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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人看不清楚,蘇暖卻是看得仔細,一大堆蛇,五彩斑斕地纏繞在一起,有幾條已沿著坑碧往上爬了一截子,「  」地吐著信子,

她的嘴唇發干,要說她平生最怕的是什麼?就是蛇這種軟體動物了。瞧一眼就心里發怵。更別提就離得這麼近了。

她不斷地往里面縮,已經貼到了洞壁上,還是拼命往里靠。眼楮下意識搜尋鄭卓信,卻見他正雙目炯炯地盯著一旁的黑洞,那里正有蛇不斷地游動出來。

蘇暖正想開口,鄭卓信忽然一把抓住了蘇暖的手,往那黑洞里走去,蘇暖兩腿發軟,哪里抬得動腳步?生怕一個不慎就踩上一條蛇。這麼一想,她的頭皮又是一麻。她死死地釘在原地,不動。

鄭卓信一怔,恍然,一笑,忽彎子,一把背了蘇暖丟在背上,就模了進去,很快隱入不見。

蘇暖驚覺過來,才發覺已經伏在他的背上,鄭卓信走得不是很穩,有點拐,蘇暖忽然省過來,他的腿似乎還受著傷。

有心想下來,又不敢,只能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鼻子中汗味沖鼻而來,她竟然不覺得難聞。黑暗里鄭卓信的身子偶爾一晃,蘇暖不由想到了阿爹。閔大成的腿受了傷,但是常背著她與春芳上街買糖人,春芳小,背的次數多,輪到她很少幾次,所以每一次她格外開心,記得特別牢。

她忽然留下了淚來,把臉埋到了鄭卓信的後衣領子上,溫熱的淚水順著單薄的衣服往下流,鄭卓信身子僵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心想︰「真是個孩子!這麼摔下來都不見她哭,怎就幾條蛇就怕成這樣?」

他不由緊了緊托著蘇暖的手,繼續往前走,果然,走了一段,迎面有股細細的陰風吹來,他欣喜,又快走兩步。

忽然身後隱隱有火光,兩人往後一瞧,上面有人扔了那點燃的松枝往洞里拋下來,驅趕那些蛇。

鄭卓信加快了步伐。

是他們。

這些蛇撐不了多久,等他們追上來,就麻煩了,對方人太多,他之前流血過多,失了元氣,現下還提不起氣來。

他方才就認出了那些人,試探掏出了師父給的引蛇珠,那些蛇被源源不斷地引來。

他一喜,果然有出路,他順著蛇的方向繼續。

蘇暖幾番想要下來,又不敢,終于望見前方隱隱有微光,能看清地面了。

她喘了一口氣,說「四哥,你放我」

身子一痛,鄭卓信已把她一把扔到了地上,她惶急之下,已被摔了個四腳朝天,手指下意識撐去,卻是模到一截溫熱的東西,嚇得一個激靈「蛇?」

然而下一秒,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昏黑中,鄭卓信正與一個人纏斗在一起,洞里狹窄,只聞悶悶的搏斗聲,地上翻滾著一團人影,分不清誰是誰的。耳旁听得聲聲刀入皮肉的聲音,蘇暖覺得每一刀都好似插在自己身上一般。

她下意識地身子往另一邊退去,又不敢退得太遠,怕萬一鄭卓信不敵,需要她幫忙,他先前就受了傷。

蘇暖努力讓自己靜了下來,借著微光,往地上瞧去,尋找是否有乘手的東西,這才發現地上已躺了一人,一動不動,該是死了。她方才模到的應該是他的手。

她胡亂模著,忙亂中,忽然靜止了下來,混戰的二人也不知是誰,躺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鼻端有一股血腥彌漫開來,她一動不敢動,心髒狂跳,仿佛要蹦出胸腔︰她兩世為人,連只雞都不曾殺過。如今,眼看著一個大活人就死在眼前,她竟然沒有暈過去,也沒有尖叫只是謹慎地,驚惶地往站著的那人瞧過去。兩腿已經開始暗暗蓄積,發力,隨時準備狂奔。

站著的人喘息著走了兩步,一個踉蹌,一把撲了過來,她驚跳,被一把抓住︰「走!」

是鄭卓信。

他粗喘著氣,抓著蘇暖的手滑溜溜的,也不知是汗還是血。

蘇暖喜極而泣,顧不得了,一把鑽到鄭卓信胳肢窩下,架了他就走。

兩人都不吭聲,一路踉蹌著往前模去,蘇暖不敢回頭,只是緊緊抓住鄭卓信的手,生怕他支持不住,半路出溜下去。

好在不久就見到亮光,後面也再也無人追趕上來。

兩人順著光往前走,終于听到隱約的鳥叫聲,這聲無異于天籟之音。

兩人俱精神一震,忙往前跑去

灌木掩蓋處,一陣響動,驚了兩只枝頭的鳥雀,一個黑鴉鴉的腦袋突然從地下冒了出來。

蘇暖從洞口爬了出來,開心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討厭黑暗,喜歡這呼嘯的風聲,還有鳥叫聲,是多麼悅耳。

感慨了一會,忽然想起鄭卓信來,忙回頭去拉他,見他正卡在那里牙咧嘴地。

這洞口有點子小,鄭卓信塊頭太大,她不知道鄭卓信傷得怎樣,又不敢使勁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了出來。一瞧,倒吸了一口冷氣︰鄭卓信一條右腿已經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血糊糊,分不清是肉還是衣的。

鄭卓信正望著她笑著,她紅了眼眶,低頭去攙扶他。

鄭卓信架著她,挪到了一邊,喘息著坐下。

蘇暖望了望,這里是半山腰,見下方十幾步遠,似乎有一條小溪,山下是農田,可以望見遠遠地有人在耕作。原來這已經是山那邊了,山下不遠已經可以瞧見城牆,下面螞蟻似地人在移動。

原來,就在城外,只是繞了一座山。

鄭卓信撅了**在推一塊大石,呼哧呼哧地,蘇暖回身幫忙,一齊發力,堵住了那個洞口。鄭卓信這才兩腿一伸,靠在了一塊岩石上,累得不行。他的右腿腫脹得失去了知覺,仿佛不是自己的。

歇了一會,他伸手去拆開布帶,蘇暖驚呼一聲,但見整條腿肚子已經發亮,紅的黃的膿水合著血痂把布條與肉粘連在了一起。

鄭卓信使勁一扯,登時血水就汨汨地冒了出來。

他掙扎著起身,要挪到水中去洗。

「哎!」

蘇暖反應過來,忙制止他,「四哥,我來。」

她「   」地跑到水邊,伸手去掬水,又放開了手,直接伸手,撕了衣服的下擺,洗淨了,浸透了水,跑了回來,鄭卓信自己已用匕首切開了那傷口,正用手往下擠膿水,一股一股地出來,直至流出淡紅色的血水為止。

蘇暖看著那血肉外翻的小腿,她小心地用布蘸干淨了,一連跑了好幾遍,才擦干淨,架在干淨的岩石上。

鄭卓信的腿不能再走了,得趕緊找個大夫,上藥。

可是鄭卓信不讓,說等天黑再走。

鄭卓信說話的時候,滿眼血絲,他接連二晝夜未好好休息,此時,靠著一塊岩石,眼皮止不住直打架。

「四哥,你先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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