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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綿紙擋住了寒冷也擋住了太多的陽光,即使是天字一號房,到了申牌時分也是極其的幽暗。

玉醐走進來,見巴毅于窗前負手而立,外頭正下雪,噗噗的打在窗戶紙上隱約看見,巴毅紋絲不動,不知是賞雪還是听雪。

玉醐依葫蘆畫瓢的學著其他戈什哈的樣子打了個千︰「將軍。」

巴毅也不轉身,左手往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指著︰「依你看,這鞋子的主人當晚會怎樣。」

玉醐隨著他的目光,認出那是在金蛤蟆的山貨棧發現的,當時這鞋子的主人定是狼狽逃竄,所以才掉了一只鞋子,想著這十冬臘月的那人沒穿鞋子,玉醐道︰「這鞋子的主人當晚一定是凍傷了腳。」

巴毅猛地回頭。

玉醐一個激靈。

巴毅哂笑︰「你為何一再的裝瘋賣傻,你明知道在我這里你是藏不住的。」

玉醐目光閃爍︰「我不懂將軍的意思。」

巴毅揮揮手無所謂道︰「一個人藏一天兩天一年兩年都容易,但藏不了一輩子。」

玉醐月兌口就道︰「我沒打算在您身邊干一輩子。」

巴毅靜靜的望著她。

這樣的靜讓玉醐害怕,忙垂頭躲開他靜如深潭的目光,解釋道︰「我的意思,我大概能活個九十多歲,您想想,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做您的馬官,老張都會嫌棄。」

巴毅抑制不住的噗嗤笑了,踱到八仙桌旁坐下,指著自己對面,示意玉醐也坐,玉醐沒敢,只往他面前挪了幾步。

巴毅蜻蜓點水的在她臉上掃了眼,漫不經心的道︰「你叫玉醐,這讓我想起一個人,那就是太醫院院使玉耕儒,同姓玉,同在京中,你們可是本家?」

康熙沒株連玉氏一族已經是格外開恩,玉醐從父親出事一直謹小慎微,哪里敢承認她與玉耕儒其實是父女,搖頭︰「可著北京城姓玉的多著。」

言下之意,她不認識玉耕儒。

巴毅若無其事的把玩著茶杯︰「只是偶然這樣想罷了,行了咱們現在再來說金蛤蟆一案,我猜想,這鞋子的式樣和料子都為上品,非一般的百姓所有,其實同金蛤蟆打交道的也不會是平頭百姓,但審問金蛤蟆,他一口咬定當時人太多,記不住是誰掉了鞋子,我也讓抓捕到的幾個人試穿了下,大多不合適,可是金蛤蟆又說,鞋子這東西穿在自己腳上,合適不合適非是旁人能看得出的,我是覺著他在刻意保護這鞋子的主人,也就是說,這鞋子的主人非同尋常。」

他說到這里頓住,沉吟番問︰「你說,在蒙江,什麼人是非同尋常的?」

玉醐立即道︰「將軍你。」

巴毅臉一沉。

玉醐無奈,只好坦言︰「協領孫大人。」

巴毅的目光凝住了,孫祿山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當初之所以看重他,因為孫祿山在蒙江是最大的禍患,抓了殺了,都不能斬草除根,孫祿山祖輩都是蒙江人,一旦激怒他的家族,後果會更嚴重,所以巴毅才許給他一個協領當,是想用一個光明正大的光宗耀祖的官職來束縛住孫祿山,事實上,他做的沒錯,在孫祿山管轄蒙江的這幾年,蒙江消停多了,沒誰敢大張旗鼓的鬧事。

巴毅輕輕一嘆,對玉醐道︰「剛好今晚孫協領請我過府宴飲,你隨我去,回去準備下吧。」

听說是去孫家,玉醐非常高興,因為這樣她或許能夠見到關禹,而她是有些話要對關禹說的,比如那個七姨太。

領了巴毅的命令回到自己房間,準備什麼?衣裳除了這身不適合的軍裝,就是那件刮破的棉袍子,既然是宴飲,玉醐覺著巴毅定不會是以吉林將軍的身份去的,那樣他就有受賄的嫌疑,于是自己也換上了那件已經縫補好的棉袍子,一條大辮子藏在狗皮帽子里,對著臉盆里的清水照了照,感覺自己仍舊是清麗可人。

孤芳自賞完,就等著巴毅的傳喚。

等的不耐煩時張全陪著李順來了,原來他們去百寧堂號了脈,吃過之後仍舊不見好,李順疼得爹一聲娘一聲,沒轍了這才過來找玉醐。

玉醐見他疼得臉色慘白,抓過他的手腕按住脈搏,一壁還不忘坐地起價︰「你這病重,我得收取百寧堂同樣的診費。」

李順只求病趕緊好,點頭如雞啄米︰「怎麼都成,你快點救我。」

玉醐方想開口陳述病情,門 當給撞開,李伍跑進來沒好氣道︰「你還磨蹭什麼,將軍已經到出了客棧。」

軍令如山,玉醐忙對李順道︰「你往百寧堂折騰一趟,再給你開藥吃來不及了,這樣,就近找個小童,飲其尿,不行那樣太慢了,讓小童溺肚臍,以救急。」

李順愣了︰「啊!」

心道這是什麼鬼法子?

玉醐推開房門就跑,丟下一句︰「你若不信,就等著疼死吧。」

急匆匆下樓,見巴毅等在門口,她出來,巴毅隨便一句「先去另外一個地方」,然後就翻身上馬催鞭先行。

另外一個地方是什麼地方?

玉醐想不起來,總之他說過,他的話就是軍令,自己只能服從,于是上馬跟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巴毅照顧她騎術不精沒有跑的太快,橫穿整個蒙江鎮又跑了一段山路,玉醐突然不安起來,看這里並無人煙,這家伙是要把自己帶到哪里呢?何況天色已黑趕路艱難。

正惶惑,巴毅突然喊停了馬,吩咐玉醐︰「等在這里。」

玉醐左右的看,一邊是樹林另外一邊是聳立的山峰,要自己等在這里喂野獸麼,她道︰「將軍,咱們這是作何?」

巴毅沒有回答,而是丟開馬韁繩徑直往前走著,突然前面亮起一道光來,他站住了。

玉醐伸長脖子看,見他對面從天而降個女人,雖然看不清那女人的樣貌,但那亭亭玉立的身姿,都知道定是個絕色美人。

「你還能來赴約。」

「我為何不能來呢。」

兩個人的談話玉醐是听得見的,因為此地空曠,而夜里聲音又傳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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