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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頌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樣子,心里既疑惑,又覺得好笑,開口欲說些什麼,卻被雲初搶去了話頭。

「父親……」她想起在食肆時,楚或許有千里眼,這里……難保不會安排人偷听……

她生怕雲頌再說出什麼話,被楚的手下听去,急忙想要找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來轉移話題。

因為太過倉促,她腦袋一時跟不上,喊了一聲父親卻沒了下文,更是引得雲頌的側目。

「女兒……一進這里,就覺得有些難受,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吃吧。」雲初吞吞吐吐的開口說道。

雲頌雖然心有疑惑,卻還是點頭同意,毫不猶豫的起身往門外走去。

廂房門口有錦衣小廝守著,見到他們出來,臉上堆著笑容問道︰「雲公是想去更衣?」

「突然有事,改日再來。」雲頌笑著說道。

小廝的臉上雖然帶著不解的神色,卻還是躬身走在前面,為兩人引路。

剛轉過假山,打眼看見幾個丫鬟小廝神色慌張的往這邊跑來,一見到他們,匆忙行了個禮,有個看上去年齡大點且穩重的小廝,低聲同引路的小廝說了幾句話,便帶著人越過他們往旁邊的竹林走去。

引路的小廝回過頭,朝雲頌抱歉地笑笑,躬身說道︰「雲公,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才園子里有個貴人出了點事,這會兒正等著官府來呢!主人交代下來,在官府的人到這兒以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園子,免得有人趁機逃了……」

雲初一听這話,臉上血色全無,這是他的地盤,父親也在這里,莫非他們前世的交集……也是這里?

雲頌轉過身,見到她這副模樣,關切地問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雲初搖搖頭,低聲說道︰「父親,既然不便離開,咱們還是先回雅間去吧。」

雲頌點點頭,正要往回走,抬眼便遠遠看見容羽急匆匆從竹林出來。

見他神色恍惚,完全沒有看見自己,雲頌覺得有些不妙,擔心他遇上什麼事情,不由迎著他走了上去。

雲初順著雲頌的目光,也看見了容羽,心里不由慌亂起來,她輕咬唇瓣強迫自己鎮定,兩手籠在袖子里攥了攥,跟在後面迎了上去。

直到雲頌的輕喚聲傳入耳中,容羽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趕忙見了禮,張嘴就說道︰「正想找人去請您過來,可巧您在這里,出了點事,還請跟徒兒來。」

說著,他轉身就往回走,匆忙領著雲頌進了竹林,完全沒顧上往別處看,……

雲初原本因為忐忑,遠遠跟在父親後面,要上前見禮,看見這副情景訕訕閉了嘴,心里那股不安更加重了幾分。

那小廝見雲初的神色和行止處處透著古怪,不由的留了心思,跟在雲頌身邊,卻不時往身後張望。

容羽面色凝重,因為身邊跟著人不便詳談,只得不發一言領著雲頌穿過竹林,來到一個清雅的湖邊小築。

小築的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雲築」二字,門前站滿了僕從,有穿著打扮是食園的,也有世家的貴僕,粗粗看過去,約有三四家的模樣。

一直跟在雲頌身邊的小廝,見狀也規規矩矩的站了過去。

容羽越過那群僕從,徑直往敞廳走,雲頌卻在台階前止住了腳步,回過頭用目光找尋雲初的身影。

容羽正要進屋里,發現雲頌沒有來,他驚訝地回頭,這才發現雲初遠遠在後頭跟著,也進了小築。

他匆忙轉身下了台階,走到雲初面前,滿懷歉意地拱手一禮道︰「方才沒有看見師妹也在,實在對不住。」

雲初側著身子避開,對他福了福,低頭跟在父親身邊,沒有說話。

雲頌這才低聲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容羽看了雲初一眼,沉默一下,隨即低聲說道︰「燕國大公主的二公子,突然倒地不起,這會兒人事不知,脈象十分虛弱,恐怕是……凶多吉少。」

雲頌大驚,趕忙問道︰「可查出是什麼原因?」

容羽搖搖頭,「已經去太醫院請了張太醫過來,因為此事太過古怪,徒兒剛才正想去接您,沒想到您竟然就在這里。」

雲頌點點頭,沉吟一下,「走吧,去看看。」

正想上台階,他腳步倏地頓住,轉身朝雲初擺擺手,「你也一起來。」

容羽听見這句,也回過頭來,朝雲初點點頭,轉身向敞廳走去。

雲築敞廳鄰水的一側,門窗全被卸了下來,竹簾半遮,黃花梨的長幾和坐榻,橫七豎八地倒在廳中,重錦裁成的華貴布設,破破爛爛四散在各處,朱紅的柱子、雕花的屏風上,被劃上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整個敞廳仿佛剛經歷過一場爭斗。

容羽領著二人走到敞廳西側的耳房,他敲了敲門,听到里面低低應了一聲,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門走了進去。

雖說是個耳房,卻也比沁芳園的正堂還大,上首的榻幾上,平躺著一個身穿寶藍色錦袍的人,榻前站著兩個年齡和容羽差不多大,面上有些惶惶不安的郎君,打眼一看皆是衣著華貴,氣質不凡。

一見他們進來,兩人急步迎了上來。

「雲公。」

「伯父。」

待兩人向雲頌見了禮,雲初垂著頭,無聲回禮,隨即跟在雲頌的身後,朝上首平躺的人走去。

走近了才發現,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抹朱,長相十分出眾,雙目安然闔著,仿佛睡著一般。

雲頌上前細細觀察他的面相,又把了脈息,沉吟一會兒,困惑地問道︰「蘇公子脈象雖然虛弱,卻還算平和,不知昏迷之前遇見了什麼事才會如此?」

剛才見禮時喚雲頌「伯父」的郎君,也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身上穿著一件石青色的淨面長衫,上前一步,憂心忡忡地說道︰「方才我們幾個在飲酒,錦澤突然說他的頭有些不舒服,我們幾個還未反應過來,他便突然暴起發了狂,提劍見人就砍……好不容易將他制住,卻又突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酒可有問題?」雲頌問道。

那人搖搖頭,「容三郎也同我們一起的,那壺酒我們每個人都飲了,沒有問題。」

「听說中了邪的人也會這樣,雲公看……錦澤是不是中了邪?」一直站在榻幾右側,面容黝黑的郎君遲疑地問道。

眾人听到這句話,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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