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躲不過了,茶爺不躲了。
他們最終在一處神屠場里找到了人。
充斥眼球的黑紅火焰,焚燒一切,被抓進來的神垂死掙扎,各顯神通,卻仍是被一點一點吞噬。
火焰最旺的地方,里頭卻有一方隔絕出來的小空間,綠意森森。
茶爺愁眉苦臉︰「至于嘛,老腿都要跑斷,不就是一套鎧甲嘛。」
鳳老爺子坐到他對面,下巴一點,茶爺只得抬手泡茶。
三只乖巧坐了,一人拿了個倒扣的小茶杯推到茶爺跟前。
茶爺看他們,瞪了眼,又笑︰「運氣倒好。」
而夜小鳳,嗖的飛過茶爺頭頂,沖著茶樹去了。
茶爺扭頭看他一眼,老眼一眯,喊了聲︰「別禍禍我的茶樹。」
回過頭來再看夜溪,大有深意。
夜溪老神在在,不信他能看出什麼來,就算看出來,她也是得了天地認可有永久居住證的。
被官方認證就是這麼拽。
鳳老爺子對茶爺道︰「你無所不知,那猜猜,那小鳳凰是誰。」
茶爺無趣道︰「你都親口叫他小鳳凰了,得了你的認可,必是你家一份子。」
鳳老爺子笑笑︰「光明甲,窮奇,二選一。」
茶爺吹胡子瞪眼︰「光明甲是你與我的買賣,窮奇是我與夜溪的買賣。」
果然,被夜溪料中了。
夜溪笑嘻嘻開口︰「窮奇給你便是。」
茶爺非但沒樂,反而警惕看她。
「喏,你與鳳爺爺的買賣,」夜溪手心朝上引了引鳳老爺子的位置︰「是鳳爺爺自己跑去找我們的,不關你的事,這單失敗了。」
「你」
「而神龍那邊,人家也是自己尋來的,相談甚歡,也失敗了。為了信譽,把東西還回去吧。」
茶爺氣得不行︰「沒有我之前的勸和,有現在的相談甚歡?有這老頭兒主動找上門?」
夜溪點頭︰「當然會有,畢竟血脈天性。」
茶爺冷笑︰「真是」
那個門里出來的。
就是不還,你能奈我何。
「不還就不還唄,窮奇罷了,我能抓住一只就能抓住兩只三只。時日長了,本事長了,什麼好東西我得不到啊。」夜溪如此道。
听到茶爺耳里便是︰等我長大了長本事了,你給我等著。
小崽子。
面對老一代的壓力,呸,是正當壯年的當權代,和不省心成長無限的新一代的冒犯,茶爺慫了。
但拒不歸還。
「真退給你們我才沒了名譽。」
用其他東西補償。
掏出三株小茶樹苗來,綠意茸茸,嬌女敕可愛,滿室生輝。
三只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可鳳老爺子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重重一哼︰「糊弄鄉巴佬呢。」
鄉巴佬一二三︰「」
低頭低頭低頭。
于是茶爺咬著腮幫子哆嗦著手又掏出三株茶樹枝。
是樹枝,看那不整齊的斷口,是才從樹上掰下來的。
灰里透白的樹皮,綠里帶黃的葉子,怎麼看怎麼普通,一點兒仙氣都沒有。
但鳳老爺子滿意了,唰一下奪過來,連之前茶爺沒來得及收回去的三株小苗。
六只小苗樹枝被裹在小結界中漂浮在鳳老爺子面前,老爺子雙手連動,一一打入手訣,一組一組一組的飛到三人面前。
「收下,栽種到你們空間中。」
很是愉悅。
三人忙收起,對面茶爺不甘的收回徒勞的手。
心痛到無法呼吸︰「便宜你們了。」
可虧了老本了。
夜溪︰「這是什麼呀?」
茶爺頓時心一堵,這群不識貨的!也不說話,自顧給自己順氣。
「那茶樹苗,你們種著將來泡茶喝。那茶樹枝,務必好好養活了,以後你們各自創世的時候用得著。」鳳老爺子淡定道。
三只一哆嗦,創世?創造自己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有日有夜有四季,有生有死有輪回?
