韋氏教了許多法子,等得韋氏進了門,才有她香韻的好日子呢。

張昭華轉過頭來,看到徐王妃在看她,眼里露出擔憂和慈愛的神色,她不由得心一暖,然而又不想再提到香韻的事情,就問道︰「母親,椿哥兒昨晚上在您這里,鬧得厲害嗎?」

椿哥兒在她去了開平這一旬的時間里幾乎玩瘋了,張昭華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椿哥兒讓兩個宮人張大嘴巴,往里面塞核桃,幾乎撐壞了還不停,氣得她抄起撢子就奔過去要打他,結果椿哥兒一溜煙跑掉了,而且還跑到徐王妃這里混了一個晚上。

「並不鬧,」徐王妃笑道︰「乖得很哩,還要給我梳頭卸妝。」

張昭華早就注意到了徐王妃耳邊淡淡的紅痕,她以為是王妃自己或是梳頭的宮人不小心抓的,卻沒想到是椿哥兒干的,更是氣得牙根癢癢,「母親不要太過溺愛椿哥兒了,他如今不管教的話,行為恣意,無拘無束,可不行啊!」

徐王妃反而笑了下,道︰「大郎在你那里鬧騰地厲害,是因你平時對他管得太嚴的緣故,在我這里,反而不怎麼鬧。」

張昭華卻不太相信,心里只管盤算著,要將椿哥兒好生收拾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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