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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用的蒙頂那氤氳之氣如薄霧迷蒙了宜嬪的雙目。

玉醐曉得這茶也就是宜嬪這種得寵的妃嬪方能用到,此茶本就金貴,明代李時珍所著《本草綱目》中記載︰「真茶性冷,惟雅州蒙頂山出者溫而主祛疾……」

御用皇茶,采摘時間和制作過程更加嚴格,玉醐听聞御茶房還有專門煮此茶的太監,那可是經過師父教出來的,而這種茶在後宮,除非是皇上、太皇太後和太後,連佟貴妃,那也得是康熙高興了作為打賞方能得到,由此可見宜嬪的得寵程度。

玉醐不了解宜嬪的家世,也不知道她有個妹妹是郭貴人,更不知道她還有其他姊妹,既然她開口提及,玉醐措辭謹慎的問︰「娘娘的這個妹妹,該不會是體弱需要奴才來診治?」

宜嬪抿了口茶,隨即將茶杯放下,取了衣襟處掖著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小妹安好,是……別個事。」

以她開朗的性子如此吞吞吐吐,玉醐已經猜到了**不離十。

宜嬪遲疑著,最後嘆息似的道︰「皇上欲召小妹入宮。」

果然如此,玉醐明白她為何發愁,也只是明白其一,大抵她是不想再有一個妹妹成為這深宮的籠中之鳥吧,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的都是虛與委蛇之言,雖然對這位宜嬪娘娘頗有好感,但這是宮中,舉凡涉及到皇家之事,最好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方能明哲自保,于是玉醐道︰「皇上獨寵娘娘,娘娘還有個郭貴人那樣的妹妹,三姊妹嫁入一家,朝夕相伴,豈不是好,奴才看娘娘怎麼一臉愁容呢?」

宜嬪笑了笑,笑得極為勉強,左右看看,滿目富麗奢華,卻不能將心底的陰霾燻染得明麗起來,她淺淺一嘆,猶如秋葉擦著衣袖而過︰「姑娘看著本宮如何風光,其實本宮心里的苦楚又有誰能知道呢。」

覺著當下的話或許要涉及到至尊之人,多事之秋下,玉醐忙道︰「奴才卑微,不能替娘娘分憂,所以這些個事奴才听了無益。」

宜嬪咯咯一笑︰「你啊你,敢攔截囚車,怎麼這會子倒變得膽小如鼠了。」

玉醐解釋︰「攔截囚車,是想為一故交送行,但娘娘的心事卻是天家之事,奴才實實不敢再逾越規矩。」

宜嬪哼了一聲,當然不是嘲諷玉醐這番話,而是不屑的用手畫了個弧︰「本宮倒是看看,有皇上庇佑姑娘,哪個還敢造次。」

她意指安嬪而非太皇太後。

繼而道︰「姑娘若不想听,本宮就不說了。」

見她眸色如春光漸老,失意絕望之態,玉醐心有不忍,道︰「也並非奴才不想听,而是怕不能為娘娘分擔。」

想著自己都是泥普薩過河自身難保,假如康熙執意召郭家小姐入宮,誰能阻止得了。

宜嬪轉而笑了,那樣子可真是美,猶如一朵牡丹,開的不是雍容,開的是氣勢,她一副求教的神態︰「縱觀天下,敢拒絕皇上的,唯姑娘一人了,所以本宮想請教姑娘,如何能夠自保,又不必入宮呢。」

她擔心的原來是怕小妹拒絕入宮而牽累一家子。

自己同康熙之間的事,剪不斷理還亂,繁復得無法一句兩句話說清,可是宜嬪問,玉醐只能這樣說︰「沒有更好的法子,奴才是豁出去一條命的,並且奴才最終還是進宮了,所謂女醫……」

苦笑下︰「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呢。」

宜嬪覺著她過分自謙︰「姑娘現在還不是好好的,皇上並沒有為難姑娘。」

身邊炭火嗶剝有聲,熱氣襲人,映紅了玉醐半邊臉,她適當的將頭側了過去,道︰「有些話並不能用言語來說清,奴才覺著,娘娘倒不如對皇上表明自己的心意,皇上寵愛娘娘,當然會考慮娘娘的感受。」

宜嬪正用杯蓋輕輕拂著有些燙的茶水,突然挑眉看了看玉醐,哂笑︰「寵愛?」

繼續拂著茶水,感慨萬千道︰「能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玉醐幾乎是在以震驚的眼神看著她,後宮嬪妃,竟然也有此種念頭,便是注定其一生一世不能快樂,可是宜嬪,可著後宮誰不知道,她每天都是笑靨如花,開朗爽快,身上頗具俠義之氣,連康熙都贊她是脂粉堆里的豪杰呢,玉醐忽然明白,宜嬪所表現的一切不過是假象,她內心深處其實是同自己一樣,有著可望不可即的渴望。

「娘娘!」玉醐喚了句,便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了。

此事最後卻只能是不了了之,玉醐給不出她更好的法子。

而宜嬪卻對玉醐當街攔截囚車一事,給了玉醐一個別具一格的懲罰,那就是抄寫醫書。

這事算是掀過去了,巴毅也果真給放了出來,黜免其吉林將軍一職,並褫奪其爵位,降為御前一等侍衛,負責宮廷宿衛及皇帝扈從,既如此,就會有新的吉林將軍接替他的職務,也會接管他的轄地,並接收他的府邸,他就修書一封告知了遠在吉林烏拉的母親,要母親來京城與自己團聚。

轉眼冬至,所謂冬至大如年,京師最重此節,即使是那些貧弱者,亦是籌辦新衣備辦飲食,衙門亦是放假一天,宮中更是熱鬧非凡,康熙設宴,闔宮聚餐,既有嬪妃王爵,也有一干大臣,玉醐,更在其中。

酒宴設在乾清宮,以康熙為首,王公貴冑並嬪妃們一殿,大臣們又一殿,命婦們另一殿,而玉醐,只能同那些太監宮女一起,吃的也是皇帝打賞下來或是撤下來不吃的酒菜。

听說巴毅那個侍衛做的還不錯,玉醐最近心情不錯,所以也就吃得香甜,她雖然是宮女身份,但闔宮誰不知道她的來頭呢,所以那些宮女太監都對她格外禮待,席面上,她居首位,大家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吃得八分飽,玉醐有了薄醉之意,康熙下旨,今個不論高低貴賤,盡管敞開來吃喝,醉後之事,一概不論罪,太監宮女們難得放肆,也就將她灌了太多的酒,此時玉醐頭腦有些昏沉,殿內也熱,她推說了一個理由,便獨自走出殿來,冷風一吹,人清醒了很多,索性信步走了開去。

不成想,這一走就走了很遠,大雪茫茫,不知自己身處何處,隔著雪幕見前頭有一人似乎是宮廷侍衛,她想打听下,便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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