甚至
有凡仙神?所以,那樹枝的功效是
「催生秩序法則。」
我了去!
六只眼楮齊齊放光。
「茶爺請喝茶。」
茶爺感覺自己被狼盯上了。
果然。
夜溪少女式握手歪頭︰「茶爺呀,我們還有很多小伙伴呢。」
茶爺一抖,做高深狀︰「此刻只有你們三個坐在我面前,別人都與我無緣。」
夜溪豎起一根手指頭︰「我師兄,你的小分身見過的。」
「我又沒見過。」
「我師傅」
茶爺腦袋一疼,最終還是又掰了一根過來,同樣由鳳老爺子處理過,交給夜溪。
夜溪喜滋滋︰「我師傅可是有六個孩子呢,以後他們上來了,帶他們來見茶爺。茶爺真大方。」
茶爺心中唾棄她,你我心知肚明你師傅究竟是哪個。
夜溪︰我就是不承認吶。
這時,無歸問︰「我族里給你的報酬是什麼?」
他只是好奇一問。
茶爺看他一眼︰「蠻犀鼓。鼓擂八方聞。跟光明甲差不多級別。」
听著像是件殺器。
然後茶爺問夜溪︰「窮奇呢?」
交貨啊。
夜溪將十方囚牢拿出,茶爺一看那比鳥籠大不了多少的囚牢,還有里頭毛茸茸的一團,差點兒氣樂了。
夜溪攤手︰「我也沒得辦法啊,誰知道它一只翅子一只腿砍起來沒完沒了怎麼也砍不完啊。不是惦記著茶爺您吃口新鮮的,我就是把它砍死也一定只拿一根翅子一根腿啊。」
茶爺當真笑了起來,好,是我的錯嘍,是我要求不夠謹慎被你鑽了空子去。
倒也不糾纏,要收走。
「誒誒,您自己找個家伙什裝著,我這籠子可不贈送啊。」
茶爺白她一眼,讓她將十方囚牢打開。
牢門打開一瞬間,窮奇閃電一般射出,但茶爺更快,不等窮奇沖出牢門,一片墨綠的大葉子飛進去卷住窮奇包成一只五角粽,落入茶爺袖中。
然後夜溪耳邊听得一道傳音︰「無量山,遨游峰,從上而下,石柱第七,叩其頂部以下三寸之處。」
然後便得修煉聖地了。
夜溪微微點頭,管那是不是自己師門里的呢,反正竹子會回來,到時候這兩人扯皮去。
「先聲明,若我不能用,或我用著不滿意,你把窮奇陪給我。」
茶爺︰「嘿,你強說不滿意呢?」
夜溪搖頭︰「你非這樣斤斤計較沒意思了啊,咱們心中自有公道,畢竟日後還要常來常往。」
茶爺又嘿了一聲。
就在這時,外頭的神屠場也進入了尾聲,空間一個破碎,茶爺手指一點,翠綠的小空間便疾飛而出,到了外頭,空間融化,只有他們兩方五人站立在空中,別的全沒了,茶具,茶樹。
夜小鳳飛回夜溪身邊,帶著委屈。
那些樹,他很喜歡。
夜溪模著小腦袋︰「娘給你種,咱們有樹苗。」
忽然憶起墨荒界的神樹給的那條枝丫,當時隨手扔空間里,也不知道長得怎樣了。
「你們滿意了,老朽告辭了。」茶爺對著鳳老爺子拱了拱手,轉而對三只︰「後會有期。」
說完,人一個轉身,腳一抬,不知邁去了哪方空間。
呸,都是老而不朽的,裝的哪門子可憐。