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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每日只用兩餐,早膳在辰時,晚膳在未時,當然之間會有小吃貼補。

出巡在外,康熙餐飲時間經常不固定,直至來到將軍府,才又開始了宮中規矩,巴毅告退而去,剛好到了晚膳時間,御膳房的太監早已在偏廳布置好膳桌,等御前侍衛喊過傳膳,太監們便捧著紅色漆盒魚貫而入,將八品主菜四品小菜外加鍋子等攏共二十幾品布滿了桌子,每道菜上均有試毒牌,由太監嘗膳之後,康熙才開始用膳。

康熙由太監們簇擁著進入偏廳,只嗅了下味道,他已經月復中飽脹,因為這些菜為了能夠在一聲傳膳令下及時的擺到桌子上,大多是提前做好在火上煨著,所以根本沒什麼味道,而皇帝用膳亦是按照祖宗家法,吃起來毫無興致,所以所謂的御膳只是個排場,康熙每頓飯真正吃的卻是由太皇太後或是太後宮中送去的飯菜。

而今在將軍府,沒有太皇太後和太後送菜,他就走個過場,簡單吃了兩口,便將這些菜賞了下去,然後離開偏廳,吩咐李連運傳見白音。

內務府執事們一聲遞一聲的喊了下去,便有人飛馬跑去了王府別苑,听聞皇上召見,白音忙不迭的趕來將軍府,見了康熙行三叩九拜大禮,明知康熙是為何叫他來的,也還是佯裝懵懂。

康熙揚了揚巴毅的那道撤婚的折子道︰「巴毅想同你妹妹解除婚約,朕給駁回了。」

白音心里早有底,听了之後也還是非常開心,伏地再次叩頭謝恩。

康熙將折子往案上一摔,神情倒是如常的,卻是話鋒一轉問︰「听說你想求娶玉醐?」

終于來了,白音大方的稱「是」。

康熙待想發怒,旁邊李連運適時的清咳一聲,之後,伏地告罪︰「萬歲爺息怒,奴才這幾天嗓子不爽。」

康熙知道他不過是在提醒自己,為了個女人同臣工爭風吃醋有失帝王尊嚴,就假意呵責了他幾句,然後再轉頭對白音道︰「朕問這個,是因為玉耕儒犯了案子,玉醐乃罪臣之女,玉耕儒的案子還沒弄個水落石出,這時候你該回避才是。」

白音忙道︰「奴才知錯,所以已經打消了求娶玉姑娘的念頭。」

康熙神情一松,再道︰「朕召見你還有另外一樁事,你是巴毅的朋友,對他應該了解,朕想問問巴毅操練水師營的一些事。」

白音倒是大感意外,皇上想知道水師營的事,該去問巴毅本人才對,為何問自己這個局外人呢?

略有躊躇,之後也就明白,听聞皇上不信巴毅已久,且有人彈劾巴毅說他擁兵自重,實乃關外的土皇帝,皇上此番前來吉林烏拉,大概玉醐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因由,真正的目的還是懷疑巴毅什麼,只是沒有借口來親自驗看,剛好自己求娶玉醐給他提供了絕佳的機會。

白音心里感嘆康熙心思縝密,道︰「奴才不常來吉林烏拉,皇上若是想問科爾沁的事,或許奴才會知道。」

這也不是托詞,康熙頷首,冷哼一聲道︰「三藩如何,朕還怕他羅剎國興風作浪麼,所以朕是相信巴毅能將水師操練好的。」

三藩屬內憂,羅剎國屬外患,皇上將三藩同羅剎國相提並論,白音知道這是在敲山震虎,意為警示巴毅,也或許在警示他和他的父親達爾罕王,科爾沁遠離京師,怎知不是皇上的心月復大患呢。

如此一想,白音心里驚駭,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康熙已經揮手示意他告退。

從御駕之處出來,白音心思紛亂的往大門口走,卻不期然踫到了玉醐,天氣越來越暖,今日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熱,玉醐只穿了件窄衣,越發顯得窈窕,而那衣裳蔥翠的顏色宛若破土而出的青禾,更加襯得她水女敕嬌潤,發髻只用一根碧玉簪綰著,並無其他繁復的首飾,又如新竹亭亭玉立。

白音沒有主動招呼過去,只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玉醐也只是簡單說了句︰「王爺來了。」

彼此擦肩而過,白音猛地轉身︰「那個,你父親的案子誰查呢?」

玉醐停了腳步︰「是將軍親自查的。」

看她語氣輕松,白音即知道玉耕儒大概沒什麼問題了,也就笑一笑︰「巴毅出面,你父親斷不會有事的。」

玉醐嗯了聲,又感謝他的關心,彼此本也算是熟人了,都因為他求娶,玉醐才覺著有點別扭,好在回來後他沒有繼續糾纏此事,玉醐也就沒過多追問,彼此告辭,玉醐回了自己的住處。

而白音,站在那里三思又三思,竟折回到御駕所在。

門口的侍衛見他重新回來,相熟的,就問他︰「王爺有事見皇上?」

白音道︰「適才忘了稟報一宗事。」

侍衛就報了進去,然後執事太監一道道的報給康熙,听說白音求見,康熙有點納悶。

李連運道︰「奴才覺著這位蒙古王爺行事非常謹慎,當初求娶玉姑娘怕不是真心,果然萬歲爺一來,漱玉格格的案子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達爾罕王一家子都安然無恙,所以奴才覺著這個白音王爺,必然還有要緊的話想對萬歲爺稟報。」

康熙正歪著呢,听他一說,先呵斥了句︰「你這奴才又忘了規矩,內官不得干政。」

李連運慌忙跪地︰「奴才說的都是萬歲爺的家務事,不是政事。」

康熙哼了聲︰「巧言令色,還不去把白音叫進來。」

李連運爬起來,出去傳喚白音︰「皇上叫進呢。」

白音隨著他進到里面,想三叩九拜,康熙制止道︰「行了,少了那些累贅吧,你旋而又回,是怎麼回事?」

白音道︰「奴才是想起玉耕儒的案子。」

康熙蹙眉︰「那又如何?」

白音斟酌下道︰「奴才听聞是瓜爾佳將軍親自查的案子,玉耕儒大概很快就沒事了,奴才是想,倘或玉耕儒真的沒事了,玉醐她便不會再有所求皇上,皇上倒也輕松了很多。」

不咸不淡的一番話,康熙用心思量起來,想了再想,突然茅塞頓開,假如玉耕儒真的無罪釋放,玉醐無求于自己,那麼以後自己就沒有籌碼來約束那個小女子了。

康熙立即道︰「誰說玉耕儒沒事了,他侵吞河工上的銀兩,重罪,怎能說查明就查明呢,且玉醐曾經是巴毅的馬官和醫官,巴毅對此事該回避才對,朕會責令其他人負責此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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